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命令燕王朱棣帶兵征討北元,這也是他所下令的最後一次北征,而燕王朱棣似乎也感覺到朱元璋陽壽將盡,而自己所最不願意看到的,皇位最終落入侄子之手的那一幕,也越來越逼近了。8』1中┡』文網所以心中鬱結,結果這一仗打得異常淩厲,先是在徹徹兒山遇到北元主力,並且徹底將其擊潰,活捉了北元大將孛林帖木兒,然後又是一番狂飆突進,最終殺到了北元兀良哈禿城下,擊潰了大將哈剌兀,戰鬥剛結束,天色也已經晚了,因此大軍暫時駐紮,等待次日攻城。


    然而此時的明軍大帳裏,情勢卻並不樂觀,燕王朱棣這一路來,憑借著他的軍事天賦,每一戰都是幹淨利落,無往而不勝,敵人無論兵力,還是謀略,在他麵前都不堪一擊。這也讓他忍不住心生驕傲,結果就在與哈剌兀的一戰裏,對方卻顯示出了極強的戰術才能,確切說,是精妙的戰術與蹩腳的執行並存,看起來,斷然不是哈剌兀的才能,而僅僅是他得到了高人的指點而已。


    更重要的是,正麵戰場上焦灼的時候,卻有一路奇兵,直搗明軍大營,多虧燕王朱棣及時判斷出不對,親自帶兵來救,一番惡戰之後,才終於免得自己營帳盡失,然而燕王朱棣這裏也十分狼狽,自己的親兵損失慘重,燕王朱棣更是被燒著的帳篷燎到了臉,雖然並無大礙,但是他標誌性的,唇下兩側,如同鯉魚須子一樣的兩條細胡須,也被燒掉了大半。


    燕王朱棣此時用水淨麵完畢,正要出去安撫軍士,突然有一個人叫住了他,那人便是沈家二小姐沈若晚,這次燕王北征,也不知怎麽回事,把她也帶到了身邊,結果再營帳的作戰中,她也是舍命保護燕王朱棣,立下了大功,自己也受了些傷。


    沈小姐此時抽出了腰間小刀,又拉起一縷頭,割了下來,切成兩截,將兩束頭一紮,又拿出膠粘在一起,道:“殿下胡須不整,恐傷軍心,還是打扮一下才好。”說著親手將自己頭做成的兩撮細胡須,粘在了朱棣的兩唇下,咋一看和以前幾乎一樣。


    朱棣忍不住摸了摸假胡子,然而卻不小心碰到了沈小姐的手,沈小姐忙把手縮回去,施禮道:“已經做好了,殿下不妨一看。”說著掏出一麵小銅鏡,讓朱棣看看自己。


    朱棣一看,和以前別無二致,不由得大喜,然後他再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出去安撫眾軍士。眾軍士看他完全沒有狼狽相,軍心也穩定了下來。


    當晚他們對俘虜的北元士兵進行了審問,審問結果被秘密稟報給了朱棣,結果就在天色已晚的時候,朱棣帶著一支小分隊,離開了大帳,往一個地方走過去,因為他從那俘虜口中得到消息,害的他燒掉胡子的那個人,約他去見麵。當然他也不傻,身後的大軍也是暗中戒備著。


    果然在約定的見麵地點,他遇到了那個給哈剌兀出謀劃策,也是差點偷襲了他大帳的人,他們也是一直小分隊,一群人頂盔摜甲,護衛著其中一人,那人帶著頭巾,一副突厥權貴的打扮,看到燕王朱棣,他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朱棣也是下馬,上前走了兩步。


    那人手抱胸口施了一個禮,燕王朱棣也施了一個中原的抱拳禮。朱棣此時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那人是察合台可汗帖木兒,他雖然身為蒙古人,但已經受了突厥文化影響,篤信****。年輕時他率兵起義,結果腿受了傷,一直不靈便。自從他篡位成可汗以來,先後帶兵平定花子模至波斯一帶,無不所向披靡,直到近年,他扣押明朝使節,宣布與之開戰,也說明了這個梟雄的野心開始徹底迸。


    此時正逢北元屢屢受挫,於是與他修好,他便趁勢訪問北元,正好在兀良哈禿城遇到了燕王朱棣,他便憑借自己天才的軍事能力,進行了一番精妙的布置,讓不可一世的燕王也受到了挫折。


    帖木兒看著燕王,笑道:“大明的皇子,你是勇敢的人,你敢於帶著很少的人,來與我相會,你和我一樣勇敢。”正好燕王身邊有精通突厥語的翻譯,把這話翻譯給了燕王。


    朱棣回答道:“察合台可汗,我聽聞你扣押我大明的使臣,要與我開戰,我大明想來以仁義為本,希望貴邦不要妄開戰端,戰爭一開,收場可就難了。”


    那翻譯把這話翻譯了過去,帖木兒聽罷,道:“如果你們的大軍來,就會擒住我,消除你們的大患,當然這是懦夫的行為。”


    朱棣則答道:“我們不會那麽做,可汗會安然回國,還望你三思而行。”


    帖木兒問道:“大明的皇子,你是將繼承王位的皇儲麽?”


    朱棣答道:“不是,我是一個親王。”


    帖木兒聽了,點點頭,一瘸一拐的走到馬前,騎上馬,似乎要離開,然而他卻先勒住馬,喊道:“朱棣,在我所見到的人裏麵,隻有你一樣,和我有著一樣的智慧與勇氣,很可惜,你這樣的英雄,卻不能繼承大明的皇位,但你不要放棄自己。我真心的希望,將來你可以做大明皇帝,而我,也要在南方開闊出廣大的疆土。等以後有一天,就讓我們這兩個天下最傑出的英傑,率領世上最強大的兩個帝國,來一場撼動天地的戰爭,看看究竟是誰,配做這世界的主人吧。”說著,他策馬離去,帶著他的衛隊消失在已經蒙亮的天邊。


    那翻譯臉色沉重,低聲把這話在燕王耳邊譯了一便,燕王朱棣則一直沉默不語。


    這一日,整個兀良哈禿城被燕王朱棣徹底摧毀,晚上朱棣走到了城中一間屋中,禁止眾人通報,他徑自走了進去,隻見沈小姐在床上和衣而臥,正在酣睡,這些日子,她也是累壞了。


    朱棣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了房間,歎了口氣,又捋了捋那嘴角的長胡須,這是沈小姐的頭,他似乎手不願意把手放下來。


    而道衍正在旁邊,打了一句佛號,道:“江山,佳人,這正是殿下所苦的事。”


    的確,帖木兒的那一番話,讓他的心又被打動了,而這個內心極其冷傲的沈小姐,他也是一直想征服她的心,但卻始終隔著一層距離,他也始終不願意以燕王的身份來強求什麽。


    朱棣歎了口氣,道:“我記得,佛家似乎有說‘求不得’之苦。”


    道衍笑道:“總要求過,才知是否能得。”


    朱棣點點頭,沈小姐的心,以及明朝的皇位,這正是他所求的,而那個帖木兒大汗,他也苦苦的求著一個巨大的帝國,以及那場帝國大戰,夢究竟能否實現,實在是未可知,而心中仍然懷有夢的人,也隻有一步一步,默默的向前方的迷霧走過去。


    三年後,靖難之役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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