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茶餐廳,趙硯舟一眼認出角落裏的女人。


    他大步流星,二話不說在林若溪的身旁坐下來:“點菜了嗎?我餓了……”


    林若溪愣了愣:“你怎麽來了?”


    “你下館子不說,還好意思問我?”趙硯舟拿過林若溪跟前的檸檬水喝起來。


    林若溪壓了壓怒火:“你沒看到我約了人嗎?”


    “約了人?”趙硯舟裝聾扮啞,抬眸看了餐桌對麵的男人一眼,語氣不屑:“他就是那個老男人?


    “是……不是,他叫周守禮。”林若溪氣得肺都要炸了,這家夥分明是來拆台的。


    趙硯舟聳了聳肩:“周律師應該不介意多一個人吃飯吧?”


    雖然覺得唐突,周守禮卻沒有說些什麽,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不介意。”


    趙硯舟仔細打量男人幾眼,律師又怎樣?比他老,身材沒他好,還沒他長得帥。


    “聽見了沒?老男人說不介意……”


    話落,林若溪踩了一下趙硯舟的腳背,壓低聲音罵道:“管住你的嘴巴!”


    “你朋友挺有趣的。”周守禮笑說。


    這個男人今天沒穿阿瑪尼套裝,換了一套法國小眾品牌的私人訂製。裁剪得體,精致的白金琺琅袖扣更顯年輕,一看就知道在衣著上下了心思。


    腕表是伯爵limelight g係列,去年新款,官網售價三十三萬。


    來之前趙硯舟上網搜過關於周守禮的資料,南城頂級律所的高級合夥人,主要做資本市場、大額經濟訴訟案件以及跨國經濟糾紛。


    保守估計,年收入是千萬級別的。戴三十多萬的腕表,屬實低調。


    一個律所的大佬級別人物,一般的企業都請不動,居然會接林若溪這種小案子?


    別有用心吧。


    “他這人就是這樣,沒有惡意。”林若溪尷尬得腳指頭不知道往哪裏放,而始作俑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周守禮明顯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的敵意,猜到跟林若溪的關係不一般,試探性問道:“你是若溪的男朋友?”


    “周律師你別誤會,他就我一普通朋友。”林若溪解釋完,扭頭壓低聲音對趙硯舟說:“你不打招呼就找過來,這讓我很尷尬。”


    趙硯舟不以為然道:“林若溪性子單純,我擔心她被騙,旁聽一下不介意吧?”


    “不介意,讓服務員把菜單送過來,你看看想吃什麽。”大概是職業的緣故,周守禮處事麵麵俱到、波瀾不驚。


    哪怕看得出來趙硯舟有意刁難,也不會表現出任何的情緒。


    很快服務生送來菜單,趙硯舟點了一份蝦仁滑蛋飯。


    “蝦和雞蛋都是發物,你不能吃。”


    “牛肉窩蛋飯。”


    “牛肉也不行……你還是吃肉醬意麵吧。”


    ……


    加了單,林若溪抬眸對上周守禮的視線,瞬間覺得氣氛變得尷尬:“對了周律師,你今天說約我見麵當麵聊案子的事,是有新進展嗎?”


    提及案件,周守禮一秒鍾進入工作狀態:“沈初雲的案子因為涉及詐騙的金額巨大,加上有受害者不堪重負自殺,已經引起了社會的關注,警察對此比較重視。”


    “查過出境記錄,並沒有任何關於沈初雲的信息。”


    “他人可能還在國內。”


    沒等林若溪搭話,趙硯舟主動開口:“有沒有可能,這個男人已經換了身份,所以出入境並沒有他的記錄。”


    “這次追蹤,采用了最新的ai人臉識別係統。哪怕是換了身份,係統也能識別出來。”周守禮說。


    百密一疏,再先進的ai軟件也抵不過人心狡詐。


    “如果沈初雲是通過非正常的渠道出去,你認為容易被發現嗎?”趙硯舟反問。


    例如,偷渡。


    我國邊境線遼闊,哪怕這些年加強防範和巡邏,難免百密一疏。沈初雲能騙這麽高的金額,絕對是個有頭腦的人,又怎會以身犯險正常出境?


    “這一點我也向跟進案件的警察提過,他們已經發出了通緝令。”周守禮停頓了一下,直接進入主題:“還有一些關於沈初雲的細節,我想問一下。”


    “可以。”


    “你和沈初雲從小就認識,他的家裏還有什麽人?”


    這個問題,找林若溪就沒錯了。


    “沈初雲是我在老家的鄰居,他的母親是難產走的,父親在他十八歲那年在工地意外墜亡,家裏已經沒有什麽親人。”林若溪提起這個男人,眼神明顯變了。


    他們都是留守兒童,成長經曆類似。長大以後前後考到南城大學,成為師兄妹,到最後確認戀愛關係一切水到渠成。


    林若溪至今仍舊無法接受,被一個認識十幾年的鄰家哥哥欺騙的事。她潛意識裏覺得沈初雲有苦衷,可是……所有的證據擺在眼前,她又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除了你,他還有其他親近的朋友嗎?”


    林若溪搖了搖頭:“不清楚……剛畢業的那兩年,我倆都很忙。他的性格內向,每天都是公司和出租屋兩點一線,跟同事關係一般般。”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什麽:“失蹤之前,他好像跟一個叫……姍姍的同事走得比較近。”


    “據我所知,沈初雲當法人的公司和客戶裏麵,並沒有一個叫姍姍的女人。”周守禮一邊聽,一邊用手機備忘錄記錄在案。


    林若溪的臉色轉為蒼白,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沒想過沈初雲會騙我……”


    最開始的那幾天,她過得很糟糕。


    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哭累了起床給自己做好吃的,渾渾噩噩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她總是把開朗堅強的一麵給了別人,把所有的難過和傷心往肚子裏吞。


    這段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跌倒了,那就原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走。生活是殘酷的,林若溪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頹廢和自我懷疑之中。


    “你有沈初雲的社交賬號和郵箱嗎?也許,可以通過另外一種途徑,查到點什麽。”趙硯舟打破沉默道。


    周守禮淡然一笑:“非法途徑獲取的信息,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作為受害者,林若溪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趙硯舟神色寡淡,臉上帶著不帶眼底的笑意。看似吊兒郎當的外表,骨子裏卻透出一種久居名利場的狠勁。


    周守禮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的身份並不簡單。哪怕是最普通的衣著,也掩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強勢和氣魄。


    “我上個洗手間。”林若溪的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她今天可能西瓜吃多了,感覺小腹隱隱墜痛。


    餐桌隻剩下兩人,周守禮暫停話題,坐在那裏悠閑地喝著檸檬水。


    趙硯舟彎曲手指敲了兩下桌麵,開門見山問道:“你想追林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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