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秀珠和薑懷序的預感成了真,一場大雨連下三天,不眠不休。


    “媳婦兒,你不是說夢裏大旱嗎?雨咋下個不停呢?”薑大郎看著窗外,臉上盡是憂愁。


    他們家離山近,地勢比較高,可村裏有的人家不僅地勢低,還是茅草屋,此時已經不能住人了,隻能借住在別人家裏。


    最令他擔憂的還是地裏的收成。


    錢秀珠也有些傻眼,大旱成了大澇,這、這也轉變太大了。


    “當家的,夢裏可沒有這麽大的雨,我原本想著災年還得一段時間才來,就隻買了一車糧食,若雨一直下下去,看著卻不大夠······”


    她斟酌片刻繼續道:“我是覺著趁著現在糧價漲的不多,再去鎮上買一些回來,咱家地勢高,房子也結實,隻要不是發洪水輕易淹不了,多囤些糧食也有地方放。”


    薑老大被說動了,“我去跟咱爹商量一下。”說著就要出去,腳步一頓又囑咐了句,“你做衣裳把油燈點上,不然費眼睛。”


    “哎······”錢秀珠應了一聲。


    另一邊,薑懷序和薑薇也在支起木窗看雨。


    天上依舊烏雲沉沉,沒有散去的跡象。


    薑薇歎了一口氣,“雨一直下著真煩,都沒辦法出去玩。”


    “村裏好幾戶人家住的地方都塌了,咱可比他們好多了,姐,你就知足吧。”薑懷序一邊翻書一邊道。


    眼瞅著屋子裏越來越暗,她把書丟到一邊,支起腦袋看向薑薇,“雨要是一直下,說不定咱家也要塞人來。”


    薑薇剛想說什麽,雨聲中夾雜的雜亂人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薑懷序也循聲望去,院子裏村長身披蓑衣,麵有急色,正衝著薑老大高聲說著什麽,雨聲阻斷了人聲,她聽得並不真切。


    “幺妹,你嘴巴開過光啊?該不會真的有人要來咱家吧?”


    薑懷序沒有回答,福團正跟她一字一句複述村長和薑老大說的話。


    它的複述可不是空洞的鸚鵡學舌,而是音色、語氣一模一樣。


    村長:“二堂伯家被淹了,你也知道他家那破茅屋多少年都不曾修過,現在滿屋子都是水,跟他家一起被淹的還有你二弟家,他家情況好一些,可柳嬸子也鬧著要來你們家住,你看······”


    村長年逾四十,跟薑老大卻是平輩,而他口中的二堂伯正是甜丫和小風的祖父。


    關係有些繞,為了方便,薑懷序平時都喚他二爺爺。


    柳婆子怕不是見他們家又起來了,厚著臉皮又來作妖的,先不說她心裏偏向誰,單單說原身跟柳婆子之前的仇怨,決不能心平氣和地共處於同一屋簷下。


    心思百轉間,她聽薑老大回道:“正茂哥,你也知道我家的難處,要是能選,就讓二堂伯來我家住。我還想著明日帶大郎二郎出門一趟,去鎮上買些糧食回來屯著,剩下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再住進來我那前後娘,怕是能鬧得雞飛狗跳!”


    村長薑正茂立即反應過來,“你是怕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這叫防患於未然,萬一雨下得久,糧食交賦稅都夠嗆,哪還有人吃的份兒?”


    “行行行,我把二堂伯一家安排進你家,你讓弟妹收拾出來個能住的地方,我先走了······”


    福團繪聲繪色的複述戛然而止。


    “幺妹,你幹啥呢?幹啥不理我?”薑薇見自己說了一大堆,薑懷序半點動靜也沒有,不由得上手推了下。


    薑懷序抬頭看她:“我聽見了,村長伯伯說二爺爺和小叔家被淹了,要找個住的地方,爹選了二爺爺。”


    薑薇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幸虧不是那個惡婆娘,不然的話家裏有的鬧了。


    隔壁屋的錢秀珠也是這麽想的。


    薑叔儉家蓋得也是青磚大瓦房,地勢低是低了點,但比起二堂伯一家要好得多,她懷疑柳婆子又打上她家的主意了。


    既然已經說定,薑老大想著先把二堂伯安置妥當,等明個兒再去鎮上。


    他叫上薑大郎,披上蓑衣,去二堂伯家幫忙收拾東西。


    看著父子二人走遠,錢秀珠有些發愁。


    起房子的時候,為了能住下一家人,特意把每間房子往大了蓋,一間房用木板隔開勉強夠住。


    現如今再加上二堂伯一家四口,隻能硬塞了。


    來到二堂伯家的薑老大不知道自家媳婦兒的苦惱,他此時也很是苦惱。


    “薑老大,你跟老婆子說清楚,情願讓王婆子一家去你家住,也不願你親弟弟一家去你家住,這是個什麽理兒!”


    “老婆子雖說從前對你算不得好,也從未少了你吃少了你穿,十裏八村你去看看,當後娘當到我這個份上能有幾個,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是半點記不得了,啊?!”


    最後一句尖利的質問,直直砸向薑老大,砸的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柳婆子拿著油傘冒著大雨站在二堂伯門前跟他理論。


    見薑老大和薑大郎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王婆子心裏急得抓心撓肝的。


    她一把奪過村長手裏的油傘,撐開就氣勢昂揚地奔赴戰場。


    這麽多天她也練出來了,能跟柳婆子你來我往交鋒上幾個來回。


    “柳婆子,你說這話虧不虧心?小良還是個半大小子的時候,瘦的皮包骨,幾次三番來俺們家討吃的,你個黑心婆子不給吃的也就算,農忙的時候還把他當牛使,從天剛蒙蒙亮幹到日落西山頭,一個十幾歲的小娃肩上腿上全是傷,老婆子我現在想起來都心疼!”


    這般說著,王婆子竟哽咽了起來。


    “他是你兒還是我兒?他身為小的孝敬老的不是應當應分?要你在這兒胡咧咧?”柳婆子稀疏的眉毛倒豎,更顯刻薄。


    聞言王婆子方才的難過一掃而空,對著柳婆子啐了一口,“你個被休了的老寡婦還要不要臉?現在我才是他正正當當的二伯娘,他要孝敬合該孝敬我,你算個甚東西······”


    吵到最後兩人差點在泥地裏打起來,村長和薑老大勸架的話壓根沒得作用,還是二堂伯鬧著去找族長才平息了這場事端。


    柳婆子最怕薑氏一族把她趕出十裏村,要真被趕出去,她可就沒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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