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懷序找了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披上黑袍,帶上麵具,靜靜等待著扶隱從空間裏出來接她。


    扶隱來的很快,兩人很順利地進了宮,聽扶隱說,她的身份已經在皇帝跟前過了目,以後無論扶隱去哪裏她都能跟著去。


    沈懷序越聽越覺得這個小皇帝有點怪,小皇帝這麽能耐,怎會遲遲沒有意識到鶴吟的危險之處,還讓鶴吟繼續待在皇宮裏?


    可惜這話不能在外麵說,她隻得壓下心底的疑問。


    回到兩人的住處,沈懷序才問了出來。


    兩人的麵具都已摘下,沈懷序能夠很明顯地看清楚扶隱眼底劃過一絲不解。


    “我也不知。”他說,“不知是不是上頭沒人管著了,小皇帝鬆懈的厲害,整日吃喝玩樂,朝中的老頭子勸諫他勤於政務,他隻當聽不見。”


    “那咱們商量下接下來的事?”


    扶隱猶豫道:“我覺得自從消滅叛黨之後小皇帝似乎有撒手不管的意思,朝堂上是賀家在撐著。”


    沈懷序皺眉,“他是叛逆上癮了?這麽任性?”


    扶隱抬手揉了揉眉心,麵露疲憊,“你親眼去看吧,總之,一言難盡。”


    還從沒見過扶隱露出這種神情的沈懷序不由得對明日將要發生的事感到好奇起來。


    沈懷序點點頭,然後說:“對了扶隱,我過幾日等傷口好一些想去一趟長公主府。”


    扶隱也不問沈懷序去做什麽,隻說:“我陪你。”


    她又把街上碰到的事說給扶隱聽,扶隱聽完隻說:“她沒死,隻是情況不太好。”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一直閉門不出,多次有宮女太監來請,扶隱一概稱病推辭。後來就演變成了不時有禮送進來。


    扶隱的傷因為透明藥水的作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最後沈懷序反而好的更慢。


    空閑的時日裏,她又寫了一封家書寄回家中,如此過了五六日,兩人才全副武裝,離開皇宮。


    扶隱已經能很熟練地不讓皇宮中巡邏的侍衛發現自己的身影離開皇宮,兩人很快就來到長公主府的屋頂上。


    主子瘋瘋癲癲後臥床不起,連帶著偌大個府邸似乎也變得蕭條,從前日夜燈火通明的長公主府此時燈火黯淡,倒給了屋頂上的兩人可乘之機。


    沈懷序目光灼灼地看向扶隱,扶隱隻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想法,低聲問:“先去喬蔓那兒還是先去庫房?”


    “喬蔓那兒。”沈懷序不假思索道。


    她想看喬蔓從‘老家’帶來的東西。


    兩人借著夜色很快便來到了喬蔓睡的地方。


    也不知是天兒太晚了還是下人侍候得不用心,喬蔓的屋子裏沒有宮女服侍,兩人翻窗進入屋子,扶隱去找東西,沈懷序則來到喬蔓床前查看她的傷勢。


    喬蔓的臉上身上雙臂都被敷了東西,不知是不是為了防止她亂動,她的四肢皆被束縛住,此刻她腦袋歪在一邊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了。


    扶隱下手,喬蔓沒有裝瘋的可能,更別提她還把自己炸了個半死,因此沈懷序隻簡單看過就走開了。


    她走到喬蔓的梳妝台邊快速掃過桌麵上的東西,最終定格在一個隱隱閃爍著光芒的貝殼模樣的物件上。


    伸手把貝殼拾起,觸感冰涼光滑,並不像普通貝殼略帶沙礫感,沈懷序手上輕輕一用力,貝殼就張開了口,裏麵一個碩大的粉色珍珠正一明一滅。


    “這是一種檢測儀,對一些金屬十分靈敏,不同的金屬還能閃爍不一樣的光。”扶隱不知何時走到了沈懷序身後。


    沈懷序微一挑眉,“原來當時鎮北侯用的就是這個,熒石也是用它測的吧?”


    扶隱點點頭,“很有可能,應當有具體的使用說明,沒有也無妨,測一測就知道了。”


    沈懷序小小聲問:“它可不可以測金礦銀礦啊?”


    說起這個一雙眼睛都在閃著光,這要是測出來個金礦,豈不是富可敵國也不在話下?


    扶隱的視力跟沈懷序差不多,即使是沒有燭火的室內,他依然能看清楚沈懷序嘴角因不自覺露出的笑意而浮現的小小梨渦,覺得心髒似乎被什麽擊中了,“可、可以吧。”


    沈懷序以前總誇福團可愛,他覺得沈懷序也不遑多讓。


    一門心思琢磨金礦的沈懷序壓根留意不到扶隱為何結巴,她二話不說把貝殼丟進了空間,身上幹勁更足了。


    這是扶隱又把自己搜羅來的東西交給沈懷序,他也能直接放空間裏,隻不過想邀一邀功。


    沈懷序簡單看了兩樣,來不及一一細看,直接粗暴地全部丟進空間裏。


    “搜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值錢的物件你想拿就拿走。”


    內心膨脹的沈懷序挑挑揀揀拿了些,兩人走到窗邊正要離開之時,忽聽門口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對視一眼,十分迅速的躲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幔帳後麵。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黯淡的天光隱約在地上印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來人身上披著披風,上半張臉被遮蓋住,隻露出小巧的下巴。


    她站在門口靜立片刻,才朝著床榻走去。


    沈懷序暗中數著她的步數,腳步聲停下以後,她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長公主……長公主,”她的聲音不正常的顫抖著,很難分清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激動,她歎息著,“危霓裳啊危霓裳……”


    之後語氣陡然一轉,語帶哽咽著控訴,仿佛字字泣血:“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危霓裳,你害得我好苦啊——!”


    “我盡心盡力輔佐於你,對你的話言聽計從,你是怎麽待我的呢?明明知道那個村子有古怪,偏偏讓我待在那裏那麽久,把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好狠啊!”


    “被你讓我為你挖出來的這東西炸成這副模樣你覺得如何?”


    “我知道你不喜我的容貌,覺得我一出現就搶了你的風頭,看看現在的你,依舊比不過我……”她咯咯笑了起來,在這樣的情形下,顯得格外瘮人。


    “你現在的下場都是報應,便是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


    女子在床榻前低聲說了許久的話,沈懷序聽著都覺得女子心理已經扭曲的不行了。


    她一開始還在想這人是誰,後來猜想麵前的人該是巫女巫黎。怪不得她覺得這位巫女過於低調,來這裏這麽久不曾見到過。


    現在想來她應當是被喬蔓派去淩齡村子的那個黑衣女子,深受熒石的危害,才會變成這副怨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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