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也是,林玉芬陰險狡詐,還和清風道長扯上關係,不得不防。


    至於樓婉清,不過是隻胸大無腦的豬,我壓根就沒將她當回事。


    我們直接來到我爸的房間,看見我爸的瞬間,我嚇了一大跳。


    這才多久沒見,我爸整個人瘦削得不成人形,他皮膚鬆弛不說,手上多了些像是老年斑的斑塊,兩頰還凹陷。


    明明不到五十歲,他卻像一個日暮西山的老人,感覺就是大半個身子都進了鬼門關。


    雖然怨恨他,但看到他這樣,我心裏還是不好受。


    我動了動唇,到底叫不出一聲爸,我們之間最後一點父女情分,早在他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就消磨殆盡了。


    我爸睜著渾濁無神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麽又不敢開口。


    我們就這樣看著對方,誰都沒先開口的意思。


    尚雯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爸,忍不住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阿瑩,他的水咒再不解,活不過一個星期。”


    聽到我爸活不過一個星期,林玉芬眼神閃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自己女兒。


    樓婉清就撲到床邊,誇張地嚎哭了起來,“爸啊,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怎麽辦……”


    尚雯慧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譏誚說,“真那麽孝順,可以陪葬啊!”


    林玉芬聽不得別人說她的寶貝女兒,當即沉下臉,“這位小姐,你這話未免太——”


    尚雯慧冷笑著打斷林玉芬的話,“太歹毒了是吧?”


    林玉芬臉色青白交替,顯然氣得不輕,但她生生忍住,沒有發作。


    而樓婉清因為尚家的關係,對尚雯慧有些畏懼,根本不敢懟她。


    氣氛比剛才更加僵了,我爸劇咳了幾聲說,“除了樓瑩,其他人都出去。”


    我還沒說什麽,樓婉清就急了,“爸,你不能和樓瑩單獨相處,她會害你的。”


    “放心,她不敢對我怎樣的。”我爸輕撫著樓婉清的頭,安撫道。


    樓婉清憤憤地瞪了我一眼說,“不一定呢,她這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尚雯慧氣笑了,“怎麽說話呢你?”


    林玉芬幾不可現地瞥了尚雯慧一眼,就去拉樓婉清,“婉清聽話,我們先出去。”


    樓婉清不肯走,拉著我爸的手撒嬌,“爸,你說隻要我能把她叫回來,東西就給我。”


    我總算知道樓婉清為什麽肯去尚家叫我了,原來我爸要見我,許了她好處,她怕我不肯來,就換了個態度。


    “給你!”我爸吃力地從枕頭下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樓婉清。


    認出是我爸保險櫃的鑰匙,我怒火頓起,我爸喜歡收藏玉石,家裏隻是小康之境,都是我爸這個愛好所致。


    收羅來的玉石都被放在一個保險櫃裏,我爸看得跟命根子一樣,現在他卻把‘命根子’給了樓婉清。


    我憤怒不已,但沒有表露出來,諷刺說,“樓先生可真大方!”


    我爸臉色更加灰敗,難以置信地問,“你叫我什麽?”


    我冷笑不語,樓婉清接口說,“那是,我可是我爸唯一的女兒!”


    她那叫一個得意,說到‘唯一’二字時,還故意加重語氣。


    尚雯慧看不慣樓婉清的嘴臉,正要說什麽,我就說,“慧姐,犯不著搭理這種人。”


    “也是,多說一句話,我都嫌惡心。”尚雯慧厭惡道。


    “可惡,你們太欺負人了!”


    樓婉清氣得炸毛了,她剛要發作,就被林玉芬拉了出去。


    見尚雯慧沒出去,我爸皺眉說,“請你也出去。”


    尚雯慧充耳不聞,我倒想知道我爸有什麽話想和我單獨說,就說,“慧姐,要不你去看看驍雋來了沒有。”


    “那好,有什麽事叫我一聲。”尚雯慧同意了。


    等尚雯慧一走,我爸就無奈說,“你都看到了,我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那是你活該!”我不留情地刺了他一句。


    換成以往,他早就動怒了,而現在他竟苦笑說,“你說得對,是我活該,從沒盡到過一個父親的責任。”


    我不耐煩了,“想說什麽就直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樓瑩,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不待見你。”


    我心裏狠地一抽,嘲謔道:“怕被我克死唄!”


    我爸沒辯駁,繼續說,“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還有其他原因?我知道了,怕林玉芬心裏不舒服。”我瞬間了然。


    “不是,原因在於你媽。”我爸歎了口氣。


    我沒說話,冷冷地看著他。


    “她沒死,跟人私奔了。”我爸麵上劃過一絲痛苦。


    “誰都知道她難產死了!”我不滿他詆毀我媽。


    “我也寧願她死了!”我爸情緒激動了起來,不禁揚高了聲音。


    他說當年我媽下葬沒多久,屍體就不見了,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屍體被.盜了,因為那個時候,盜屍賊很猖狂。


    我爸不願我媽的屍體被糟蹋,到處尋找、調查屍體的下落,可種種現象表明我媽不僅沒死,還跟人私奔了。


    我爸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沒有泄露出去,卻忍不住遷怒到我身上,甚至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


    “你有什麽證據?”我質問。


    雖然沒見過我媽,但我認為她做不出拋夫棄女的事,加上我爸沒多久就娶了林玉芬,誰保證其中沒蹊蹺?


    “我——”我爸啞然,竟說不出所謂的證據。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詆毀我媽?”我死死地瞪著他。


    “當然不是。”我爸艱難地下了床,從床底下拉出一隻木箱子。


    沒想到我爸會在林玉芬的眼皮子下藏東西,我暗想。


    “這些都是你媽留下的。”我爸打開了箱子,裏麵放置了一些衣服和首飾。


    “很值錢吧?難為你留到現在。”我出言諷刺。


    留著我媽的遺物又如何?我也不相信他愛我媽,不然,他就不會懷疑她,也不會那麽快就再娶,從不當我是他女兒。


    我爸表情一滯,急忙否認,“不是,我快不行了,這些東西應該留給你。”


    “哦,那可真得感謝你了,難得沒有把我媽的遺物也留給樓婉清。”我譏笑。


    我爸臉色非常難看,似乎想說什麽,又生生忍住了。


    我沒理會他,直接把箱子拉到自己腳邊,“既然這些是我媽留下的,那我就帶走了。”


    “樓瑩,你就那麽恨我?”我爸語氣有些悲涼。


    “廢話!”我冷笑,他應該是以為自己要死了,才意識到自己苛待了我。


    有些人得等到要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但我爸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有錯誤,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的收藏都給了樓婉清。


    沒準等他身上的水咒一解,又故態複萌,不過他肯定會很肉疼。


    “樓瑩,我——”


    我爸剛開口,外麵就響起尚雯慧的喊聲,“阿瑩,阿雋來了!”


    我應了一聲,冷聲說,“我朋友也許能救你,算你命不該絕!”


    我爸聞言,灰敗的臉上多了些神采,“樓瑩,我知道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的。”


    我好像明白了什麽,有些惱怒,“你故意的?”


    “什麽故意?”我爸狀似不解。


    我認定他今天的表現都隻是在演戲,甚至把我媽的遺物給了我,就是為了博得我的同情,好讓我救他。


    因為他知道我如今接觸的都不是普通人,也許有辦法救他。


    我冷哼一聲,不再與他廢話,就讓尚雯慧姐弟進來。


    尚驍雋率先踏入房間,一看到我爸就說,“還沒死呢,命真大!”


    “阿雋,你沒聽過禍害遺千年嗎?”尚雯慧接口道,姐弟倆一唱一和。


    我爸敢怒不敢言,樓婉清紅著臉偷瞄了尚驍雋一眼說,“你們不能這麽說我爸。”


    想不到樓婉清這頭豬也有臉紅的時候,我忍不住打趣尚驍雋,“你注意點,小心得了豬瘟。”


    “呸,你個烏鴉嘴!”尚驍雋俊臉一黑,急忙退到一邊。


    他看樓婉清的眼神別提多嫌惡,任誰都知道我們的意思,


    樓婉清氣歪了嘴,想說什麽,卻被林玉芬阻止了。


    我暗笑,問尚驍雋,“這人還能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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