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年前,一場大火毀掉了所有,隻有她和她的父母因為還在旅行歸途而避免了一場災難。


    然而,她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在那場大火中去世了。


    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很大,以至於後來無論是誰,都無法給她安全感,就像把自己困在了城堡裏的長發公主,從不期待會有個英俊瀟灑的王子騎著白馬站來營救她。


    那時的她,不過是個7歲的小女孩。


    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也正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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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歲,本應是苦於學業的高三黨,可她不是。


    毫無血色的皮膚,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及那雙無神的眼睛正盯著電腦屏幕上閃爍的亮光。


    窗簾厚厚的附在窗上,看不出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大約六七平米的小屋裏空空蕩蕩,隻有一台筆記本嗡嗡作響。


    “叮鈴。”郵件的聲音響起。


    她機械的移動著發僵的手指,隨著鼠標哢嗒一聲,點開了郵件。


    “親愛的m,


    來工作了。“


    簡短的八個字。


    沒有地址、沒有署名、沒有日期。


    什麽都沒有,可她卻淡淡的勾起嘴角,抬起左手咬住了指甲,輕輕地,笑出了聲。


    “衿衿,下來吃飯了。”敲門聲如此小心翼翼。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門外的人快速的跑下樓時,沉重的腳步聲。


    看了眼手表,熒光色的指針顯示,此時正是晚上六點三十五分。


    又查了下天氣預報,及太陽日落的時間。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拿出了件厚重的黑色長外套,拎出了房間。


    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從上衣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隨意的拿在手上。


    出了房門,晃眼,這是她的感覺。


    下意識的拿手擋住,卻沒什麽實際作用。


    她的家裝潢很溫馨,是個二層樓的小複式,聽說這是用她十五歲時賺得第一筆錢買的。


    啪,銀行卡被她扔在了桌上。


    “生活費。”似乎很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嗓子有些粗啞,她輕咳了一聲。


    早已坐在飯桌前的父母沒有看她,可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麽好,似是無奈?又或是別的什麽。


    他們知道,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可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她還是這樣。


    無數次帶她去看心裏醫生,可結果,都隻是醫生無奈的搖頭。


    直到她十五歲往家拿錢開始,他們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他們曾很鄭重的問過她“你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吧?”


    她隻說“沒有。”


    父母便欣慰的點點頭,決定不再過問。


    她真的很慶幸,有這樣的父母陪在她的身邊,無條件信任她。


    哪怕她曾做過那麽可怕的事情,雖然她沒告訴他們。


    也永遠不打算告訴他們。


    “要出門了?”母親看她放下碗筷,擔憂的問道。


    她起身,穿上厚重的黑衣,又戴上了兜帽,點了點頭。


    似乎我犯的錯,隻能用這種方式彌補,雖然並沒有什麽用。


    街上,秋風刺骨,無數的半透明身影從她的身上穿梭過去,就像即將晚點的旅客,朝著自己的站台飛奔而去。


    倏地,一陣頭痛泛起,她緊咬著牙,蹲在地上,等這陣疼痛過去。


    整整十年了,每當出現頭痛,代表著什麽,她很清楚。


    “怎麽了小姑娘?沒事吧?”路人很善心得站在她身旁問道。


    她的頭此時已經不疼了,眼中卻仍有些水潤。


    怔怔地看著路人,似乎想努力記住他的樣子。


    “沒什麽,謝謝你,還有,注意安全。”她整理了自己的兜帽,繼續前行。


    在一條拐了七八道彎的幽深巷子裏,有一家名叫“吉祥鋪子”的小店。


    看著透明櫥窗裏擺放的各種新奇小物,琳琅滿目。


    來往的也都是些學生女孩們,似乎站在外麵很遠,都能感覺到裏麵的吵雜聲。


    她推開門,“歡迎光臨”電子聲音響起。


    站在人群之中介紹的正歡的人突然停止了話語,朝她擺擺手,笑眼咪咪的讓她進屋去。


    “林哥,她是誰啊?你女朋友嗎?”站在男子身邊的穿著校服的可愛女孩小心的問道。


    男子搖搖頭,伸手拍了拍小女孩的頭,低頭說道:“怎麽會,林哥可舍不得你們呢。”


    隻見女孩們都羞紅了臉,低下頭去,當然,也有作風大膽的,回應附和著。


    她見狀,隻是無奈的搖頭,林哥?林祖宗還差不多。


    八點鍾。


    “誒呀,累死我了,現在小女孩真難搞。”剛才被叫做‘林哥’的男孩揉著肩膀走了進來。


    “你還記得你今年多少歲嗎?”她忍不住吐槽。


    “誒~~~~我們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嗎。”故作嬌羞狀。


    “隨你便,我隻是來要工作的。”她有時候真的懶得理他。


    “工作狂。”他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身拿出了一封信,牛皮紙的信封,被拆開的地方很完整,是她這種強迫症患者的福音。


    “我就猜你一定喜歡我的做法。”男子邀功似的說道,畢竟,他們倆認識了十年。


    在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了解她了。


    “尊敬的m先生或者女士,我是一名小學三年級的學生,今年已經十歲了。爸爸媽媽說爺爺離開了我們,可我還總是看得見他,我不止一次提過看見爺爺,可媽媽不相信,我不想和她吵架,隻能寫信給你,因為聽說你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對著信封說了很多次拜托,再把它投進郵筒裏,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告訴我媽媽,爺爺沒走。還有,這是他寫給奶奶的信,我也一起都給你。”


    她看完這封字跡潦草錯字連篇的信,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同樣的話,她也曾對他們說過。


    “信呢?”她問道。


    他手裏早就掐著一張泛黃的舊信,笑著說道:“這份工作可沒工資開,確定要接?”


    她抬手,男子便撇了撇嘴,將信遞給了她。


    再次打開一封信,與之前的完全不同,標準的蠅頭小楷,隱約還能聞到墨跡的味道。


    “贈予吾妻,你我初識之時,正是隆冬,你身著單薄卻肆意在雪中徜徉,許是自那時起,我便心係與你,奈何我當年麵子淺薄,不敢與你說話,直到這份相識硬生生拖後了五年。卻也讓我們的餘生少了五年的相伴,在你去世之後的十年,我才有勇氣寫下這封信,卻又如當年那般麵子淺薄,不敢給你。怕你笑我也好,嘲我也好。聽聞奈何橋頭飲過孟婆湯便要轉世重新做人了,吾隻怕自己記憶力不好,到時候忘了去找你,便想著不如把這封信留給自己,再將這信埋在你我相識之地,做個標記,等我下輩子在舊地重遊,定會記得起來的。隻望到時,你別不跟我在一起。”


    這信,為什麽沒在它該在的地方?


    她不想問,許是他突然發現這樣的自己有些愚,或是麵子又淺薄了。


    “你想怎麽做?”男子問道。


    子衿低沉片刻,道:“我沒見到他的魂,也不知道他是否心願未了還留在這世上,不過若真的還在,49天後,他可要變成厲鬼拖入地獄之中了,無論怎麽樣,也要先找找再說。“


    “去哪找?”男子再問。


    子衿瞥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好吧好吧,嘖,我真是自討苦吃。”說完這話,看見子衿冷漠的眼神,立刻又笑道:“那也必然是心甘情願的!”


    回到家中,回到自己陰暗冷清的屋子裏,靜靜地躺在地板上,這才是屬於自己的天地。


    短信鈴聲響起。


    “地址查到了,明天就是那老人出殯的日子,要和我一起去嗎?”


    她想了片刻,手指一個鍵一個鍵按著,卻一再刪了又改,改了再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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