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自忖看穿了高傑玩弄的小聰明小把戲,在一旁得意地等著看於弘誌和姬龍峰服藥後的反應。√誰知過了半晌,他沒有得到他要的結果,反而見於弘誌肩膀和姬龍峰腰間的傷口漸漸都止住了流血,兩人因失血而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紅色。


    很顯然,高傑的藥丸很有效,很神奇!


    這一切完全出乎阿裏的意外,他緩緩地轉過頭,心情複雜地盯著高傑,半晌說不出話來。


    高傑則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兩隻眼睛帶著幽怨的目光看著阿裏,好似滿肚子都是委屈。其實,高傑心中得意地在哼哼:“小樣,哥略施小計,不但給同伴治了傷,還讓老頭你感覺好像欠了我幾百萬似的!武功我不如你,可論腦力,你差了我好幾條街的距離呢!”


    沉默了半晌,阿裏才尷尬地嘿嘿幹笑了幾聲,走回來蹲在高傑麵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沒想到,孩子你的藥丸竟然有如此奇效,老夫越來越喜歡你了!”


    高傑炫目欲滴,可憐兮兮地說道:“我說了我是個英俊瀟灑、純真善良的孩子,為什麽您老就不相信呢?!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我的心好痛!”


    阿裏聽完,自責地都想自行了斷了,他又是一把抱住高傑,深情地說道:“好孩子,老夫沒有不相信你,隻是為了先治好你兩個哥哥的傷勢而已!能遇上你,是老夫這輩子的福氣,真是感謝真主將你帶到我的麵前啊!”


    高傑被這老頭兩次熊抱抱得心裏怪怪的,卻又動彈不得,偏偏還要裝作很感動的模樣,哽咽道:“其實,我隻是也和您老一樣,覺得咱倆很親切很投緣,何況您一個頂級高手看上我,要收我為徒,小子更是受寵若驚,感恩戴德,所以才不忍見您承受傷痛,想盡快治好您罷了!即使您對我還有防備,也沒關係,我還是會當您是我最尊敬的人的!”


    阿裏聞言,感動得老眼中落下兩行渾濁的眼淚,他頻頻點頭道:“我知道,我都明白,你是好孩子,以後我絕不會再對你有什麽猜疑了!”


    高傑見目的達到,心情大好,笑的像個小狐狸一樣,當然,抱著他的阿裏又沒看見,而於弘誌和姬龍峰卻看得清清楚楚,心裏也不知是該為自己開心,還是為那可憐的阿裏悲哀。


    就在此刻,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阿裏先生,這個小子狡猾似狐,您可千萬別被他蒙騙了!”


    話音剛落,一行三人推開寺門,大步走了進來。


    高傑皺了皺眉,收斂了笑容,冷冷盯著這來意不善的一行人。


    為之人身著青色長衫,一副讀書人打扮,身材雖不高大,但因為頭戴青色高冠,倒也顯得高瘦挺拔。他年約四十,麵容清瘦冷峻,三縷細細的長須飄飄,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隻是目光陰冷,讓人有種可怖心寒的感覺。


    他的身後是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也都是一身青衫,青色布帽,一位略黑且頗為壯碩,另一位麵色白淨,可惜左邊臉頰有個深色的痦子,讓他頗為英俊的臉顯得有些怪異。


    阿裏鬆開高傑,緩緩站起來,回身盯著來人,冷冷道:“文曲殺星,你是在質疑老夫的眼力嗎?!”


    原來,那為的也是蒲州王家的客卿長老,名叫張勇,喜歡舞文弄墨,卻又武功高強,因心狠手辣,江湖人稱“文曲殺星”。跟在後麵的,是他的兩個弟子,黑狀的叫張凱,臉上有痦子的叫張空。


    張勇師出千載寺三聖門,自小學文習武,三十歲左右出師回到家鄉山西,收了族中後輩張凱和張空為徒。十年前被蒲州巨賈王全忠重金禮聘為客卿長老。


    千載寺乃融合了釋、道、儒三教為一體的寺院,也是武林聖地,高手輩出。寺中東院的三聖門乃是儒家武學一派,分為伏羲殿、文王殿、孔聖殿,張勇便是文王殿中的佼佼者。


    他本是蒲州王家席客卿長老,兩年前阿裏來了之後,他在奪位戰中戰敗,席之位被阿裏得到,他便屈居了次席。


    張勇來到近前,麵帶微笑,躬身施禮道:“張某豈敢質疑先生之眼力,隻是中原之地不比外域,狡詐奸佞之徒甚多,先生生性耿直率真,張某隻是好言提醒一句,以免先生被屑小欺瞞而不知啊!”


    阿裏冷聲道:“我自有我的判斷,這裏沒有你所說的屑小之徒,張先生就不必多言了!”


    張勇輕捋細細的胡須,笑道:“此事關係重大,泄露出去王家恐有滅族之禍,我奉家主之命前來巡視,豈能不管呢?!”


    阿裏聞言,正自躊躇,高傑在一旁插嘴了:“這位張先生,您從哪看出我狡猾如狐,像個奸佞之徒啊!有些話可不能亂說,那可是會耽誤了我這個大明的大好少年前程的!阿裏前輩眼明心亮,慧眼如炬,早就分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不要亂來啊!”


    張勇斜覷了高傑一眼,淡淡道:“你是忠是奸,我可沒興趣去分辨,為了保險,我寧願錯殺也不能放過!”


    高傑苦笑道:“好像阿裏前輩才是這裏說話算數的人吧,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你不相信他老人家的眼光也就算了,還想爭做老大,不把阿裏前輩放在眼中,莫非是有什麽靠山?或是領有什麽密令嗎?”


    張勇見高傑胡言亂語之下,阿裏麵色越來越難看,當即大喝道:“你個油腔滑調的小鬼,休得胡說八道!”


    高傑睜大眼睛,作恍然大悟狀,高聲道:“哦!我明白了,阿裏前輩前腳來這裏巡查,你後腳就跟來了,莫非是來監視他老人家。。。”


    高傑話還沒說完,張勇就怒哼一聲,右手大袖微動,一道細細的白光疾如閃電,射向高傑。


    阿裏哪能讓他得逞,西域鞭揮出,隻聽“叮”的一聲,便將其射出的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擊飛。


    高傑驚呼:“張先生,看你文質彬彬,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怎麽行此卑劣行徑,想殺人滅口嗎?!”


    張勇怒哼道:“我隻是不想阿裏先生被你這個豎子蒙蔽,壞了家主的大事罷了!”


    阿裏聞言,再也忍不住了,高傑點出自己被這個張勇暗中監視,他早就心中不樂意了,再加上張勇一而再地提及他被人坑騙的糗事,直叫他怒火攻心,當下大喝一聲,西域鞭調轉方向,徑直掃向了張勇。


    張勇見西域鞭瞬間攻到自己胸前,心中大驚,大袖飛揚,袖中現出一個似筆非筆的奇形兵器,“當”的一聲和西域鞭交擊了一記,然後借勢躍出三丈開外,連忙喊道:“阿裏先生,我隻是為公事而來,千萬不要誤會,自相殘殺啊!”


    阿裏怒哼一聲道:“今日之事,我自會前去和家主分說,不用你再插手,否則休怪我無情!”


    說完,他回身來到高傑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認真道:“放心吧,孩子,我一定會保住你們的性命!”


    然後,他叫寺中錢老三的手下將高傑等三人和寺中的僧人一起關入了偏殿,吩咐不得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動這些人一根汗毛。


    張勇此時神色複雜,站在一旁沒說一句話,也沒有阻攔,隻是靜靜地看著。


    阿裏安置妥當,來到張勇麵前道:“張先生,這裏沒事了,你就和我一起前去見家主吧!”


    說罷,也不管張勇同不同意,一把拉住他的手,大步向寺外走去。


    張勇領教過這個回族老頭的厲害,也知曉他的脾氣,隻好跟著他出了普救寺。


    他們離開不久,張凱和張空二人又回到了寺中。


    原來在路上,張勇對阿裏說,寺中沒有高手駐守,唯恐有失,建議派他的兩個徒弟留下,幫忙看守。阿裏不疑有他,覺得張勇說的也有道理,就點頭同意了。


    而張凱和張空在師父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機,自然明白讓他們留下來的真正意思。


    高傑被關的偏殿,麵積不算大,但是容納他們和二十來個僧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偏殿中有尊韋陀尊者的塑像,僧人們被綁著扔在佛像左側,而高傑三人則被阿裏安排著,背靠牆壁坐在佛像右側的地上。


    他們三人的穴道又被阿裏重新點過,保證在沒人解救的情況下,十個時辰內不會自行解開,隻是,在高傑的請求下,阿裏把於弘誌和姬龍峰的啞穴都解開了,三人可以自由聊天。


    於弘誌身體壯碩,肩窩的傷勢在吃過高傑的藥丸後,已經好了大半,他這是第一次被人擒住,心裏甚是惱火,瞪著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心裏想的是,找機會一定要用鐵棍敲碎那可惡的老頭的腦袋。


    姬龍峰則若無其事地斜靠在牆上,他腰間的傷口也不再流血,應該沒什麽大礙,而且他生性好戰,常常找人挑戰,被打敗也不止一次,所以心情不差。看著坐在身邊的高傑,他的眼中滿是古怪的之色。


    高傑被姬龍峰盯得毛,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姬少爺,本人臉上有花嗎?!要不要這麽死盯著看啊?!”


    姬龍峰沒有移開目光,隻是小嘴一撇道:“即使你臉上長了朵花我也沒興趣看!對了,你不是很討厭我跟著你的嗎?剛才為啥要編瞎話保住我的性命呢?”


    高傑眼皮一耷拉,淡淡道:“你是很討厭,但卻並沒有到討厭得要死的地步。我這人本性純真善良。。。”


    沒等高傑說完,姬龍峰便打斷他道:“得了得了,別再自誇了,我可不是那個憨憨的回族老頭!不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應該感謝你救了我一次,雖然過不了多久我們還是得死!”


    高傑仍舊淡淡道:“誰說我們就一定得死?!”


    姬龍峰怪笑一聲道:“嘿嘿,我們的幾處大穴都被那厲害的老頭給點了,逃是逃不了的,而且關在這裏無人知曉,救兵也不可能有的!等他們從王家回來,我們自然必死無疑!”


    高傑突然睜開眼睛道:“誰說我們逃不了?!我要想逃,分分鍾就能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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