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因為是成年後方才閹割進宮,所以聲音並不尖細,而且身材也甚是魁梧雄壯,除了沒有胡須,換上便裝和普通男子沒有太大區別。


    後來在他當權後,各地為其大修生祠,生祠中他的塑像不但栩栩如生、豐神俊逸,而且還多加了三縷短須,以示敬畏。


    奉聖夫人客氏客巴巴當初選擇了魏忠賢,拋棄魏朝,一來是因為魏忠賢“言辭佞利”,說話和正常男人無二,中氣十足,又能說會道,風趣幽默,甚得客氏歡心;二來他“形質豐偉”,充滿陽剛之氣,和自幼閹割進宮的魏朝身上的陰柔相比,客氏自然毫不猶豫投入了魏忠賢的懷中。


    客氏進宮前曾育有一子,進宮時才十八歲,認識魏忠賢的時候還未年滿三十,正是風姿卓約、風華正茂的時候,魏忠賢不動心才怪,兩人一拍即合,在朱由校的成全下,成為“對食”關係。此後一直情投意合,相敬如賓,並非後世文人惡意揣測的那樣,魏忠賢是因為心機深沉,早就判斷出朱由校會登上皇位,所以才和客氏勾搭,以為進身之梯。


    當然,魏忠賢從一個目不識丁的小宦官到如今貴為司禮監秉筆太監,要說沒有客氏的功勞那是假的,但魏忠賢自從到朱由校身邊伺候之後,盡心盡力,忠心耿耿,完完全全把這個自幼苦命的少年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寵愛異常,不但照顧他的日常起居,還陪著玩耍、遊戲,講述民間各種異聞趣事,教會其唱歌、奏樂、下棋、擊鞠等,二人的關係雖是主仆,但在自小缺少父愛的朱由校心中,這個老太監至少可以算得上半個父親了。所以,魏忠賢受到天啟帝的寵信,乃是他用真心真意換來的,當初絕非刻意而為,有所圖謀。


    魏良卿突然見家叔到來,更加歡喜,連忙將魏忠賢迎到主位坐下,高傑等也恭敬見了禮。


    魏忠賢微笑問道:“怎麽,小傑你們也對擊鞠感興趣?”


    高傑笑了笑,答道:“以前從沒玩過,今日一見,甚是好奇,正在欣賞魏大哥的裝備,並學點擊鞠的知識!”


    魏忠賢點點頭,隨即有些沉重地道:“小傑啊,老夫今日便尋了個機會,特意去了趟慈慶宮,準備把你的來京的消息轉告給信王殿下,然而,事情進展卻有些不順利。”


    魏良卿著急問道:“叔父,可是那信王殿下不在?”


    魏忠賢晗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據說信王殿下和小傑父母出去祭拜了,沒能碰上。小傑,你是否認識信王殿下的隨伺太監王承恩?”


    高傑不解地問道:“在家鄉的時候有過兩麵之緣,怎麽了?”


    魏忠賢繼續說道:“我去到慈慶宮之時,隻見到了這個王承恩,他對我倒甚是客氣,隻是當提及你的時候,他記不清有你這麽一個人,我不好多問,便立刻趕回來告知於你。”


    高傑愣住了,王承恩怎麽可能不認識他,他的父母還在慈慶宮中呢,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想起當初見到王承恩的過程,高傑實在想不出他為何要阻擋自己和朱由檢以及自己的父母見麵。王承恩雖是太監之身,但另外一個身份卻是武當鬆溪派的高手,也是姚石門的師弟,高傑對他的印象說不上好,覺得他似乎特別清高,眼高於頂的模樣,頗有點看不起出身不好或者小地方的人,和姚石門的熱情仗義有很大區別。按說高傑和他也沒有什麽交惡和過節,他怎麽就裝作完全不記得自己了呢?


    見高傑呆立當場,神色變化不斷,魏忠賢嗬嗬一笑,安慰道:“小傑,你也不要多想,也許這王承恩真是個忘性大的異種也說不定,放心,你的事包在魏叔身上,你且安心在這住著,一有消息我便會回來通知你!”


    高傑苦笑道:“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倒是又要多麻煩魏叔和魏大哥一些日子,小傑甚是過意不去。”


    魏良卿拍了拍高傑的肩膀,大聲道:“說啥呢?!你們若能在俺這多住些日子,俺開心還來不及呢,有時間俺們可以切磋切磋武功、遊覽一下京城,結識些合得來的朋友!”


    魏忠賢也道:“小傑千萬不要客氣,卿兒既然認你們是兄弟,便不要見外,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來,當這裏是自己的家便是!”


    魏良卿卻貌似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對魏忠賢道:“叔父,明日東苑的擊鞠射柳之事,您知道吧?”


    魏忠賢點頭道:“當然,到時我會陪同聖上一起前去。”


    魏良卿道:“那明日參加擊鞠賽的有幾個隊伍?”


    魏忠賢略一沉吟,道:“宮中內侍們一個隊、國子監三個隊、京城禁衛軍兩個隊,還有後金使團一個隊伍,大概就七八支吧!怎麽了?”


    魏良卿嗬嗬一笑道:“叔父,我這些日子沒去國子監上課,不知道聖上組織擊鞠之事,您就幫個忙,在參賽隊伍中加上我們這一支,如何?”


    魏忠賢聽完一愣,倒忽略了侄兒幾天未去上課之事,道:“你們?你們這支隊伍是哪些人?”


    魏良卿指了指高傑等,說道:“喏,都在這呢!”


    魏忠賢皺皺眉道:“小傑他們都沒有玩過擊鞠,卿兒你這不是在瞎胡鬧嗎?如果你們想玩,等明日過後,叔父再安排你們去東苑就是!”


    魏良卿無語,也懶得解釋,就回過頭對高傑道:“小傑,給叔父露一手,叫他開開眼界!”


    高傑此刻的心思都在王承恩和父母身上,哪有心情表演,便用念力溝通悟空,對他交代了幾句。


    隻聽悟空輕吼了一聲,原地翻了個筋鬥,突然將手中的木球向門外擲出,木球迅疾地向院牆外飛去。


    魏良卿大為意外,“啊也”喊了一聲,就要跑出去尋找那飛出去的木球。


    還沒等他邁步,隻見悟空“嗖”的一聲便衝了出去,那度疾若流星,原地似乎還留有他的殘影。


    高傑仍舊呆立沉思,姬龍峰也麵無表情地玩弄著手中的球杖,隻有魏氏叔侄倆麵麵相覷,不明白這個小猴子般的悟空搞什麽飛機。


    不過眨眼功夫,估計那木球尚未落地,魏氏叔侄倆就看到悟空又重新站在了屋內,而那個本被扔出去的木球正在其手中拋來拋去,似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


    魏忠賢雙眼直,呆若木雞,而魏良卿則遲疑了一下,隨即便大聲歡呼起來:“我的娘啊,悟空你可太神奇了,這度簡直比射出去的箭矢還要快!”


    悟空不善言辭,隻是憨憨地笑了笑,姬龍峰這時淡淡道:“虎豹豺狼夠快了吧,可沒有敢和悟空比度的!”


    魏忠賢此刻方才清醒過來,搖頭歎道:“人不可貌相,老祖宗的話真是有道理啊!看來小傑你們都是身懷絕技的異人,這小小的擊鞠賽定當難不倒你們!”


    魏良卿興奮道:“叔父你還沒見識過他們三人的坐騎呢,我敢打包票,即便在聖上的禦馬監中也找不出那麽神俊的寶馬來!”


    魏忠賢更加感興趣了,立刻站起身來,讓魏良卿帶他去見識見識。


    等魏忠賢重新回來,坐在主位上,便再無質疑,他笑嗬嗬地道:“太好了,安排你們參賽是小事一樁,我倒是在期待著明日你們在賽場上成為一匹黑馬了!”


    說完,他又瞧了瞧心不在焉的高傑,起身走到他的麵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道:“小傑,魏叔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且聽魏叔一句話,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一成不變的,也沒有什麽事情是注定了的!我常伴聖上聽孫承宗孫大人授課,聽過這麽一句話,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高傑抬起頭,看著魏忠賢真誠的眼睛,重重地點頭道:“多謝魏叔,我明白了!”


    魏忠賢放下雙手,背負在身後,望著他和藹地笑了笑,說道:“我有預感,也許不必多等,明日你便能達成心願!”


    高傑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問道:“魏叔,此話怎講?”


    魏忠賢哈哈大笑起來:“所以說,沒有什麽事情是一成不變的,機緣巧合,你們幾個準備參加明日的擊鞠比賽,到時,除了聖上會親臨,估計信王殿下也不會錯過,你說說看 ,到時候事情會不會有轉機呢?”


    高傑聞言,眼睛一亮,臉上的鬱悶之色頓時一掃而空,他躬身施禮,對魏忠賢道:“魏叔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小傑剛才多有失態,倒讓您見笑了!”


    魏忠賢摸了摸他的腦袋,搖頭道:“這不能怪你,小小年紀,千裏迢迢來到京城,雙親近在眼前卻不得相見,換做任何人都難免會進退失據,無妨!你們這便好好準備明日的比賽吧,我得立刻趕回宮去,先幫你們的隊伍報備,然後為你明日能夠順利和信王殿下相見做些安排,以確保萬無一失!”


    高傑心緒激蕩,感動莫名,不知該怎麽表達,隻好連連點頭。


    魏忠賢爽朗地大笑起來,又拍了拍高傑的肩膀,然後囑托魏良卿將擊鞠的技術和規矩再和高傑三人細細分說,便匆匆趕回宮裏去了。


    高傑此次這麽熱衷於要參加擊鞠比賽,所想無非就是以後要在京城呆上相當長一段時間,提前接觸一下皇親貴族、文武官員以及貴族子弟們,順便了解了解京城中和朝堂上的局勢,對自己在京如何安身處事都會有很大的幫助,卻沒想到歪打正著,這個決定竟然還使得他有機會衝破阻礙,和信王和父母相見。


    一時間,高傑心情大好,滿心憧憬著明日的東苑擊鞠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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