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魏良卿的農莊裏大快朵頤,品嚐完高傑指導製作的稀罕菜肴之後,天光暗了下來,因為之前和駱思恭約好了晚上在高傑家見麵,所以大夥沒有多加逗留,便匆匆開始趕回京城。√


    回城的路上,高傑故意墮後,和魏良卿兄妹倆並騎走在最後。


    雖說和魏氏兄妹倆相識不久,但他們是高傑到達京城後最先認識的朋友,而且也是很投緣的朋友,所以臨別前,高傑頗有些不舍,特地多創造點時間和他們兄妹倆多呆呆。


    三人一邊策馬而行,一邊閑聊說笑,雖說離別的愁緒縈繞心間,但誰都不願去提及碰觸,都故作輕鬆地談笑著。


    高傑突然問道:“魏大哥,你現在雖然掛了個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官職,卻並非實職,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魏良卿被問得一愣,半晌才憨笑道:“俺是個粗人,讀書不行,就喜歡搗鼓搗鼓莊稼和舞槍弄棒,今後嘛,我還真不知道!”


    魏良月哼了一聲道:“我哥哥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啥都不想,完全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


    高傑笑道:“我覺得魏大哥可不像你所說的那樣,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一個人隻要肯用心,總會有適合他展的舞台!”


    魏良卿嘿嘿笑道:“還是小傑會說話,我本就是個山野之人,絕非讀書的料,何必要和劉玄則他們一樣假裝斯文呢!不過,我倒也該想想今後要做些什麽了,總不能一輩子靠叔父吧!”


    高傑自然知道魏忠賢靠不了一輩子,卻又不能說,想了想便道:“這樣吧,這次我們出遠門,估計最少要一兩個月時間才能返回,魏大哥先好好打理你的農莊,等我回來後,咱們也許可以合作做一樁買賣!”


    “買賣?”魏良卿甫一聽了,還身為驚喜,旋即又苦笑道:“做買賣,俺腦瓜子隻怕不好使!”


    高傑嗬嗬笑道:“放心,這個買賣絕對是為你量身而做,包你得心應手!”


    “真的?!”魏良卿這下來興趣了:“是什麽買賣?”


    高傑嘿嘿笑道:“天機不可泄漏,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對了,對武學一途魏大哥有什麽想法嗎?”


    魏良卿撓撓腦袋道:“我對舞槍弄棒倒是很是喜歡,可是習武時年紀太大了,教我的那些武師都說我已經過了習武的最好時機,所以空有一身蠻力,碰上高手就歇菜了!”


    高傑沉吟片刻,認真說道:“魏大哥,小月妹子,你們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魏良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魏良月則想了想,才低聲道:“小傑你雖然古靈精怪,但為人倒還實誠,權且算是我比較信任的人吧!”


    高傑微笑道:“如果你們信我,今晚便在家中等我。我師門有一種特別的方法,可以幫助你們提升資質和悟性,以後無論是讀書還是習武都會事半功倍,怎麽樣?!”


    魏良卿想都不想就欣然同意了。而魏良月則用懷疑的口氣道:“真有這樣的方法?!小傑,你不會是要作弄我吧!”


    高傑哈哈大笑道:“我哪敢作弄小月妹子啊,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嗎?!信不信由你,眼前就有個成功的典型!”


    “什麽典型?”魏良月追問道。


    高傑向前方努努嘴道:“我師弟熊兆珪便是最好的證明!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魏良月驚異地道:“這個本來膽小如鼠的熊少爺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脫胎換骨,一鳴驚人的?!”


    高傑神秘地道:“信不信由你!”


    魏良卿迫不及待地道:“我不管有沒有什麽成功的典型和證明,反正我是絕對信任小傑的,晚上我一定會一直等著你!”


    魏良月則既沒有說不信,也沒有答應,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到達皇城後,高傑等五人和魏氏兄妹揮手告別,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他們在家中呆了大約半個時辰後,駱思恭帶著駱養性便來了,高傑等趕緊將他們迎進客廳。


    駱思恭一坐下,沒有多廢話,直接道:“我下午與蒙古使者那邊商量好了,明日一早別動身出!不過,為了不惹人注意,暴露行藏,我們和他們會先行分開,各自奔赴沈陽後再行匯合。”見高傑等都在認真聆聽,駱思恭笑了笑,繼續道:“這次,我們一行人將以山西行商的身份進入後金的地盤,所以,還得仰仗小傑這個大財主才是!”


    眾人聞言,都十分詫異地望向高傑。高傑自己也莫名其妙,急道:“師伯,您開什麽玩笑,我可沒去過沈陽,仰仗我有毛用啊!”


    駱思恭捋著白須,臉上露出一絲捉狹的笑意道:“我們這個行商的旗號便是來自山西蒲州的龐記商號!”


    高傑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來,姬龍峰也拍手道:“這個名頭借的好!絕對貨真價實!”


    熊兆珪和王睿倆不明所以,在駱養性低聲給他們解釋後,才明白過來,頓時也笑了起來,王睿還故意拱手對高傑道:“請高大老板一路上多多關照則個!”引得大夥哄堂大笑。


    高傑無奈搖頭道:“王大哥,這一路上,我們可都是要請你多關照才是。沒有你這個向導,我們恐怕是寸步難行!”


    王睿點頭道:“我自然會盡心盡力,不過大家也不用太過擔心,雖然現在 大明和後金戰事不斷,但後金那邊對行商卻十分重視和歡迎,特別是來自山西的大商戶。遇到金兵,不須緊張,一切由我來對付,各位隻須保持鎮定即可!”


    駱思恭也連連晗道:“此行最關鍵的,就是鎮定和冷靜,千萬不可貿然行事,也不可做出過激行為!以免暴露行藏,功敗垂成!”


    駱思恭這話剛說完,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了熊兆珪,熊兆珪頓時臉色微紅,局促道:“我。。。我絕對不會掉鏈子的,相信我!”


    眾人這才相視一笑,其實,對熊兆珪的改變大家都有目共睹,唯一擔心的是他在危機情況下還能否保持鎮定。不過,有這麽多高手在,即使出了點小麻煩小紕漏也完全可以擺平了。


    駱思恭輕咳一聲,又道:“這次我們的隊伍除了在座這七個以外,還有兩人將一同前往!”見眾人都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駱思恭淡淡一笑道:“一位是高傑你們認識的,孫承宗大人的孫子,孫乾光!”


    高傑和姬龍峰聞聽是孫乾光,便相視一笑。在和蒙古使者比武時,他們倆和孫乾光已經握手言和,而且還了得頗為投契,知道他是個有為的青年,能夠一起合作冒險,倒也沒什麽意見。


    隻是,熊兆珪和王睿卻臉色大變,麵帶不忿之色。


    熊廷弼入獄問罪,除了東林黨人,另外一個最主要的推手就是孫承宗了。雖然熊廷弼並未因此而對孫承宗有怨恨,但並不代表他的兒子熊兆珪和親衛王睿能夠想得開。


    駱思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對熊兆珪和王睿溫言道:“孫承光大人和熊老弟政見不合、戰略迥異,導致了如今的狀況,不過,熊老弟曾對我言明,他和孫大人皆是一心為國,絕無私心,所以不希望兆珪和王睿你們二人對孫家有怨恨之意。我也明白,這樣要求你們很難很不近情理。但此行事關重大,關係到我大明和蒙古協同抗金的國家大事,切不可因小失大,所以老夫希望你們起碼在這一次行動中,能夠拋棄前嫌,傾力合作,等到成功之後,恩怨情仇你們再去做個了斷便是,你二人以為如何?”


    熊兆珪聽到師父如此語重心長的勸誡,自然不敢多說,便點了點頭。王睿是個爽直的漢子,高聲道:“我乃軍中之人,自然明白行事需要講究規矩,嚴守紀律,大人放心,此行我絕不會因為私怨而破壞大計,危及各位的安全!一切都等任務完成之後,再行計較!”


    高傑讚賞地道:“王大哥和師弟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小傑由衷地佩服!那個孫乾光我和大頭此前見過,人其實不錯,他爺爺做過些什麽,其實並不一定非要他來承擔,我真心希望經過這次同舟共濟,你們之間能夠化敵為友!”


    駱思恭也點頭道:“小傑說的沒錯,官場之中關係複雜糾結,狀況瞬息萬變,並非一句誰是誰非就能說清楚的,職位越高,利益糾葛就愈加紛繁交錯,也就愈加容易受到攻擊。老夫在官場混了幾十年,早就已經厭倦了這些所謂的爭鬥,說不得哪天我就會辭官隱退了!”


    熊兆珪見師父說得話語沉重起來,便出聲道:“師父,道理徒兒都明白了,此行定不會違背師父的叮囑!”


    駱思恭連說了幾個“好”,這才繼續說道:“還有一個人,乃是來自少林寺的宗擎尊者,估計你們都沒有聽說過吧!”


    高傑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擊鞠那天和朱由檢一起的黃袍老僧,便問道:“是不是我那信王弟弟的武學恩師?”


    駱思恭點頭道:“不錯,正是他!宗擎尊者武功高絕,年輕時便是少林寺的武僧,後領命與普從尊者一起前往軍中隨俞大猷將軍習武三年,收益良多。在將俞將軍所授武功帶回少林之後,便被先皇萬曆帝召至皇城,為皇子皇孫們傳授武藝。不過,眾多皇子皇孫中,真正能吃苦耐勞,一直認真跟他學習的唯有信王殿下一人而已,所以,信王殿下也是他唯一認可的徒弟了。”


    “那普從尊者呢?”姬龍峰突然問道。


    駱思恭歎了一聲道:“普從尊者學成歸寺不久,便因病而逝,可惜了!”


    “為何這次宗擎尊者會和我們一起去呢?!”高傑仍有不解道。


    駱思恭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知,既然皇上如此安排,自有深意,何況能多一位頂尖高手,又何樂而不為呢!”說到這,駱思恭從帶來的一個背囊中拿出一些炮仗形狀的物件,分給大家道:“此乃我錦衣衛的聯絡用的煙火,一旦大家走失,遇到險情,便可燃放上天,我們見到了自會盡快趕到實施救援!”


    等駱思恭將所有注意事項一一交代完畢,已經過了一更天了。(古人把戌時作為一更,相當於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於是他便和駱養性離開了高傑家,姬龍峰等人也各自回房準備行裝。


    高傑卻出了門,徑直前往不遠處父母住的院落,去向高挺夫婦道別。等到他離開時,已接近三更天,相當於午夜十二點了,高傑沒有回家休息,因為魏良卿還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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