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思恭微笑著沒有回答,直接帶著高傑來到了隔壁王睿住的客房。


    高傑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民婦打扮的人,正和王睿坐在茶幾旁說話。高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婦人”正是剛才在吉祥樓外準備行刺的那個殺手,雖然他的孕婦肚已經沒有了,但那身衣服卻還沒有換。


    看到高傑進來,王睿猛然站起,趕上幾步,單膝跪地激動地說道:”忠勇侯危機關頭示警救下舍弟,王睿無以為報,今後但有差遣,絕不敢辭!“


    那”婦人“打扮的男子也上前行禮道:”王曦與忠勇侯素未平生,卻蒙您仗義搭救,還指點在下與兄長相聚,此等大恩,小人永世難忘!“


    高傑急忙將二人扶起,對著王睿苦笑道:”王大哥,咱此前不早就說好了,別再提什麽什麽猴的,你怎麽又變卦了?另外,吉祥樓一事,乃是機緣巧合,正好碰上,難道還能放手不管嗎,你們兄弟倆這般大禮致謝,我還真有些受不起!“


    王睿鄭重其事地道:“此前小傑你出手相助,幫我家公子免遭羞辱,王某便知道你是個豪邁仗義的好漢子,如今又再次冒險救下舍弟,這般大恩大德,豈是施禮致謝就能報的。今後,我兄弟二人便當你是親兄弟,但凡有事,縱舍身一死,亦要保你平安!”


    高傑知道古人都是極重恩義的,也不奇怪,便笑道:“兩位王大哥都是重情重義、快意恩仇的好漢,能當我是兄弟,小傑便心滿意足了!以後當與你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王睿和王曦二人聽了高傑的話,頓時滿心歡喜。


    高傑這才好好地打量了王曦一下,隻見他身材遠沒有王睿高大,相貌和乃兄倒是有幾分相似,膚色不算太白皙,但氣質優雅,文質彬彬的,看上去就像個書生,放在一大群人中間,絕對不會引人注目。高傑暗暗納悶,這王曦哪有半點冷血殺手的影子。


    王睿注意到高傑的神情,頓時便笑這解釋道:“小傑,其事我們兄弟倆幼年時身材都差不多,隻是拜在家師門下之後,我主修的是師尊家中祖傳的劉氏重刀術,以鍛體為主,後來便長得高大魁梧些;而舍弟則修的是師父的另外一門絕學,由日本忍術演變創新而來的刺殺之術,叫隱刺術,講究身法、隱匿、奇襲和快,所以他看上去就要比我單薄得多了,瘦像根棍兒似的!”


    王曦聞言,白了王睿一眼道:”我這身材很正常好不好,你看你像頭牛一樣,走到哪都是眾矢之的,想做刺客還沒資格呢!“


    王睿被弟弟一通搶白,隻是嗬嗬含笑,也不在意,可見這兩人互黑鬥嘴是家常便飯了,但高傑看得出,他們的兄弟之間的關係卻是好得很。


    駱思恭這時才開口說道:”別看王曦貌不驚人,戰力和王睿相比,也不遑多讓!“


    王曦聞言,得意地對王睿道:”聽到沒有,駱大人話那才叫有見地,水平!“


    王睿抱臂佯怒道:”哎呀,一年不見,你小子長進了,敢和你哥叫板了是吧,要不要現在就練練?!“


    王曦瞪眼道:練練就練練,誰怕誰啊!”


    見這兄弟二人又再次杠上了,高傑苦笑了一聲,想象著等姬龍峰再加入到這二人。以後這一路上隻怕就再不得安寧了。


    不過,此刻這兄弟倆爭得麵紅耳赤,隻怕也是因為久別重逢後,宣泄相思之情的另類方式吧,高傑也不忙著去打攪他倆,便拉著駱思恭準備坐下看戲。


    還沒等他屁股沾上椅子,就聽外麵有人高聲道:“高傑小友在嗎,可否出來一見?”


    高傑聞言,頓時麵現驚疑之色,他望著駱思恭低聲道:“這是努爾哈赤的貴賓,也是薩滿教唯一的白薩滿**師,叫多洛濟。”


    駱思恭皺了皺眉道:“他來做什麽?”


    高傑搖頭道:“天知道!師伯,我還是出去見見吧,估計沒什麽事的!”


    駱思恭道:“小心行事!”


    高傑點點頭,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在經過王睿兄弟倆身邊時,輕聲笑道:“二位大哥,你們慢慢鬥,等我回來再為你們鼓掌喝彩!”說完,便施施然離去。


    王睿和王曦對視一眼,頓時便笑了起來,王睿搖頭道:“小傑這家夥,把我倆是鬥雞了!”


    高傑下樓,來到客棧天井中,對著一身白色神服的多洛濟**師躬身一禮道:“小子高傑,見過多洛濟**師!”


    多洛濟**師形如骷髏般的麵容上毫無表情,淡淡道:“小友不必多禮,老夫來得唐突,請勿見怪才是!”


    高傑眨巴著眼睛問道:“小子完全沒有想到**師會專程來訪,的確有些準備不足,卻不知**師此來所為何事?”


    多洛濟**師抬眼向客棧樓上的客房看了一眼,問道:“小友是住在上麵嗎?”


    高傑點頭道:“正是!”


    多洛濟**師突然笑了笑道:“那不如就去小友的客房中一敘吧!”


    高傑見到那詭異的笑容,也不知怎地,就覺得一陣背心涼,好似自己要被這老頭潛規則了一般,心裏忍不住有些毛,但現在身在人家的地盤上,拒絕明顯是不明智的,他隻好皮笑肉不笑地道:“長者之命不敢違,那便請**師跟小子上樓吧!隻是這樓梯頗為狹窄陡峭,**師可別摔著!”說完便當先領路而行。


    身後,就聽多洛濟**師緩緩說道:“老夫年紀雖大,卻眼明耳聰,什麽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絕對不會摔跟頭的,小友還是自己多注意吧!”


    高傑聽這老頭話裏有話,若有所指,心中便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隻好默不作聲,悶頭將這個怪異的老頭領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悟空這一路來一直是以高傑貼身護衛的身份跟他住在一個房間的,在高傑和多洛濟法師進來之時,他正在床上逗弄著又長大了一圈、像加菲貓一般圓滾滾的小黑虎。


    高傑進來後,拍了拍悟空的腦袋,笑著一字一句地說道:“悟空,你去隔壁找大頭玩去!”


    悟空如今對語言的領悟力又有所長進,這般簡單的話他勉強聽懂了,使勁點點頭,俯身抱起小黑虎,警惕地瞟了多洛濟 **師一眼,便帶上門,去隔壁找姬龍峰了。


    高傑招呼多洛濟**師坐下,為他斟茶倒水後,也坐在旁邊,麵帶疑惑之色問道:“現在,**師可以說明來意了吧?”


    多洛濟**師一邊端起滾燙的熱茶喝了一大口,一邊四下打量著客房裏的布置,並未開口說話。


    高傑開始見這老頭端茶要喝之時,便欲阻止,生怕他燙著,可一來這老頭不知是不是渴壞了,端茶喝下度實在有點太快,二來高傑對他心有顧忌,自然也沒有全力去阻止,所以那熱茶便咕咚一下被多洛濟**師全數吞了下去。


    高傑伸出去阻止的雙手停在半空,心裏莫名地感到了一絲愧疚,不由得急忙問道:“**師,您沒事吧?!”


    多洛濟**師這下好似才聽到高傑的喊聲,轉頭對他擠出一絲笑容道:“哦,我沒事,剛才見這間客棧的客房的布置裝潢頗有特色,不禁有些走神,嗬嗬,失禮了!”


    高傑苦笑著指了指他手中的茶杯,問道:“您。。。您沒事吧?”


    多洛濟**師疑惑地看了看茶杯,恍然大悟般說道:“哦!!我沒事,此前在吉祥樓吃得有些過於鹹了,口中幹渴,便牛飲了一杯,讓小友見笑了!”


    高傑道:“不,不,我哪會見笑,您就是喝上一壺我也不介意,可我的意思是,那茶是新泡的,您就不覺得燙嗎?”


    多洛濟**師聞言臉色一變,然後又緩緩擠出笑意道:“啊,老夫年紀大了,各種知覺差不多都失靈了,這滾燙的茶水也感覺不到了!”


    高傑聽了之後,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時而同情,時而又感到震驚。如果真如這老頭所言,他是因為老了感官失靈而覺察不到滾燙的茶水,高傑自然心有不忍,甚為同情;但如果實際上並非如此,那這個枯幹如骷髏般的白薩滿**師就有些恐怖了,能生吞滾茶而像個沒事人一樣,這實力可謂深不可測。


    從駱思恭、宗擎尊者以及王睿口中,高傑對薩滿有了些了解,也知道白薩滿主要以治病救人、卜卦祭祀為主,幾乎都不會像黑薩滿一般修煉武功,所以按道理來講,多洛濟**師應該是個並不可怕的老頭,可是在高傑眼中,不知為何,這家夥卻隱隱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


    高傑心事重重,場麵頓時便沉寂下來,變得尷尬了。


    多洛濟**師自顧自地又自斟了一杯茶,仰頭喝光後,方才吐了一口氣道:“總算解渴了!”


    高傑抬眼看了看他,說道:“大師不會是因為口渴,專程來討茶喝的吧!”


    多洛濟**師聞言,突然出一陣鷹鷲般尖利難聽的笑聲,半晌方才說道:“小友說話幽默,老夫好久沒有這麽開懷大笑過了!”


    高傑心道,你這笑聲太有個性,還是別笑為好,口裏卻道:“小子隻是疑惑難解罷了!”


    多洛濟**師盯著高傑的雙眼,緩緩道:“有件事,很重要,希望小友能據實相告!”


    高傑心裏一緊,暗道真家夥來了,臉上卻依舊帶笑道:“長者問,但有所知,不敢不答!”


    多洛濟**師緊盯高傑,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個普通的人,對吧!”


    高傑一愣,問道:“**師此言何意,我是來自山西蒲州一個商會的小掌櫃,在您眼中,算不算普通人呢?”


    多洛濟**師搖頭道:“非也非也,老夫之意是,你,天賦異稟,且身懷驚天隱秘,對否?”


    高傑聽到“驚天隱秘”,腦袋嗡的一聲,暗道不好,莫非不小心露了馬腳,此行的目的暴露了?他眉頭微皺,也盯著多洛濟**師的眼睛端詳了半天,方才苦笑道:“**師此言讓小子不知如何回答,說是呢,那不就變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說自己的確天賦異稟了嗎?說不是呢,我又有點不甘心,從小俺爹娘就誇我聰明機靈,天賦出眾,鄰居家的孩子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我,一直小子自認為也算是個小小的人才。**師這番問話,問得我好難回答!”


    多洛濟**師冷冷道:“我這問題的重點有兩個,一是你是否天賦異稟,並非如表麵一般是個小商販而已,另一個是你是否身懷驚天隱秘,這個問題對我你都非常重要,要認真回答,千萬別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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