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二背著一家子人,偷摸的給老院子那邊送吃的,珍娘知道了,也沒回去跟蒲氏說。


    畢竟她也不能以自己的情感要求,來要求著蔣老二。


    蔣老頭即便是再冷血自私,也好歹養活了她爹這麽多年,他感情上放不開,私底下給點吃的喝的,也算在情理之中吧。


    珍娘就權當是發揚了尊老愛幼的美好品德了。


    隻不過,自己老娘蒲氏那心裏頭的恨勁,至今還沒過去。


    兩年前,蔣老頭就因為聽到村裏人說閑話,蔣大壯兄弟幾個上山打了野味,沒拿去孝敬給他,為了這麽點破事,便狠心將他們一家子人,寒冬深夜的趕出了門。


    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家人光著身子分的家,就那麽一件來錢的營生,每天一屋子大小六口人的飯食錢,都指著那賣野味的錢過活著,還好意思張嘴來要,要不到就罵他們不孝順。


    要不是族裏的五奶奶好心收留了他們,騰了間破草屋給他們擠了兩天,說不定珍娘他們一家子人早就凍死了。


    所以,蒲氏的恨不是沒有來由的。自那以後,她連大年初一,都不往老院子那邊去。


    想想自己老娘那暴脾氣,珍娘還是決定,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卻不想,她這裏苦心瞞著,不造是非,沒過多久,那是非還是要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是個陰惻惻的天,他們一家人都在忙著收蘿卜的事。


    蔣老二跟大壯幾個,在後頭的菜園子裏拔蘿卜,這玩意個頭大,一水的大白蘿卜拔出來扔在地上,一般的也有兩三斤分量。


    他們家今年的菜園子伺候的好,蔣老二見天的忙著挑水施肥拔草的,所以,蘿卜的收成很是不錯。


    就見那一個竹筐,接著一個竹筐的,裝的滿滿的大蘿卜,往院子前麵的地窖裏頭運,珍娘大概估計,少說得收了二百多斤的大蘿卜嘞。


    這麽多的大蘿卜,一時間也吃不完,除了擱地窖裏存著,還得留一些來切片,切絲。


    可以加些粗鹽醃上一大壇子的蘿卜幹鹹菜,用來下粥下飯都行。


    也可以曬成幹,等到下雪天天冷的季節,家裏缺菜蔬的時候,抓出來兩把拿溫水泡一泡,再炒了吃。


    他們家人多,關鍵是個頂個的能吃,所以,這蘿卜幹和蘿卜絲是必然要準備的。


    珍娘就跟著她娘在自家的廚房裏,切了一個下午的蘿卜。


    切片還成,看著倒挺簡單的,隻不過這切絲的活,就很考驗耐心和刀工了。


    蒲氏體力好,切片的時候,刀起刀落的也不費一點事。


    但是,......


    “娘,你這絲,也切得忒粗了點吧?一根都有小拇指這麽粗了?這樣的蘿卜絲咋曬啊?”


    珍娘揀起一根自己老娘切的蘿卜條,有些無語的道。


    蒲氏聳了聳肩,“閨女,娘就這技術,這已經是我切的最好的了。”


    “要麽,咱家今年就光曬蘿卜片,不曬蘿卜絲算了。”蒲氏對著自己小閨女一臉怨念的神情,打著商量道。


    珍娘也想答應來著,不過她記著自己那幾個哥,好像都挺愛吃那曬幹的蘿卜絲的,她自己也好這一口。


    為了滿足大夥的口欲,她還是自己來切吧。


    “她二嬸,在忙啊。”


    娘兩噔噔噔的,一門心思在砧板上切個不停,都沒注意到自家院裏啥時候來人了。


    珍娘抬起頭有些訝異的看了眼,難得主動登門的錢氏。


    這娘們平時也很少來她家,從他們這房子蓋起來到如今,也沒來過兩次。珍娘猜測,可能是懼怕自己老娘的神威,不敢來吧。


    今兒個過來是幹啥的?


    珍娘轉過頭去,看了眼蒲氏那一副完全把她當空氣的樣子,也就沒問。


    “珍妞,你咋不曉得叫人呢。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咋見了麵也不知道招呼一聲啊。”


    錢氏立在門口,好一會也不見有人搭理她,便自己開口說話了。


    “她二嬸,你這麽教孩子可不對啊。”


    蒲氏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幹啥來了?有事就說,沒事回你自己家裏去扯淡。”


    “她二嬸,我懷上了。”錢氏估摸著就等了蒲氏問她,開口說道。


    蒲氏這會頭都沒抬一下,關於這事,珍娘早前就跟她說過了。


    錢氏似是沒料到蒲氏這等平靜的反應,語氣顯了些激動的道,“她二嬸,你咋不歡喜歡喜呢。就算是不替我歡喜,也該為我肚子裏,你的親侄子歡喜啊。”


    “他可是老蔣家正兒八經的孫子嘞,咱這一大家子人盼啊望啊的,等了多久才等來的啊。”錢氏說著說著,眼角還泛起紅來了。


    “自打知道我懷上了這個兒子,我可多少個晚上沒睡著覺了。”


    珍娘瞧著她那副淌眼抹淚的樣子,倒是挺能理解她這股子激動勁的。


    就好比一個整日裏做著發財夢的人,突然有一天,天上掉下一萬兩黃金給他撿了,那種暴發的心情,不給他發泄發泄也不行啊。


    不過,據說這錢氏懷孕也懷了好些時間了,就她上回從五妞口裏知道這個消息,到現在也有小半月了,咋那股子激動勁還沒過去呢。


    珍娘聽她一口一個兒子的,心說你這小腹平平的,是從哪兒來的這份篤定啊,就算擱在現代拿彩超做,這個月份也看不出來啊。


    到底沒忍心,在這件事情上來刺激她,珍娘低了頭沒說話。


    卻是蒲氏認準了這娘們無事不登三寶殿,不耐煩看她在這裏演戲,喊道,“懷上了,你就好好的在家裏躺著。沒事出來瞎晃蕩啥!”


    “趕緊走吧,我這兒忙著呢,沒工夫跟你扯閑話。”


    錢氏麵上訕訕,像是糾結了一瞬,然後吭哧了開口道,“那好吧。她二嬸,你借我點錢,我這就走人,不站這兒打擾你了。”


    蒲氏手上切菜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她,卻沒吱聲。


    “我這不是好不容易懷上了嘛,想去城裏找個郎中給看看。順便抓上兩副安胎藥回來,穩一穩胎氣。”


    錢氏有種被蒲氏瞧得頭皮發麻的感覺,但還是厚著膽子開了口道。


    這要擱在平常,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來問蒲氏要錢。


    不過,這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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