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咋說話這麽難聽呢?”蔣老大被珍娘一口啐在了臉上,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起來,但還是壓抑了火氣,換成一副委屈的模樣說道。


    蔣老二亦是有些為難的攥著眉頭,朝著珍娘低聲的說了句,“閨女,別鬧了。爹知道你是心疼我跟你娘,不過,咱這是要緊事的關頭上,這三妞咋說都是咱老蔣家的閨女,她這沒找回來,咱也顧不上啥吃飯不吃飯的。”


    話落,頓了一下,又轉過臉去,對著蔣老大解釋了兩句,“大哥,你別往心裏去。這丫頭就跟她娘一樣的,是個脾氣急的,她這也是心裏頭著急的,所以,這說話上就衝了些個——”


    珍娘卻突然打斷了她爹的話音聲,還是朝著蔣老大說道,“我說話難聽?大伯啊,我這話說的再難聽,也沒有你做的那些事說出去叫人難聽啊!有句話咋說的來著?人在做,天在看呢!你這也不要總把別人當成個傻子了!”


    蔣老大一聽這話,就顯出了幾分心虛的神色來,就看他眼神轉溜著,看了四妞和五妞這姐倆一眼。


    從這倆閨女的神情上,蔣老大哪裏還不知道,那些事兒都暴露了啊,頓時就狠狠的瞪了這姐妹倆一眼,心裏暗罵了一聲‘不中用的玩意’。


    四妞被他瞪的趕緊一臉害怕的垂了頭下去,連腿兒都有些發了軟的顫著,倒是五妞一臉忿忿的,朝著她爹回瞪了幾眼。


    正好這時候,陳氏已經擺好了飯在堂屋,這會子過來喊他們過去,見這屋子裏的情形,便也沒說什麽,隻是將四妞和五妞這姐妹倆,一手一個給拉走了。


    “究竟是怎個回事?閨女啊,要說就把話給說明白點,別整那藏著掖著的那一套,叫人聽的頭疼。”蒲氏見這情形,終於開口發話了。


    “難不成這裏頭還有啥瞞著的因由不成?”蔣二壯也皺著個眉頭,眼神各自看了珍娘和蔣老大一眼,然後問道。


    珍娘就瞥了蔣老大一眼,“這可得問我大伯才是。究竟他老人家背地裏又做了啥好事了?”


    蔣老大被這一屋子人的眼神看的還不能心虛的?可是,即便是到了這個關頭了,他卻還是在試圖裝著糊塗。


    逃避著眾人的眼神探究,一臉無辜的語氣說道,“我做啥了?我這不是跟你們在一塊,一起找人找了一個晚上嗎?”


    話落,就生怕了再被追問下去,蔣老大連忙轉了個話音說道,“算了,老二啊,剛才都是我一時著急,想的不周到了,你們昨兒個也折騰了一宿了,今兒個就在家裏歇著吧。剛才珍娘說的話也在理,這找人的事兒,也不是著急就能有用的。”


    說完,蔣老大也不等旁人的反應,垂著腦袋瓜子就想往外麵去了。


    珍娘卻哪容得了他就這麽躲了,一下子攔在了門口,說道,“大伯這麽著急著就走,難不成是心虛了不成?”


    蔣老大見自己的去路被擋,頓時就臉上生了些忿忿之色,看著珍娘說道,“我心虛個啥啊?你小孩家家的別胡說八道了!趕緊的給我讓開,這三妞總沒個音訊,我這當爹的還不能著急了不成?”


    一邊說著,一邊就想撥開珍娘,往外麵衝去,直到這一刻,蔣老大還在演的真真兒的。


    卻下一秒,珍娘就給直接揭開了他那張麵皮子,冷笑著說道,“嗬,那我倒是想問問,大伯你這麽著急白臉的要找著三妞,究竟是因何緣故啊?是真的擔憂她的安危生死呢?還是惦記著要拿她換銀子的那樁齷齪的交易事兒啊!”


    “啥交易事?”蔣二壯聽見這話,連忙開口問道,“小妹,你究竟在說些什麽啊?我咋一句都聽不懂啊。”


    “二哥,別說你聽不懂了,其實,我也更看不懂。這世間怎會有那樣泯滅人性的人,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閨女推入火坑裏去的?”珍娘一臉鄙視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說道。


    蔣老大這會子已是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看著珍娘的眼神裏也是滿滿的怨懟之色。


    珍娘才不怕他那狗狼似的什麽破眼神,更是接著罵道,“最讓我看不懂的是,為啥這樣的人間禍害,還能好好的活在這世界上的。要是換了是我的話,我一準覺著沒臉活著的!就找那雷劈電閃的時候,往那電雷底下一站,叫雷給劈死了,那才能抵得了自己個犯下的那些罪孽的事——”


    隻是,話音尚不曾全部說完,蔣老大已經憋紅著一張臉,氣衝衝的推開珍娘,往外麵跑了。


    這一回,珍娘倒是沒有追上去,她方才攔著不過就是想親口罵上兩句,方才覺著解氣罷了。


    對於蔣老大,珍娘想罵他,其實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隻是從前也總顧著蔣老二的情麵,還有那長輩晚輩的輩分在,她是硬生生的忍到了現在。


    珍娘想想大房的那幾個閨女,一個個的淪落的命運,偏偏這貨還有臉做出這種氣性來的樣子,也不覺著可笑的?


    想了想,又忍不住對著那門外麵,高聲的啐了一口,“呸!裝啥氣性哪!就憑你做的那些事兒,你也配生氣!”


    話音落下,外麵那暴走的身影,更是加快了步子,逃也似的出了他們家的院子門。


    “罵夠了?”


    珍娘剛一回轉了身子來,對上的就是蒲氏一臉戲謔的眼神。


    “當然沒有!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三妞她爹那種人,不,他那樣的人連三妞她爹這稱呼都配不得了,他就不配當個爹——”珍娘還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


    蒲氏見自家閨女這氣性大發的,也不覺得更加的疑惑了,究竟蔣老大是做了啥事了,竟能惹得她這麽忿恨不已的樣子。


    珍娘對上這屋裏一個個疑問的眼神,也不再隱瞞,當下就將自己個從四妞她們那邊得來的消息,悉數給說了出來,給蒲氏他們聽......


    話完之下,蒲氏臉上的神色比珍娘的還要忿怒。


    隻聽啪的一聲,那炕上的小矮桌上的一隻青花白瓷的茶碗,就被蒲氏給扔到了地上去。


    “他奶奶的!合著咱們都叫他給耍弄的團團轉啊!蔣大年,你趕緊給我出去,把你那好兄弟給喊過來,不叫我甩他兩個大嘴巴子,我這胸口這口氣都下不去!”蒲氏一手指著蔣老二說道。


    蔣老二這會子臉色亦是沉沉的有些可怕,隻見他抬起眼皮子,看了珍娘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大伯這麽著急的要把三妞找回來,是計算著要把她趕著嫁出去?”


    “我聽四妞她們說的,應該就是這麽個事兒!”珍娘看出了她爹神情裏的那份受傷,但還是如實的點頭說道,“昨兒個三妞從家裏跑出去,就是因為她不想接受她爹給安排的這樁交易!聽說,原本是說好了今兒個那邊過來把三妞領走的!”


    話落,蔣老二就抿著嘴皮子,歎了聲氣,一臉複雜難受的耷拉下了腦袋去。


    不過,麵對蔣老二這般模樣,蒲氏卻是半點沒有同情的表現,隻斜著眼神看了他一眼,嘴裏說道,“像那樣豬狗不如的東西,為他傷心難過的,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蔣老二垂著眼皮子,聽見這話也沒作聲,隻是更加長長的歎了聲唉......


    “虧得我還差點以為他好歹轉了點人性了,昨兒個夜裏我見三妞她爹一路上表現的熱絡的,跟著咱們一道找人,找的那麽積極趕趟的樣子。”蔣二壯突然開口說道,隻是話到一半,又不禁跟著歎了聲,“唉......”


    珍娘見他們一個個的接連不斷的歎氣聲,想了想,也就隻能跟著唉了。


    “歎啥氣啊?都把自己個嗓子眼那氣給憋回去!為那種東西歎氣,都嫌自己個虧得慌!”蒲氏見這情形,就忍不住說了句。


    “像那種敗類,也就配叫你們從屁股腚眼上繃出兩個屁來,送到他麵前,屁都嫌他臭!”


    話落,珍娘尚還來不及給她娘,這糙的叫人心裏覺著爽的話點讚的。


    卻見蔣二壯才好不容易將自己個,將將要歎出去一半的那口氣收了回來,聽見這句話,卻是一個憋不住,真‘噗’的一聲,放了個響亮的屁來。


    頓時,珍娘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帶了些戲謔的看著她二哥說道,“二哥,你可真行!這麽給咱娘麵子的,咱家裏你可真是頭一個!你這算不算是以實際行動,完美的響應咱娘的號召啊?”


    蔣二壯被自家妹子這一番話鬧的,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頓時那臉上的表情一陣生動的。


    不過,這樣一鬧,倒是叫這一屋子的忿忿之氣散去了不少。


    蒲氏也臉色緩和了下來,朝著珍娘笑了說道,“得了,別再鬧你二哥了,他那臉皮子薄,真臊將起來,回頭咱家這地縫也不夠他這大身塊鑽的。”


    “娘——”蔣二壯頓時一臉不滿的瞪了蒲氏一眼。


    又生怕了她們這一對娘倆再來拿他打趣,就趕忙轉移了話頭問道,“那三妞,咱接下來還幫不幫著找了?”


    方才這麽長的工夫,他們就光顧著唾罵蔣老大了,卻是把這一茬給忘記了,直到這會兒,三妞還沒個音訊呢。


    珍娘想著這個,臉色也不由得嚴峻了幾分,看著蒲氏說道,“怎麽不找呢?畢竟是個大活人,就這麽由著她消失了不見,咱們就不管啊?回頭咱那良心上也過不去。”


    不管蔣老大怎麽可惡,不過三妞畢竟是無辜的。


    隻是,蒲氏聽了這話,卻是臉色沉默著愣了片刻,沒有作聲。


    蔣老二這會子也抬了頭來,看著蒲氏,與她商量著開口言道,“咱閨女說的話沒錯。這人還是要找的,不管咋說,那丫頭都是咱老蔣家的閨女,咱不能由著她在外頭沒個音訊的——”


    隻是他的話音還未說完,就被蒲氏沒好氣的打斷了,朝著他劈頭蓋臉的大聲喝道,“找啥找啊?找回來也是叫她那沒人道的爹給賣了去,倒不如讓她在外頭自生自滅的好!”


    蔣老二被自家媳婦這氣勢吼的,一下子又耷拉了腦袋下去,不過他心裏也明白,蒲氏這火氣是衝著哪裏來的,隻能暗自歎了口氣。


    小聲的掩著眼皮子,弱弱的說道,“這萬一要是在外頭遭個啥不測的,回頭咱心裏也不落忍不是。”


    蒲氏聽了這話,卻是瞪了個眼神過去,但終究也沒再說那不去幫著找人的話了。


    珍娘看著她娘那副氣鼓鼓的樣子,也是不由得暗歎了一聲,別看蒲氏這會子嗓門大的,她要是真是那麽心狠的人,又何必先前管了那麽多大房閨女的事兒呢。


    “可是,三妞究竟跑哪兒去了呢?”珍娘就衝著大夥說道。


    聽蒲氏和蔣老二說的,他們昨兒個已經把村子裏裏外外的都找遍了,就連山上都大概齊的搜了一趟,但卻沒有找到三妞的人影。


    “爹,娘,你們昨兒個夜裏真的搜仔細了沒?還有咱村裏的那些鄉親們,他們有沒有誰昨兒個見過三妞的?”珍娘又問了句。


    話落,就聽蔣老二悶悶的話音說道,“都搜過了,連村裏那幾個沒人住的破草屋子,都進去找過了,沒找著三妞的人影。”


    “昨兒個裏正也把大家夥都召集了起來了,不過,好像沒有誰看見過三妞的。這個時候,天氣也開始凍了起來,鄉親們也不咋出門了,都愛窩在炕上取暖。”蔣二壯也開口說道。


    珍娘眉眼間更是攥緊了幾分,這樣一來,三妞的下落還真成了個迷案了!


    蒲氏看著這屋裏一個個的憂愁滿臉的樣子,就開口說道,“好了,都別在這兒愁著個臉了,這人也不是你愁就愁的回來的。趕緊吃個飯,待會兒再往山上仔細的尋羅一趟吧!”


    珍娘見她娘這麽說道,也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事到如今,也就隻能這樣了。


    要是村子裏麵已經確定找不著人的話,也就隻能往山上再找找看了。


    隻是,這樣一來,珍娘也是止不住的替那丫頭擔憂,這初冬的山上又冷又危險的,真要是在裏頭待上一夜,也著實夠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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