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卻是叫珍娘她們娘兩感到有些意外的。


    “這是怎個回事?”珍娘就不由得開口問道。


    按理說,要是方家那邊都知道蔣老頭那爺倆的極品了,難不成還要巴著結親的?這明顯不太合乎情理嘛。


    錢媒婆似乎是感受到了珍娘一度疑惑的心思了,連忙開口解釋了說道,“我就是按著夫人和小姐的意思去辦的,隻是那方家好不容易撿著這麽一門親事,雖然心裏有些個猶豫的樣子,但還是不肯就此舍了的。所以,那方家老母就說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凡事且等著明兒個過來相看之後,再做定論。”


    珍娘聽了這話,眼裏的愁意就散了幾分,她還以為那方家就巴著四妞不放了呢?隻要有猶豫就好,既然她想要自己個親眼見證一下,這倒也算不得啥難事的,回頭再想法子安排安排就是了。


    就轉過頭去,跟蒲氏商量了說道,“娘,我聽這意思是,那方家不願相信旁人說的些個,還是想自己親眼所見才肯死心唄。既是這樣,那這事倒也好辦,等回頭那方家人過來的時候,叫四妞裝個病弱或是瘸腿啥的,也就完事了。”


    她就不信了,那方家老娘就算是再想圖便宜,也總不能給自己兒子娶個身殘病弱的媳婦回去吧。


    不料,她這話音才剛落下,就聽那媒婆有些支吾著為難的樣子,說道,“小姐您說這法子估摸著不成。當初說親的時候,那頭就已經仔細的問過四妞姑娘的情形了,那會子咱也不知道夫人你們的意願,所以,老婆子我也就實話實說了。


    總不能,這說的時候好好的,突然的就變得不妥當了?這人家也不會相信啊。”


    珍娘就眉眼皺了起來,聽這媒婆的話音,她方才想的那一招,是行不通的了?


    那接下來該咋整呢?總不能叫她爺自己去跟方家人說他的不好吧?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據珍娘所想,既然蔣老頭和趙氏是存著目的的,那明兒個指定也會收斂幾分的,總不會傻不愣登的當著人家的麵,自揭短處來著。


    “這可咋整啊?”珍娘就忍不住頗有些頹喪的歎了口氣,說道。


    蒲氏瞥了眼她那副唉聲歎氣的模樣,卻也沒有作聲。


    娘倆並著沉默了片刻,還是珍娘先開口說道,“錢媒婆,你知道那方家老母有啥忌諱的事嗎?”


    既然不能從四妞那裏做文章了,那就隻能想點別的輒了,珍娘之前就揣摩過那方家老娘的心理了,她能瞧得上四妞,就說明她本身就是個對兒媳婦沒多少要求的人,隻要圖個便宜就成。


    所以,這所謂的相看,估摸著也就是走個過場的事罷了。


    不過,珍娘倒是想著,要是明兒個蔣老頭這邊做了啥犯了方家老娘忌諱的事,徹底的把人給惹火了,把這親事不就順勢黃了麽?


    “這個老婆子我倒還真的是不知道。”錢媒婆卻一臉無知的樣子,回了她說道。


    珍娘聽到這話,當真是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給她,合著與這個媒婆費了這半天的口舌的,也沒起到半點用處的。


    就連蒲氏見這情形,也抿著唇皮子,表現出了幾分不滿的樣子。


    錢媒婆一看這娘倆那神色,頓時就慌了,連忙說道,“那方家老母有啥忌諱不忌諱的,我倒是真不知道。不過,我老婆子倒是聽說了,那婆娘慣是個會做‘麵上情’的主兒......”


    接下來就是珍娘和蒲氏聽著那錢媒婆唾沫橫飛的,說了一大通的場景,亂七八糟零零碎碎的說個沒完,一直到那桌上的茶水都換了兩道了,蒲氏才將這錢媒婆給打發走了。


    “娘,你在想啥呢?”珍娘目送著錢媒婆的身影離去之後,一轉臉就看到蒲氏略有些深思的神色顯著。


    蒲氏一時半會的也沒應聲,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麽。


    珍娘轉了轉眼珠子,也就沒去打擾她,隻是自顧自的感歎了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今兒個我可真算是長見識了。要不是聽著這錢媒婆親口所說的,我還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那等奇葩的人物存在呢。”


    原本,蔣老頭在她的眼裏已經算是個很極品的物種了,他摳門自私又無情涼薄,脾氣還火爆的不得了,但是,這些跟方家那老娘那些段數相比,倒是叫珍娘也說不出個誰上誰下了。


    “自個親孫女的滿月禮上,當著一眾人的麵,送個嶄新的小包被,卻裏頭填的都是滿被子的柳絮。要不是她兒媳的娘家嫂子拿起那包被擱在手裏掂著,覺著份量不對勁,拆開來看了,興許那小女娃還真要被凍死了過去。”


    “還有她回回跑去人家做客吃席,還總是大模大樣的走在路上顯擺的,就為了給人看著她那胳膊上挎著個多大的筐子,其實,真走近了去瞧了就知道,那筐子裏麵也就上頭擺了五六個雞蛋,下麵墊吧的都是些稻草沫子......”


    珍娘聽著這些奇葩種種的時候,當真是忍不住瞠目結舌的,可真是應了那句話,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啊。


    “娘,你見多識廣,有見識過這樣式兒的嗎?”珍娘就一臉疑惑的問了蒲氏說道。


    蒲氏搖了搖頭,但是麵上卻有些見怪不怪的,說道,“這也沒啥稀奇的,那方家老娘跟你爺其實就是差不離的人罷了,隻不過,一個是摳門在臉上,另外一個是摳門在暗裏。”


    “說白一點就是,你爺那是反正完全已經不要臉了,所以,就幹脆光明正當的自私小氣著,而那方家老娘,卻是想要臉的,隻不過,那回回裝出來的臉麵,不還是給人揭出來了,最後也是落了個沒臉的下場。”蒲氏無比精辟的分析了說道。


    珍娘聽著,忍不住連連點頭。


    片刻,又臉上頗有些興味的樣子,說道,“其實,到了這會子,我還真挺好奇的,明兒個我爺跟那方家老娘碰撞在一起,是不是能撞出啥火花來的?”


    兩個都自帶了極品色彩的人物,碰在一起,估摸著那場麵,肯定有些她們想不到的事兒吧。


    “這你可不得失望了。你爺雖然不管不顧的,那不還有你奶在後頭看著呢嘛。她那人最擅長的可是打圓場的活,就算是你爺做出點啥不合時宜的事來,有你奶在邊上,也不會壞事的。”蒲氏就有些皺著眉眼的歎著說道。


    到了這會子,她是沒那心思想些旁的了,如今最頭疼的,莫過於如何攪黃了懸在四妞頭頂上的這個破親事了。


    總不能真叫他們這回,王八看綠豆看對眼兒了吧。


    這時候,珍娘突然開口說道,“娘,我倒是想出了個主意來了。”


    “嗯?啥主意?”蒲氏立即就追問了說道。


    珍娘就看著她說道,“我聽錢媒婆說,這回那方家老母過來相看,不僅是帶著她那兒子來的,聽說還請了兩個同族的婦人一道來的呢。”


    這也是他們莊戶人家相看時常有的現象來著,過來相看的一方,往往都會請兩個女性相陪的,一來是為了一道幫著看看出出主意什的,免得自己一個人拿不了主意啥的,畢竟按著慣例相看當天就得給出答複來了,多來幾個人也能一道商量著看看。


    二來也是顯得自己這邊不是那麽孤零的,所以,一般跟著來相陪的,也都是同一個族裏的,而且基本都是些輩分長的。


    “嗯啊,那方家的老婆子既是個死要麵子的,那她會充這個臉麵,也不是啥稀奇的事來著。”蒲氏還是一臉疑惑的說道,“不過,這跟你說的那個主意有多大關係的?”


    “既然她帶著人來是為了麵子的,那咱們幹脆就讓她當著那倆同來的族人麵前,失了這份臉麵,不就完事了?”珍娘就笑著說道。


    蒲氏還是有些沒聽懂的樣子,問道,“你的意思是?”


    “要是咱爺當著那倆陪客的麵,做出啥跌份的事來,那樣的話就算是那方家老娘舍不得這份便宜親事,奈何礙於人言可畏,也不得不放棄了。”珍娘就說的更明白了一點。


    蒲氏聽著像是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又迅速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在個理兒,不過,你爺他又不是傻子,明擺著就是想要促成這樁交易來著,又怎會自己個弄砸了呢?而且,即便是你爺犯個糊塗啥的,不是還有你奶在那裏撐著嗎?”


    話落,臉上又堆起了滿滿的陰雲出來。


    珍娘卻一臉輕鬆的說道,“娘,你可別忘了,我爺那也是有個致命的弱點的。咱隻要抓住了這份弱點,明兒個見機行事,那肯定能把事兒給辦成功的。”


    話落,就湊到她娘的耳朵邊上去,娘倆竊竊私語了一番......


    蒲氏聽完自家閨女的話,頓時眼神一亮,嘴角也終於露出了笑來,定下了主意,說道,“成,就按你說的這個法子辦。”


    然後,當天晚飯過後,蒲氏就把紅芳給叫了過來,如此這般的細細囑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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