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野武男是個裝備控,藝能社在九二年初經濟泡沫破裂之前,才更新了攝製設備,現在的機器都是佳能最先進的型號。


    當時日本不差錢,聲稱賣掉東京可以買下美國,賣掉日本可以買下世界,戰爭沒有做到的事憑借經濟擴張卻做到了,世界似乎已在腳下,於是舉國瘋狂。


    這個牛皮到底是日本人吹的還是中國人替他們吹的,目前已經無從考證,反正他們栽了。


    農耕文明居安思危容易保守,而打漁的日本人朝不保夕,顯然沒有這份心思,什麽樣的生存環境造就什麽樣的民族性格。


    神野就是在癲狂的頂峰時刻,一式兩份購買了攝影機、照明設備、錄音設備、承托設備、滑軌等等,保證兩個創作團隊有充分的拍攝自由。


    不過神野武男也沒有完全瘋狂,後期製作設備倒是隻買了一套,花了很多錢,比北影廠的先進多了。


    這樣一來以後四維的作品可能到這做後期了,至於空閑的拍攝設備,也可以與國內共享而充分利用。


    僅僅這些設備,折合人民幣就是幾千萬,不過未來十年也不用更新多少,可以直接等著數碼設備出來再換代。


    《入殮師》攝製組迅速成型,雖然電影創作團隊走了一些人,剩下的精簡成一個還是綽綽有餘,再找個攝影師,平時仍可以創作些怪異電影,一旦蘇長青需要就全員集中。


    不過《入殮師》不能用未經合作的陌生攝影師,蘇長青已經決定從國內把李奧調過來,正在辦理簽證。


    另外為了拓展市場,蘇長青已經指示兩邊的模特廣告團隊合作,人員可以互相交流,畢竟遠來的和尚好念經,九十年代東京是亞洲的時尚中心。


    而神野過往作品版權都已經一次性買斷,大量影片在國內有發行價值的,蘇長青也指示老金配上字幕在國內發行。


    vcd機正迅速進入千家萬戶,無論銷售、出租現在都是最好的時候,哪怕給人家盜版,也能幫神野做些口碑廣告,反正是廢物再利用。


    那天晚上在中華料理晚餐吃到八點就差不多了,最終約了第二天試鏡。


    氣氛不夠熱烈,酒也沒喝夠,北野武坐到最後已經一副上不來氣缺氧的模樣,最終主動告辭又去了淺草找朋友續攤。


    臨走他給了蘇長青一個無奈小眼神,似乎在說:“世界這麽大,你偏偏泡了不該泡的人,會很麻煩很乏味的,有你苦頭吃。”


    蘇長青對此當然心知肚明,與八幡晴美的關係在小圈子內已不是秘密,時間長了的確可能釀成大麻煩。


    八幡晴美的人生顯然是有軌道的,任何出軌都將付出代價,這一點是顯然的,她本人也應該很明白這一點。


    然而八幡晴美隻是稍有收斂而已,反過來可能擔心蘇長青放棄她,於是表現得更加熱情主動。


    這本來是大媽倒貼小白臉的套路,她居然使出來了,也是有點悲哀。


    北野武走後八幡晴美明顯也放鬆了,不時對蘇長青表現出親昵,完全沒拿鹿野千津當外人。


    蘇長青在鹿野千津臉上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憂慮之色。


    所有人都在擔心,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


    更準確地說是騎虎難下,已經騎在虎上了。


    其實蘇長青也很好奇鹿野千津與八幡晴美的狀態,她們明顯不是平等的朋友關係。


    晴美聲稱兩人是伊豆天城高中的同學,可鹿野千津在她麵前特別謙卑,顯然了解她的真實身份,那種恭敬服從的態度讓人聯想到主仆,是長期養成的。


    同學變成這樣未免太怪異,在日本的文化傳統下,一個平民也不太可能與神主女祭司成為朋友,或許兩人壓根就不是真正的同學,鹿野千津隻是陪伴晴美入學而已。


    無論兩人是什麽關係,既然鹿野千津了解八幡晴美是未來的女祭司,恐怕不敢將模特這樣的工作介紹給她,有些事晴美顯然沒說實話。


    現在晴美把千津介紹給蘇長青捧紅,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難道是對她多年付出的酬勞?


    雖然看出關係有些不對味,可於公於私蘇長青都難以拒絕,走到哪都沒有單純的社會關係,晴美幫助他收購了神野,這種公私不分的情況尤其難處理。


    八幡晴美說她明天就要前往箱根:“交接大典很繁瑣,不能出錯,我將在那裏的接受一星期培訓,您如果有空的話能去看望我嗎?”


    隻有一星期,大家都很忙,有什麽可特地看望的,這就是要時刻抓住蘇長青,是戀戀不舍的秘期幽會,俗稱約炮。


    鹿野千津避開了目光,恐怕是受不了八幡晴美流露出普通人的一麵。


    報紙上已經開始有新聞透露八幡家族傳承問題已經解決,富士山本宮淺間大社宮司之職可能變動,雖然語帶猜測,但已經引起關注。


    八幡晴美到箱根接受培訓,如果媒體聞風而動,蘇長青去了被拍到豈不是送人頭。


    有些事不能由著她了,蘇長青實話實說:“你最好認真排練好,爭取大典一次過關,你爸爸身體不好,可經不起二次折騰。”


    沒想到被拒絕,八幡晴美有些不甘心,但什麽也沒再說。


    蘇長青補充了一句:“正好這段時間我也要回國一次,處理一些公司事務。”


    或許想到了什麽,八幡晴美臉色更不好看了。


    不高興也沒辦法,現實條件就這樣。


    她盯著蘇長青想問什麽,最終也沒說出口。


    幸好鹿野千津不但長的漂亮也真會演戲,第二天的試鏡很順利。


    蘇長青親自搭戲,讓她試了一段與高倉健的對手戲。


    雖然準備時間不足,鹿野千津處理得還是不錯的,目光中很自然就流露出對父親未來的擔憂。


    “爸爸,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工作呢,時間長了積累的壓力會讓您得不償失。”


    蘇長青突然發現,被美女叫爸爸挺有意思。


    鹿野千津仰頭望著蘇長青的眼睛,許久沒有移開,感覺像是借著台詞一語雙關。


    爸爸為什麽這麽幹?


    去問八幡晴美吧,我是身不由己、隨波逐流、自暴自棄……


    八幡晴美不可能把有一個身有合約的藝人介紹給蘇長青力捧,神野也不可能捧一個臨時工,試鏡滿意後,鹿野千津與神野簽了八年長約。


    鹿野千津是影視新人,作為新人她二十三歲已經偏大,日本通常從十五六是就開始培養起。


    而新人合約時效都比較長,畢竟前期得投入資源捧紅,後期才能賺錢。


    當天下午八幡晴美給蘇長青打了個電話,告知他已經到了箱根。


    第二天蘇長青給八幡晴美打了個電話,告知她已經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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