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躺在檢查的單人*上，溫柔的女醫生在她肚子上抹了涼涼的東西，然後拿著儀器輕輕轉啊轉。
一會兒後，女醫生的手停住，湊近電腦顯示器凝神看了看，然後摘了手套起身。
顧綿茫然，看著女醫生走出去了。
女醫生打開門，衝外麵說，“季夫人，您進來。”
蘇雲拎著包進來，先緊張兮兮的看了顧綿一眼，眼神對視，顧綿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女醫生要幹什麽。
女醫生重新坐回椅子上。
蘇雲走過去，手指捏緊包包，“大夫，我兒媳婦……”
“您往這裏看。”女醫生指著電腦顯示器上模糊不清的顯示圖。
蘇雲囧，看不懂。
女醫生含笑地指了指左邊，又指了指右邊，然後衝著蘇雲比了個‘二’。
“……您是說，倆？”蘇雲表情變了，聲音小小的，不敢置信的。
女醫生笑著眨了眨眼。
“哦！……天哪天呐……”蘇雲右手捂著嘴，雙目裏盡是驚喜，“綿綿！你懷了兩個寶寶，雙胞胎啊！”
“裏麵怎了？”門外季偉霆聽不清，著急妻子大喊大叫，以為出什麽事了。
藍雙幹脆闖進來。
顧綿是愣愣的，看看蘇雲，看看女醫生，再看看自己肚子。
“醫生，我姐們兒雙胞胎？！”藍雙瞪大眼睛。
女醫生眼睛彎彎，點了個頭，“初步檢查顯示是雙卵雙胞胎，和一般的同卵受jing後分裂的不同，她在受jing時卵泡排出了兩個成熟卵－子，分別相繼與兩個jing子結合。這種情況，龍鳳胎的可能性比較大。”
“龍鳳胎？！”三個女人同時叫了出來。
“所以，說多少個恭喜都不夠！”女醫生笑米米站起身。
“我的天哪，偉霆！”蘇雲完全沒有形象地跑出去報喜了。
藍雙好興奮，比自己懷了龍鳳胎還要興奮。
扶著顧綿下*，捏捏她潤白的小臉，“你到底什麽結構？你整個就是一懷雙胞胎的命啊，還雙卵！女人一個月就排一個卵啊，你這個戰鬥機！季深行在*上得多厲害才能回回把你搞得懷雙胎？綿綿，要不傳授點給我和衛川，我也想懷……”
顧綿直接用衣袖堵住她什麽都敢往出兜的爛嘴！臉紅得不能見人了……
說不清此刻什麽心情，喜不自勝嗎？沒那麽誇張，好像踩在棉花做的雲朵裏，整個人飄了起來，好不真實！
感覺不真實，可能還是他不在身邊和她一起聽這個大喜消息吧。
和女醫生說謝謝，顧綿出去。
蘇雲掀開簾子跑進來，整個人都在興奮的狀態裏，“綿綿啊，你現在是我們季家的大功臣，我從今天開始，這十個月的工作重心就在你身上了，你發號施令，我執行，不，我們整個季家執行。你爸在給奶奶打電話呢，我讓他悠著點兒說，免得你奶奶高興地一口氣岔過去可怎麽辦！嗬嗬！”
檢查室外，季偉霆看到顧綿出來，衝電話那頭老母親微笑說：“行，都答應您，等會兒就帶孫媳回家讓您看看。”
掛了電話，季偉霆走過來，威嚴的臉上遍布喜悅，官腔打了一輩子，這會兒反不知道說什麽了。
最後拍拍顧綿的肩，憋了四個字，還是重複的，“不錯不錯！”
蘇雲一臉鄙視的看向丈夫。
衛川站的遠遠地，掐了煙，隔了會兒才走過來，也沒敢靠顧綿太緊，眼眸裏笑意深深，“我隻能說深行那廝太厲害了。一次雙胎是老天恩賜，兩次嘛，靠的一定是他強悍的戰鬥力！”
顧綿那張還沒褪去暈紅的臉，又像煮熟的蝦子了，季偉霆和蘇雲都在，尷尬啊……
季偉霆輕咳嗽一聲，對衛川的流氣話倒也沒板臉，心裏認為衛川說的挺對，深行這小子的確厲害。
……………………
從婦科醫技樓回季深行的高級護理病房，要下樓再上樓，蘇雲一直嘀咕要去弄輛輪椅。
顧綿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懷個孕，就算懷的是兩個寶寶，現在才兩個多月，就是一胚囊吧。
“小雲，你太大驚小怪了，讓她走會兒路，合理運動配合休息調養是最好的。”季偉霆嚴肅發話。
蘇雲撇撇嘴，這才收手，還是不放心，一刻不放鬆地緊跟在顧綿身邊。
藍雙都有點吃不消了，她懷孕的時候，沒有婆婆在身邊照顧一樣也很好，衛川爸爸那個不管事兒的，她快臨盆時才知道她要給衛川生孩兒了。
這麽一想吧，綿綿還真是挺有福氣，雖然季深行眼下這個樣兒，但季家對她真的很好。
這一路走，蘇雲一路不停地打電話，最先打給蘇采采，季深明和白若光，季家幾個堂叔，然後是顧綿認識的幾個經常和蘇雲搓麻將的官太太，之後就是顧綿不忍是的了。
季偉霆走在後麵，*溺看著年近五十依舊背影窈窕的妻子，搖搖頭，這電話都打到八百年不聯係一次的親戚朋友那裏去了。
蘇雲接通電話第一句就是，“xxx，我兒媳婦兒懷雙胞胎，是龍鳳胎！等對方說了恭喜，然後就開始滿月酒要來，要大紅包巴拉巴拉……”
顧綿手指扶著額頭，還不知道是不是龍鳳胎呢，雙卵也可能同性別啊，而且，季家現在很缺錢嗎，逢人就要大紅包……
……………………
到了病房，幾個人都很默契地停住腳步。
顧綿站在門邊回頭，蘇雲柔和的眉眼，眼睛裏亮晶晶的濕潤著，“快進去吧，由你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說不定他就……”
蘇雲沒說下去，因為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
陷入深度昏迷，這是每個人不想接受但卻不能不接受的現實情況。
顧綿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了。
他換了個姿勢，側躺著，安靜深邃的眉眼對著病房門，白光下瘦削起來的英俊。
這個姿勢是顧綿去做產檢前在高級護理工的幫助下幫他換的，他已經臥*一個月，需要頻繁的換姿勢以免身體生褥瘡，還需要經常按摩舒緩肌肉。
她走過去，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溫溫的。
懷孕讓她很容易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把他的上半身移動到*沿，讓他腦袋枕在她大腿，緊挨她的肚子。
“今天第一次做產檢，你爸爸，蘇雲，小雙和衛川都在，醫生說我懷的是龍鳳胎，”她執起他修長皙白的手指往衣服裏鑽。
“你能摸到嗎？那你告訴我是龍鳳胎還是性別相同的男寶女寶？我很意外，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你說我身體也不是那麽好，怎麽回回能懷兩個呢？季深行，他們說是你的功勞，嗬嗬，是嗎？”
她靜靜容顏綻放笑容，“懷兩個孩子，好幸福，也好辛苦。”
眼眸慢慢的濕潤起來，她把他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吻著，眼淚掉在他手背上，“還不醒來嗎？你就要再當爸爸了啊……”
他始終安靜的，平和的，像一幅畫。
顧綿閉上眼睛，瘦削的肩聳動，她不讓自己哭，懷孕要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情，已經這樣了，哭是沒用的，別嚇壞了肚子裏的寶寶。
…………………………
兩個月後，蘇采采生即將臨盆。
宋超愈把家搬到了季家別墅，女婿和丈母娘同住一個屋簷下，尤其這女婿和丈母娘年齡相差還不大的情況下，相處起來各種麻煩。
蘇雲態度很堅決的不許蘇采采離開，宋超愈緊張寶貝老婆，隻能在壓迫下住著。
顧綿時常被宋超愈隱忍發作不得的表情逗樂。
她很開心，因為采采要生了，蘇雲總算把重心暫時移開，稍不注意，顧綿還能偷偷溜去醫院陪陪季深行，不然，蘇雲要是抓住了，要訓的。
蘇雲認為，孕婦不能頻繁進出醫院，對孩子對身體都是極大的不好，兆頭也不好！
在八月初的這天深夜，蘇采采誕下一個七斤重的女寶寶！
最興奮若狂的莫過於孩子爸，宋超愈，這回算是兒女雙全了。
順產的，顧綿不在手術室，但聽蘇雲說，還是比較辛苦，很久才生下來。
采采醒後，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哭了。
嚇壞了大家。
宋超愈趕緊把媳婦兒摟住，問她，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呢，別光哭，要說話！
蘇采采撅嘴指著自己娃兒，哭不能停，說怎麽這麽醜啊，沒有她想象中的漂亮，皮膚不隨她，紅紅的，一點都不白嫩，像個猴子！
用蘇采采的話，“爹媽底子擺在這，她怎麽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拍照曬微博，人家該以為我整容了！”
顧綿，蘇雲，宋超愈，集體無語。
……………………
蘇采采生了後，顧綿過了一個月的逍遙日子，之後，就在蘇雲的霸道控製下哀嚎。
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了，蘇雲隻許她一個星期去一次醫院，每次陪季深行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小時。
顧綿很傷心，心裏還存著一份希望，可能他某個時間就醒過來了呢，醒過來時看到的一個人不是她，顧綿會失望。
但也知道，基本沒可能，因為這段日子，他瞳孔對光，身體對痛擊絲毫沒有反應。
有時候顧綿和他說話，給他擦身子，希望他手指或者腳趾動一動，每次觀察特別仔細，但他都不給麵子。
五個月，一百五十多天，顧綿漸漸地平靜接受了現實。
但是很希望很希望，生孩子之前他能醒過來，她不想再一個人孤單的躺在手術室，四年前她經曆過一次，太難忍受。
…………………………
顧綿已經檢查過，確定是龍鳳胎，五個多月的肚子，像尋常七個月孕婦的，又圓又大，行走不方便，兩個小家夥還在肚子裏非常鬧，把她折騰的一晚一晚睡不好覺。
顧綿倒是還好，除了身體上的不適，但她周圍所有人都緊張地不得了。
尤其是蘇雲，請了國外產科的護理專家過來，蘇雲覺得，這可能是孩子多動症的前兆，在娘胎裏就這麽烈，生下來那還得了。
顧綿解釋，不是都鬧騰，就一個老踢她，顧綿不知道是男寶還是女寶，做b超時，醫生告訴她，那個老踢她的壞家夥居然是女寶！
顧綿就非常不理解了，女娃娃不都很乖淑女麽，她的情況怎麽反過來了？
女寶特別皮，根本不歇氣，蘇雲問過季偉霆，季偉霆說簡直是季深行小時候的混蛋翻版。
好吧，顧綿無奈，好在還有個聽話的小紳士，在她肚子裏安安靜靜，自己玩自己的，偶爾踢她也是提醒媽媽該休息啦，或者要給他聽聽高大上的音樂，讀一讀高大上的故事什麽的。
顧綿反正能夠想象，孩子生下來後大概是個什麽逆天樣，女寶是個假小子，男寶是個優雅小紳士。
懷孕這段時間顧綿還是很愧疚的，對皺皺和崢崢的照顧不比之前，她也無奈，有心無力。
崢崢在醫院，李醫生說他能出院了，但回到家顧綿也照顧不了他，索性讓他在醫院多住院一段時間，顧綿生了再說。
至於皺皺，這家夥獨立的恨，顧綿把她托付給了蘇雲和季家別墅的傭人。
皺皺很想媽媽，特別好奇媽媽肚子為什麽會變大，隔一段時間不見就像變法術似的大了。
到底誰讓她肚子變大的呢，魔法師嗎？每次問這個問題，顧綿就羞澀的回答不上來。
………………………………
九個月又十二天。
顧綿的肚子像個碩大的球，她的小腿腫起來，臉型倒是沒豐腴多少，還是圓圓的尖下巴，不過膚色潤白如玉，氣色很好。
她重了二十多斤，這個數值正常，多重在寶寶那裏，她本身胳膊腿兒都沒變粗。
按藍雙說的，吃的所有營養都被兩個小家夥搶走了，不孝順，一點兒也不給媽媽留。
顧綿嘿嘿笑，這樣才好呢，寶寶們知道給自己豐衣足食吃好喝好，不用她這個媽媽來操心。
這天，是蘇雲準許顧綿去醫院陪季深行的一天。
顧綿起了個大早，家裏有季偉霆從北京好友的私人醫院請過來的高級護士，白天黑夜輪流轉照顧她，因為她睡覺時翻身會有困難，彎腰或者坐下，也都需要人扶著。
這一周，小腿腫的尤其厲害，護士給她按摩之後，蘇雲才準她下樓，車已經在別墅外麵等候。
或許旁人無法理解，和一個聽不見你說話的人說話，不無聊嗎？
怎麽會無聊？顧綿覺得，在這樣昏迷的季深行麵前，她更能暢所欲言，以前和他說話，基本不聊天，他時不時看過來的深邃眼神，眼底含著太多成熟男人的難以揣測，沒有一個看她的眼神是單純過的，這種壓迫人的感覺下，顧綿很多話都不好暢快說出口，女孩子說話輕鬆無邏輯，怕他不屑聽，又或者自己爭不過他。
多數時候，顧綿覺得她在他麵前毫無地位可言。
蘇雲隻許她兩周去一次醫院，顧綿見不到他，很想，縱然他就是那麽躺著，像個雕塑，她也想得不行，聞聞他身上的迷人味道，心就會安定很多。
顧綿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自己的預產期還有幾天，這些天夜裏偶爾會肚子劇痛，是宮縮。
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隨同來的護士堅決執行蘇雲的懿旨，扶她起身。
………………
剛出了病房到走廊，迎麵而來一個長發飄飄身材盈美窈窕的女人，走路腳步有些僵硬。
顧綿站住了，一臉高興不起來的抬頭。
林妙妙左右四顧，明顯在找病房號，她穿著及地長裙，依舊美極了，長裙遮住她動過手術後跛了的腿。
林妙妙很快看到了顧綿，目光定在她碩大的肚子上，施施然走過來。
“喲，好大一個肚子，不是深行的吧？他出事後在這躺了八個多月，你這個肚子看起來可快生了呢。”
顧綿堵在門口，不言不語。
“我要進去看看他！”
“林小姐請回。”
林妙妙不高興的皺了柳葉眉，“你算他誰，前妻？要不是我去國外做複健一連大半年不能回國，我早過來看他了！”
顧綿沒心情多說話，“他不想見你。”
“真是好笑！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他一直沒醒，這說明什麽？麵對你，他不想醒！不信你試試，說不定我進去後，他就有反應了！”
顧綿冷眼盯著這張三十多的女人妖姬臉，去國外複健？是去做拉皮了吧。
不過，她身體讓開了。
得承認林妙妙的激將法有用，她就不信麵對林妙妙，季深行能有什麽反應！
如果真的有什麽反應，那也是好事。
………………
林妙妙進去後一並關上了門。
顧綿把門拉開，林妙妙不滿，“幹嘛？你想偷聽？”
顧綿哼一聲，“那是我男人，我怕你猥－褻他。”
“你！”林妙妙氣得臉白，強行把門關上，留了一條縫。
顧綿在護士攙扶下坐到門對麵的椅子上，等待中，就有些困了，護士給她身上蓋了條小毯子。
也不知道林妙妙在裏麵說什麽說那麽長時間，顧綿壓根不信她能把季深行喚醒，女性的自尊就不允許她信！
可是——
病房裏突然傳來女聲的尖叫，顧綿扶著後腰慢慢起身，還沒走過去，病房門呼啦一下開了，林妙妙驚喜的臉龐，手指顫抖指著*，“顧綿！他剛才動了一下，我握住他手的時候，他的食指，這樣，”
林妙妙激動地做手勢，“就是這樣動的！真的，我沒看錯，快去叫醫生！”
顧綿皺眉，快步走進病房，“哪隻手？”
“右手食指！彎曲了好幾下！”
顧綿握住他纖長的食指，但是無論怎麽動他，他都沒反應。
一次兩次到最後，顧綿擰眉，“你過來。”
林妙妙走過去，漂亮的手握住季深行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溫柔摩挲，然後把手指放進他無意識握成半拳的掌心裏。
顧綿真想砍掉林妙妙在侵犯她男人的豬爪子，可是忍住了。
然後，她看到了她不能接受的一幕——
他的右手食指，勾著林妙妙的小拇指，蜷曲著動了大概三下！
“怎麽樣？”林妙妙得意地笑出來，“我說了我一來他就會有反應的！”
顧綿僵在那裏，心口像堵了濕石頭，快要悶死了，眼眶裏死忍著氣憤的眼淚，走過去一把撞開林妙妙，生氣的再去握住他的手，動作和林妙妙一模一樣，可是無論怎麽重複，他那根該死的食指就是不動！
林妙妙捂嘴，“東施效顰！可是他不買賬呢。”
“你給我滾！”
顧綿扭頭吼一句，林妙妙嚇了一跳，怔愣間，人已經被身材壯實的護士攆了出去。
顧綿讓護士把李醫生叫過來，她把病房門緊緊關上，跺腳走到*邊，一巴掌就甩在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氣哭，“季深行！你他媽……算你狠！故意的是不是？！我當牛做馬不怕髒累照顧你，給你生孩子，為你懷龍鳳胎，你這樣對我？！”
蘇雲趕到時，顧綿正哭得稀裏嘩啦，越想越傷心，覺得人生真沒意思，她所有的付出在他無意識和林妙妙互動時顯得那麽可笑！
他居然隻對林妙妙有反應！
“綿綿，先聽聽李醫生怎麽說，你別哭啊，求你了，祖宗，肚子這麽大，你這哭得一顫一顫的，多危險！深行他什麽都不知道啊，可能就是李醫生說的，林妙妙碰到了他手指敏感的地方，然後他本能的動了一下，不是針對你，你別誤會啊……”蘇雲苦口婆心，可是勸不住。
顧綿這一刻真的好傷心，整整八個多月，她守著他，他沒一點反應，林妙妙不過是想起來他這號人，過來看一眼，他就手指都動了！
藍雙和衛川隨後也趕了過來。
病房裏亂成一團。
顧綿大哭不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前麵是傷心想哭，後麵是自己想停也停不住了。
她很著急，但是自己還在哭，肚子也開始疼了，是宮縮，衛川趕緊找來婦產科那邊的醫生。
醫生過來，掀開顧綿的裙子看了看下麵，趕緊讓人去推推*過來，怕是情緒一激動要生了，原本算的預產期就是一周後。
“綿綿，躺上去，先把孩子生了你再生氣行嗎？寶寶想出來了，你別把他們憋在裏麵啊！”藍雙也急了。
顧綿搖頭，不走，憑什麽林妙妙過來一次他就動手指，她這都快生了他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躺著？
既然他動了手指，有可能已經有轉醒的跡象？
顧綿捂著肚子走到*邊，小心俯身，手指掐他可惡的臉，“季深行你聽著，今天你不醒來，這孩子就憋在肚子裏，我不生！你和林妙妙調－情？行啊，你調！我不生了！”
“綿綿！”蘇雲急，“別開玩笑！你跟一個昏迷中的人生什麽氣？”
顧綿鐵心賭一把，她就不信，他真的忍心讓她這麽疼著。
宮縮越來越厲害，顧綿站不穩，身體要完全靠在*邊，她打他，“你給我醒過來！醒來啊，我要生了，季深行，你有沒有良心？我不想一個人進手術室，四年前我就是一個人進去的，四年後我不要這樣！我要你剪掉孩子的臍帶，嗚嗚……痛，好痛，我不騙你，真的要生了……”
手指忽然一緊，顧綿淚眼朦朧中低頭，自己放在他掌心的食指被他驟然攥緊！
“……季深行？”顧綿不可置信地動了動自己食指，他緊抓不放。
“靠！他眼皮動了！”衛川大喊。
顧綿抬頭去看他的臉，他的眉毛在動，皺了起來。
“季深行？！”顧綿試探的又喊了喊。
然後，奇跡就這麽發生了，他濃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眼皮動作的幅度大了些，然後，緩緩往上掀開，直到顧綿可以看見那雙渙散惺忪的黝黑瞳孔。
他醒了。
真的醒了。
顧綿這麽確定，是因為他朝她看了過來，目光漸漸由不集中變得清醒。
蒼白的薄唇不再抿著，竟是緩緩的暈了一點弧度，那是在衝她笑嗎？
這一刻，顧綿失去了呼吸，整個世界都在顛倒旋轉，眨一下眼睛，眼淚打在他臉上，顧綿低頭，緩緩而深情地朝他送吻，親了上去。
她在他唇上停留許久，睜開眼，看到他的眼睛靜靜盯著她，眼神很奇怪，好像哪裏不對勁……
他的目光在房子裏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後定在衛川臉上，幾分不確定地挑眉，“姓衛的，我剛才是被一個孕婦歐巴桑強吻了嗎？”
顧綿定住。
然後她看到他擰緊了眉，桀驁不馴的聲音，“喂，你丫怎麽看起來那麽老？”
他目光看著衛川，這話自然是對衛川說的。
衛川張大嘴，不光他，一屋子人都懵了。
——————
嗯哼，季大叔究竟變成啥了捏。
一會兒後，女醫生的手停住，湊近電腦顯示器凝神看了看，然後摘了手套起身。
顧綿茫然，看著女醫生走出去了。
女醫生打開門，衝外麵說，“季夫人，您進來。”
蘇雲拎著包進來，先緊張兮兮的看了顧綿一眼，眼神對視，顧綿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女醫生要幹什麽。
女醫生重新坐回椅子上。
蘇雲走過去，手指捏緊包包，“大夫，我兒媳婦……”
“您往這裏看。”女醫生指著電腦顯示器上模糊不清的顯示圖。
蘇雲囧，看不懂。
女醫生含笑地指了指左邊，又指了指右邊，然後衝著蘇雲比了個‘二’。
“……您是說，倆？”蘇雲表情變了，聲音小小的，不敢置信的。
女醫生笑著眨了眨眼。
“哦！……天哪天呐……”蘇雲右手捂著嘴，雙目裏盡是驚喜，“綿綿！你懷了兩個寶寶，雙胞胎啊！”
“裏麵怎了？”門外季偉霆聽不清，著急妻子大喊大叫，以為出什麽事了。
藍雙幹脆闖進來。
顧綿是愣愣的，看看蘇雲，看看女醫生，再看看自己肚子。
“醫生，我姐們兒雙胞胎？！”藍雙瞪大眼睛。
女醫生眼睛彎彎，點了個頭，“初步檢查顯示是雙卵雙胞胎，和一般的同卵受jing後分裂的不同，她在受jing時卵泡排出了兩個成熟卵－子，分別相繼與兩個jing子結合。這種情況，龍鳳胎的可能性比較大。”
“龍鳳胎？！”三個女人同時叫了出來。
“所以，說多少個恭喜都不夠！”女醫生笑米米站起身。
“我的天哪，偉霆！”蘇雲完全沒有形象地跑出去報喜了。
藍雙好興奮，比自己懷了龍鳳胎還要興奮。
扶著顧綿下*，捏捏她潤白的小臉，“你到底什麽結構？你整個就是一懷雙胞胎的命啊，還雙卵！女人一個月就排一個卵啊，你這個戰鬥機！季深行在*上得多厲害才能回回把你搞得懷雙胎？綿綿，要不傳授點給我和衛川，我也想懷……”
顧綿直接用衣袖堵住她什麽都敢往出兜的爛嘴！臉紅得不能見人了……
說不清此刻什麽心情，喜不自勝嗎？沒那麽誇張，好像踩在棉花做的雲朵裏，整個人飄了起來，好不真實！
感覺不真實，可能還是他不在身邊和她一起聽這個大喜消息吧。
和女醫生說謝謝，顧綿出去。
蘇雲掀開簾子跑進來，整個人都在興奮的狀態裏，“綿綿啊，你現在是我們季家的大功臣，我從今天開始，這十個月的工作重心就在你身上了，你發號施令，我執行，不，我們整個季家執行。你爸在給奶奶打電話呢，我讓他悠著點兒說，免得你奶奶高興地一口氣岔過去可怎麽辦！嗬嗬！”
檢查室外，季偉霆看到顧綿出來，衝電話那頭老母親微笑說：“行，都答應您，等會兒就帶孫媳回家讓您看看。”
掛了電話，季偉霆走過來，威嚴的臉上遍布喜悅，官腔打了一輩子，這會兒反不知道說什麽了。
最後拍拍顧綿的肩，憋了四個字，還是重複的，“不錯不錯！”
蘇雲一臉鄙視的看向丈夫。
衛川站的遠遠地，掐了煙，隔了會兒才走過來，也沒敢靠顧綿太緊，眼眸裏笑意深深，“我隻能說深行那廝太厲害了。一次雙胎是老天恩賜，兩次嘛，靠的一定是他強悍的戰鬥力！”
顧綿那張還沒褪去暈紅的臉，又像煮熟的蝦子了，季偉霆和蘇雲都在，尷尬啊……
季偉霆輕咳嗽一聲，對衛川的流氣話倒也沒板臉，心裏認為衛川說的挺對，深行這小子的確厲害。
……………………
從婦科醫技樓回季深行的高級護理病房，要下樓再上樓，蘇雲一直嘀咕要去弄輛輪椅。
顧綿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懷個孕，就算懷的是兩個寶寶，現在才兩個多月，就是一胚囊吧。
“小雲，你太大驚小怪了，讓她走會兒路，合理運動配合休息調養是最好的。”季偉霆嚴肅發話。
蘇雲撇撇嘴，這才收手，還是不放心，一刻不放鬆地緊跟在顧綿身邊。
藍雙都有點吃不消了，她懷孕的時候，沒有婆婆在身邊照顧一樣也很好，衛川爸爸那個不管事兒的，她快臨盆時才知道她要給衛川生孩兒了。
這麽一想吧，綿綿還真是挺有福氣，雖然季深行眼下這個樣兒，但季家對她真的很好。
這一路走，蘇雲一路不停地打電話，最先打給蘇采采，季深明和白若光，季家幾個堂叔，然後是顧綿認識的幾個經常和蘇雲搓麻將的官太太，之後就是顧綿不忍是的了。
季偉霆走在後麵，*溺看著年近五十依舊背影窈窕的妻子，搖搖頭，這電話都打到八百年不聯係一次的親戚朋友那裏去了。
蘇雲接通電話第一句就是，“xxx，我兒媳婦兒懷雙胞胎，是龍鳳胎！等對方說了恭喜，然後就開始滿月酒要來，要大紅包巴拉巴拉……”
顧綿手指扶著額頭，還不知道是不是龍鳳胎呢，雙卵也可能同性別啊，而且，季家現在很缺錢嗎，逢人就要大紅包……
……………………
到了病房，幾個人都很默契地停住腳步。
顧綿站在門邊回頭，蘇雲柔和的眉眼，眼睛裏亮晶晶的濕潤著，“快進去吧，由你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說不定他就……”
蘇雲沒說下去，因為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
陷入深度昏迷，這是每個人不想接受但卻不能不接受的現實情況。
顧綿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了。
他換了個姿勢，側躺著，安靜深邃的眉眼對著病房門，白光下瘦削起來的英俊。
這個姿勢是顧綿去做產檢前在高級護理工的幫助下幫他換的，他已經臥*一個月，需要頻繁的換姿勢以免身體生褥瘡，還需要經常按摩舒緩肌肉。
她走過去，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溫溫的。
懷孕讓她很容易累，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把他的上半身移動到*沿，讓他腦袋枕在她大腿，緊挨她的肚子。
“今天第一次做產檢，你爸爸，蘇雲，小雙和衛川都在，醫生說我懷的是龍鳳胎，”她執起他修長皙白的手指往衣服裏鑽。
“你能摸到嗎？那你告訴我是龍鳳胎還是性別相同的男寶女寶？我很意外，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你說我身體也不是那麽好，怎麽回回能懷兩個呢？季深行，他們說是你的功勞，嗬嗬，是嗎？”
她靜靜容顏綻放笑容，“懷兩個孩子，好幸福，也好辛苦。”
眼眸慢慢的濕潤起來，她把他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吻著，眼淚掉在他手背上，“還不醒來嗎？你就要再當爸爸了啊……”
他始終安靜的，平和的，像一幅畫。
顧綿閉上眼睛，瘦削的肩聳動，她不讓自己哭，懷孕要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情，已經這樣了，哭是沒用的，別嚇壞了肚子裏的寶寶。
…………………………
兩個月後，蘇采采生即將臨盆。
宋超愈把家搬到了季家別墅，女婿和丈母娘同住一個屋簷下，尤其這女婿和丈母娘年齡相差還不大的情況下，相處起來各種麻煩。
蘇雲態度很堅決的不許蘇采采離開，宋超愈緊張寶貝老婆，隻能在壓迫下住著。
顧綿時常被宋超愈隱忍發作不得的表情逗樂。
她很開心，因為采采要生了，蘇雲總算把重心暫時移開，稍不注意，顧綿還能偷偷溜去醫院陪陪季深行，不然，蘇雲要是抓住了，要訓的。
蘇雲認為，孕婦不能頻繁進出醫院，對孩子對身體都是極大的不好，兆頭也不好！
在八月初的這天深夜，蘇采采誕下一個七斤重的女寶寶！
最興奮若狂的莫過於孩子爸，宋超愈，這回算是兒女雙全了。
順產的，顧綿不在手術室，但聽蘇雲說，還是比較辛苦，很久才生下來。
采采醒後，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哭了。
嚇壞了大家。
宋超愈趕緊把媳婦兒摟住，問她，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呢，別光哭，要說話！
蘇采采撅嘴指著自己娃兒，哭不能停，說怎麽這麽醜啊，沒有她想象中的漂亮，皮膚不隨她，紅紅的，一點都不白嫩，像個猴子！
用蘇采采的話，“爹媽底子擺在這，她怎麽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拍照曬微博，人家該以為我整容了！”
顧綿，蘇雲，宋超愈，集體無語。
……………………
蘇采采生了後，顧綿過了一個月的逍遙日子，之後，就在蘇雲的霸道控製下哀嚎。
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了，蘇雲隻許她一個星期去一次醫院，每次陪季深行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小時。
顧綿很傷心，心裏還存著一份希望，可能他某個時間就醒過來了呢，醒過來時看到的一個人不是她，顧綿會失望。
但也知道，基本沒可能，因為這段日子，他瞳孔對光，身體對痛擊絲毫沒有反應。
有時候顧綿和他說話，給他擦身子，希望他手指或者腳趾動一動，每次觀察特別仔細，但他都不給麵子。
五個月，一百五十多天，顧綿漸漸地平靜接受了現實。
但是很希望很希望，生孩子之前他能醒過來，她不想再一個人孤單的躺在手術室，四年前她經曆過一次，太難忍受。
…………………………
顧綿已經檢查過，確定是龍鳳胎，五個多月的肚子，像尋常七個月孕婦的，又圓又大，行走不方便，兩個小家夥還在肚子裏非常鬧，把她折騰的一晚一晚睡不好覺。
顧綿倒是還好，除了身體上的不適，但她周圍所有人都緊張地不得了。
尤其是蘇雲，請了國外產科的護理專家過來，蘇雲覺得，這可能是孩子多動症的前兆，在娘胎裏就這麽烈，生下來那還得了。
顧綿解釋，不是都鬧騰，就一個老踢她，顧綿不知道是男寶還是女寶，做b超時，醫生告訴她，那個老踢她的壞家夥居然是女寶！
顧綿就非常不理解了，女娃娃不都很乖淑女麽，她的情況怎麽反過來了？
女寶特別皮，根本不歇氣，蘇雲問過季偉霆，季偉霆說簡直是季深行小時候的混蛋翻版。
好吧，顧綿無奈，好在還有個聽話的小紳士，在她肚子裏安安靜靜，自己玩自己的，偶爾踢她也是提醒媽媽該休息啦，或者要給他聽聽高大上的音樂，讀一讀高大上的故事什麽的。
顧綿反正能夠想象，孩子生下來後大概是個什麽逆天樣，女寶是個假小子，男寶是個優雅小紳士。
懷孕這段時間顧綿還是很愧疚的，對皺皺和崢崢的照顧不比之前，她也無奈，有心無力。
崢崢在醫院，李醫生說他能出院了，但回到家顧綿也照顧不了他，索性讓他在醫院多住院一段時間，顧綿生了再說。
至於皺皺，這家夥獨立的恨，顧綿把她托付給了蘇雲和季家別墅的傭人。
皺皺很想媽媽，特別好奇媽媽肚子為什麽會變大，隔一段時間不見就像變法術似的大了。
到底誰讓她肚子變大的呢，魔法師嗎？每次問這個問題，顧綿就羞澀的回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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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又十二天。
顧綿的肚子像個碩大的球，她的小腿腫起來，臉型倒是沒豐腴多少，還是圓圓的尖下巴，不過膚色潤白如玉，氣色很好。
她重了二十多斤，這個數值正常，多重在寶寶那裏，她本身胳膊腿兒都沒變粗。
按藍雙說的，吃的所有營養都被兩個小家夥搶走了，不孝順，一點兒也不給媽媽留。
顧綿嘿嘿笑，這樣才好呢，寶寶們知道給自己豐衣足食吃好喝好，不用她這個媽媽來操心。
這天，是蘇雲準許顧綿去醫院陪季深行的一天。
顧綿起了個大早，家裏有季偉霆從北京好友的私人醫院請過來的高級護士，白天黑夜輪流轉照顧她，因為她睡覺時翻身會有困難，彎腰或者坐下，也都需要人扶著。
這一周，小腿腫的尤其厲害，護士給她按摩之後，蘇雲才準她下樓，車已經在別墅外麵等候。
或許旁人無法理解，和一個聽不見你說話的人說話，不無聊嗎？
怎麽會無聊？顧綿覺得，在這樣昏迷的季深行麵前，她更能暢所欲言，以前和他說話，基本不聊天，他時不時看過來的深邃眼神，眼底含著太多成熟男人的難以揣測，沒有一個看她的眼神是單純過的，這種壓迫人的感覺下，顧綿很多話都不好暢快說出口，女孩子說話輕鬆無邏輯，怕他不屑聽，又或者自己爭不過他。
多數時候，顧綿覺得她在他麵前毫無地位可言。
蘇雲隻許她兩周去一次醫院，顧綿見不到他，很想，縱然他就是那麽躺著，像個雕塑，她也想得不行，聞聞他身上的迷人味道，心就會安定很多。
顧綿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自己的預產期還有幾天，這些天夜裏偶爾會肚子劇痛，是宮縮。
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隨同來的護士堅決執行蘇雲的懿旨，扶她起身。
………………
剛出了病房到走廊，迎麵而來一個長發飄飄身材盈美窈窕的女人，走路腳步有些僵硬。
顧綿站住了，一臉高興不起來的抬頭。
林妙妙左右四顧，明顯在找病房號，她穿著及地長裙，依舊美極了，長裙遮住她動過手術後跛了的腿。
林妙妙很快看到了顧綿，目光定在她碩大的肚子上，施施然走過來。
“喲，好大一個肚子，不是深行的吧？他出事後在這躺了八個多月，你這個肚子看起來可快生了呢。”
顧綿堵在門口，不言不語。
“我要進去看看他！”
“林小姐請回。”
林妙妙不高興的皺了柳葉眉，“你算他誰，前妻？要不是我去國外做複健一連大半年不能回國，我早過來看他了！”
顧綿沒心情多說話，“他不想見你。”
“真是好笑！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他一直沒醒，這說明什麽？麵對你，他不想醒！不信你試試，說不定我進去後，他就有反應了！”
顧綿冷眼盯著這張三十多的女人妖姬臉，去國外複健？是去做拉皮了吧。
不過，她身體讓開了。
得承認林妙妙的激將法有用，她就不信麵對林妙妙，季深行能有什麽反應！
如果真的有什麽反應，那也是好事。
………………
林妙妙進去後一並關上了門。
顧綿把門拉開，林妙妙不滿，“幹嘛？你想偷聽？”
顧綿哼一聲，“那是我男人，我怕你猥－褻他。”
“你！”林妙妙氣得臉白，強行把門關上，留了一條縫。
顧綿在護士攙扶下坐到門對麵的椅子上，等待中，就有些困了，護士給她身上蓋了條小毯子。
也不知道林妙妙在裏麵說什麽說那麽長時間，顧綿壓根不信她能把季深行喚醒，女性的自尊就不允許她信！
可是——
病房裏突然傳來女聲的尖叫，顧綿扶著後腰慢慢起身，還沒走過去，病房門呼啦一下開了，林妙妙驚喜的臉龐，手指顫抖指著*，“顧綿！他剛才動了一下，我握住他手的時候，他的食指，這樣，”
林妙妙激動地做手勢，“就是這樣動的！真的，我沒看錯，快去叫醫生！”
顧綿皺眉，快步走進病房，“哪隻手？”
“右手食指！彎曲了好幾下！”
顧綿握住他纖長的食指，但是無論怎麽動他，他都沒反應。
一次兩次到最後，顧綿擰眉，“你過來。”
林妙妙走過去，漂亮的手握住季深行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溫柔摩挲，然後把手指放進他無意識握成半拳的掌心裏。
顧綿真想砍掉林妙妙在侵犯她男人的豬爪子，可是忍住了。
然後，她看到了她不能接受的一幕——
他的右手食指，勾著林妙妙的小拇指，蜷曲著動了大概三下！
“怎麽樣？”林妙妙得意地笑出來，“我說了我一來他就會有反應的！”
顧綿僵在那裏，心口像堵了濕石頭，快要悶死了，眼眶裏死忍著氣憤的眼淚，走過去一把撞開林妙妙，生氣的再去握住他的手，動作和林妙妙一模一樣，可是無論怎麽重複，他那根該死的食指就是不動！
林妙妙捂嘴，“東施效顰！可是他不買賬呢。”
“你給我滾！”
顧綿扭頭吼一句，林妙妙嚇了一跳，怔愣間，人已經被身材壯實的護士攆了出去。
顧綿讓護士把李醫生叫過來，她把病房門緊緊關上，跺腳走到*邊，一巴掌就甩在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氣哭，“季深行！你他媽……算你狠！故意的是不是？！我當牛做馬不怕髒累照顧你，給你生孩子，為你懷龍鳳胎，你這樣對我？！”
蘇雲趕到時，顧綿正哭得稀裏嘩啦，越想越傷心，覺得人生真沒意思，她所有的付出在他無意識和林妙妙互動時顯得那麽可笑！
他居然隻對林妙妙有反應！
“綿綿，先聽聽李醫生怎麽說，你別哭啊，求你了，祖宗，肚子這麽大，你這哭得一顫一顫的，多危險！深行他什麽都不知道啊，可能就是李醫生說的，林妙妙碰到了他手指敏感的地方，然後他本能的動了一下，不是針對你，你別誤會啊……”蘇雲苦口婆心，可是勸不住。
顧綿這一刻真的好傷心，整整八個多月，她守著他，他沒一點反應，林妙妙不過是想起來他這號人，過來看一眼，他就手指都動了！
藍雙和衛川隨後也趕了過來。
病房裏亂成一團。
顧綿大哭不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前麵是傷心想哭，後麵是自己想停也停不住了。
她很著急，但是自己還在哭，肚子也開始疼了，是宮縮，衛川趕緊找來婦產科那邊的醫生。
醫生過來，掀開顧綿的裙子看了看下麵，趕緊讓人去推推*過來，怕是情緒一激動要生了，原本算的預產期就是一周後。
“綿綿，躺上去，先把孩子生了你再生氣行嗎？寶寶想出來了，你別把他們憋在裏麵啊！”藍雙也急了。
顧綿搖頭，不走，憑什麽林妙妙過來一次他就動手指，她這都快生了他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躺著？
既然他動了手指，有可能已經有轉醒的跡象？
顧綿捂著肚子走到*邊，小心俯身，手指掐他可惡的臉，“季深行你聽著，今天你不醒來，這孩子就憋在肚子裏，我不生！你和林妙妙調－情？行啊，你調！我不生了！”
“綿綿！”蘇雲急，“別開玩笑！你跟一個昏迷中的人生什麽氣？”
顧綿鐵心賭一把，她就不信，他真的忍心讓她這麽疼著。
宮縮越來越厲害，顧綿站不穩，身體要完全靠在*邊，她打他，“你給我醒過來！醒來啊，我要生了，季深行，你有沒有良心？我不想一個人進手術室，四年前我就是一個人進去的，四年後我不要這樣！我要你剪掉孩子的臍帶，嗚嗚……痛，好痛，我不騙你，真的要生了……”
手指忽然一緊，顧綿淚眼朦朧中低頭，自己放在他掌心的食指被他驟然攥緊！
“……季深行？”顧綿不可置信地動了動自己食指，他緊抓不放。
“靠！他眼皮動了！”衛川大喊。
顧綿抬頭去看他的臉，他的眉毛在動，皺了起來。
“季深行？！”顧綿試探的又喊了喊。
然後，奇跡就這麽發生了，他濃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眼皮動作的幅度大了些，然後，緩緩往上掀開，直到顧綿可以看見那雙渙散惺忪的黝黑瞳孔。
他醒了。
真的醒了。
顧綿這麽確定，是因為他朝她看了過來，目光漸漸由不集中變得清醒。
蒼白的薄唇不再抿著，竟是緩緩的暈了一點弧度，那是在衝她笑嗎？
這一刻，顧綿失去了呼吸，整個世界都在顛倒旋轉，眨一下眼睛，眼淚打在他臉上，顧綿低頭，緩緩而深情地朝他送吻，親了上去。
她在他唇上停留許久，睜開眼，看到他的眼睛靜靜盯著她，眼神很奇怪，好像哪裏不對勁……
他的目光在房子裏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後定在衛川臉上，幾分不確定地挑眉，“姓衛的，我剛才是被一個孕婦歐巴桑強吻了嗎？”
顧綿定住。
然後她看到他擰緊了眉，桀驁不馴的聲音，“喂，你丫怎麽看起來那麽老？”
他目光看著衛川，這話自然是對衛川說的。
衛川張大嘴，不光他，一屋子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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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季大叔究竟變成啥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