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眼神就落在了坐在靠牆第一排座位的男孩子的身上。


    怎麽有點兒眼熟?


    監考老師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鍾,然後掠過他繼續往後看。


    又看到一個有點兒眼熟的身影。


    隻是沒看清臉,這兩人都低著頭,身子側著朝向牆的方向。


    直到前排的那個男孩子接了答題卡,轉身往後排傳的時候,監考老師“啊”了一聲,瞬間想起來了這倆學生是誰。


    他幾步走過去,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誒,又是你們倆啊?”


    儼然一副他鄉遇故知的語氣。


    林青柚:“?”


    景行:“?”


    林青柚不太記人,景行看了他一會兒,倒是想起來了。


    之前高二的時候,在考場見過。


    那次考試,小糯米團子的桌子正對著風口,他還問了這位老師一句能不能換換座位。


    遇見了熟人,監考老師頓時滔滔不絕起來。


    雖然隻有一麵之緣,而且那一麵之緣還是吃了一嘴狗糧的情況,但相比起考場裏那些給予他教導主任般壓力的考生們,監考老師頓時覺得自己遇見了人生知己。


    林青柚一開始還能勉強打著精神聽他說話,但眼瞅著他說起來沒完了,自己也是越聽越困,終於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老師。”


    她指了指前麵牆上掛著的鍾表,委婉的提醒他該閉嘴了:“要開始考試了。”


    “那好吧,我們下場再聊。”確實是要考試了,監考老師隻得意猶未盡的收起了話匣子。


    林青柚:“……”


    聊什麽聊啊,明明是他單口相聲說了足足三分鍾,她一句話都沒接上。


    下午那場是英語,還是這兩個年輕的男老師監考。


    因為有英語聽力的試音,學生們都來的早一些。


    監考老師眉飛色舞的逼逼了大半天,終於發現了重點:“誒,你們倆換座位了啊?”


    上午考試的時候,他還見男孩子坐在前麵,那小姑娘在後排,這會兒兩人換了個位置。


    他倒不是在說不能換,一會兒收卷的時候,再按考號調一下試卷的順序就行。


    他隻是單純地有個疑惑,上次是因為門口有風,所以才換的座位。


    這次可不冷,前門和窗戶都關的緊緊的。


    空調還開的馬力十足。


    沒有什麽需要換座位的理由。


    景行被念叨的也有點犯困,長睫沒精打采的往下壓著,明顯是不太想接他的話。


    他第一次見這麽能逼逼叨叨的老師,比起程旭的那張破嘴,不逞多讓。


    “嗯。”不想再聽他廢話下去,景行漫不經心的抬了抬眼,“她有點發燒,我想看著點兒。”


    “……”監考老師徹底閉上嘴巴了。


    行吧,你的狗糧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寫完答題卡,林青柚有些頭疼的看了眼時間。


    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多分鍾。


    她腦袋昏沉的厲害,實在是沒什麽精力去整理別的東西,幹脆把碳素筆塗卡筆什麽的都一並往旁邊一推,像一棵缺了水分的小白菜似的,蔫巴巴的趴到了桌子上。


    剛閉上眼沒兩秒鍾,頭上就多了一隻手,似乎是在試她額頭的溫度。


    覺察出了景行的氣息,林青柚的睫毛動了動,但沒睜眼。


    手心下的溫度有些燙人,明顯是燒的更厲害了。


    景行皺了皺眉。


    監考老師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從講台上走下來,看到了剛才聽自己說單口相聲的那小姑娘臉上泛起的病態的紅暈,關切的問了一句:“發燒了?”


    他試了試她的額頭,哎呀一聲:“怎麽這麽燙?”


    林青柚被吵得睜了睜眼,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景行,又看了看監考老師。


    景行俯下身來,黑眸沉沉:“去醫務室。”


    監考老師很熱情,大手一揮:“沒事,你回去繼續考試吧,我帶她去醫務室就行。”


    景行沒說話,隻是抓起桌子上的答題卡,連同林青柚的一起交到了他手裏。


    監考老師愣了愣,遲疑的問:“要提前交卷?”


    景行點點頭,隨即把林青柚桌子上的筆帽橡皮,連帶著桌角的杯子,一塊收進了書包裏,而後一手拎著書包,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他們的動靜並不大,但由於這是在考場上,還是在全是學霸的一考場上,班裏的氣氛本就嚴肅而寂靜,一點點小的音量都會被無限放到最大。


    全體考生陸陸續續的抬起頭來,默默地行著注目禮。


    出了教室,景行把書包往右肩上鬆鬆的一搭。


    “杯子。”林青柚有點頭疼,不太記得剛才自己拿沒拿杯子。


    “拿了。”景行說。


    他捏著她外套的衣鏈往上拽了兩下,而後彎下腰去,把她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搭,手繞過她的腿彎,直接把人給抱了起來。


    於是,一考場的全體考生外加著兩名監考老師,隔著窗戶就看到了這明目張膽的一幕。


    監考老師:“……”


    不是,兄弟,你就不能低調點?


    不是說不可以談戀愛,他的意思是狗糧能不能別撒的那麽明顯,畢竟班裏絕大多數,包括他們這兩個老師在內,那都是檸檬樹下的單身狗。


    知道你心疼女朋友,但你起碼等出了教學樓再上手啊。


    狗死了,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


    醫務室內,難得的安靜。


    大概是因為學生都在考試,翹課來這裏的比較少,除了值班醫生的交談聲之外,能聽見的隻有廣播裏傳出來的音樂聲。


    “都三十九度二了,燒的這麽厲害,怎麽才過來?”值班醫生看完溫度計,開始動作麻利的寫病例開藥,“先打上點滴吧,得把燒退下去才行。”


    把藥方交給了小護士,值班醫生又嘀咕一句:“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能燒壞了腦子。”


    “……”


    打上點滴,小護士囑咐了一句“看著點輸液袋”之後,就從病房裏退了出去。


    今天晚上學校裏有組織的元旦晚會,估計一會兒就有許多“腰疼”“腿疼”的同學要成群結隊的來醫務室裏看病了,小護士收拾著針灸膏藥貼,打算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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