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洛璃的公寓樓下停住。


    楚梧呈叫了叫副駕駛位上的洛璃:“洛璃,快醒醒,到你家樓下了。”


    眼看她雙眼緊閉,臉上還泛著醉酒的紅暈,他寵溺地搖著頭。


    “在其他世界裏也不見你還有這種毫無防備的時候,算了,直接抱上去。”暗自吐槽著,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下車。


    可在轉到洛璃這一邊時他停下了腳步。


    不知何時出現的周一然正站在洛璃的窗前,微垂著頭看她。


    天氣本就冷,突然刮來的寒風迷住了楚梧呈的眼,他下意識抬手,凜冽的風似乎要將他的皮肉劃開才罷休。


    待風減小,楚梧呈再睜眼,本來還在車裏鼾睡的洛璃已經被周一然摟著腰抱在了懷裏。


    洛璃感覺到環境的不同,有意識地往更溫暖的地方鑽去,但隻接觸到冰冷的一處,她緩緩睜開眼,略微掙紮著從他懷裏離開,周一然並不允許,扣著她不鬆分毫。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楚梧呈,眼底竟是陰沉敵意,嘴角卻勾起:“辛苦你送阿璃回來了,我在家給她熬了湯,你要上來嚐嚐嗎?”


    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對懷裏的人的占有意味,說著邀請楚梧呈的話,麵上對他的厭惡和驅逐簡直呼之欲出。


    楚梧呈雙眼微眯,抬起手指扶了扶眼鏡,淡然開口:“謝謝,不用了,但我好像沒聽洛璃說起過你這個人物,她是我送回來的,還是由我送回家比較好。”說著就要觸碰洛璃。


    周一然側身,不給他碰懷裏人的機會,表麵上維持的笑容早已落下,漆黑的眸子裏,撕碎他的情緒愈演愈烈。


    “所以你是誰呢?我記得洛璃隻有個女性室友,她的交友圈裏也嫌少出現男人,除了前陣子一直纏著她的……”刻意忽略他的神情,楚梧呈上下審視著他,緩緩最後兩個字,“男鬼。”


    知道楚梧呈能在他還是鬼的時候就察覺他的存在,當著他的麵明裏暗裏替洛璃擋著他,周一然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不過他也忌憚著楚梧呈身上帶著的某樣東西,身邊還有洛璃在,他現在也不欲和他發生衝突。


    周一然渾身散發出烏黑的霧氣,眼白瞬間被一片黑遮住,惡鬼般的恐怖氛圍在光線淺暗的夜晚格外駭人,他的薄唇輕啟:“洛璃是以屬於我的名義生下來的,我們從不曾分開,你更沒有資格插手我們之間的事,勸你識相點,趕緊滾。”


    “周辭時,你該認清一個現實,洛璃不該被你困在這虛假的世界裏,她也不屬於你,要是為她好,你就放過她。”楚梧呈絲毫不怵他,試圖勸醒他。


    周辭時也不維持謙和溫潤的青年形象,眉骨漸漸變化,耳邊的發也緩緩長長至背部,完全變成了洛璃夢裏的男鬼。


    懷裏的人暈暈乎乎的,想要抬頭,一隻大手罩住她的雙眼,周辭時將洛璃完全囚在自己的懷裏,看向楚梧呈的眼中盡是諷刺:“你們不就擅長製造虛假世界嘛,且是你們把她送來的,怎麽就不是我的了?”


    楚梧呈的眉宇狠狠皺起,他確實沒想到,如今這個算是衍生體的周辭時竟是連他們的實驗都知道。


    左家這位少爺的意識體敏銳得有些可怕,像是察覺到洛璃還識的進度接近尾聲,特地生出這些麻煩的衍生體,試圖阻擋洛璃脫離他的意識世界。


    末日世界的特異喪屍,還有現在的周辭時,都是麻煩。


    “但你想過沒有,要是洛璃一直被你困在這裏,現實世界裏的她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也會成為植物人。”他直言說出最壞的後果,想要動搖偏執的周辭時。


    感覺到洛璃的不安,周辭時低頭輕蹭著她的額頭,盡顯親昵迷戀,“你們那所謂的還識實驗成功概率並不到百分百,不是嗎。”


    楚梧呈默然,他說的對,還識實驗並不完全保證試驗者的蘇醒。


    他的沉默在周辭時眼裏就更加肯定了他做的這些事,抱著想要的人,他笑得蕩漾:“我睡得太久,本來都不想活了,是你們把阿璃送進來,讓我抓到了一絲希望,我很喜歡和她在那些虛假世界裏發生的羈絆。”


    “你們的還識任務說結束就結束,那我呢?知道每次接受她的死亡或莫名其妙的消失時我有多痛苦嗎?要是最後我醒不來,意識世界裏也沒了她,我就沒有了活著的意義。”


    他極為平靜地說著話,抱著洛璃的手更是緊抓著她的衣服,生怕她被奪走。


    他的笑容一直揚起,不等楚梧呈再開口,他露出一副邪惡的麵容,威脅道:“她現在過得很安穩,你們但凡再搞出點動靜,試圖將她從我身邊奪離,我大可以帶著她一起去死,不怕你們的實驗宣告失敗就來吧。”


    像是沒有看到楚梧呈黑得滴水的臉,他抱著洛璃直接走進公寓。


    電梯裏,周辭時鬆開捂著洛璃眼睛的手,看她閉眼睡得昏沉,對外界毫不知情,還向他的懷裏蹭了蹭。


    可憐那變溫暖的地方還是沾了她的體溫才引她靠近的,不過周辭時很滿足,現在的笑和對著楚梧呈的笑完全不一樣,它透著愉悅,思戀,以及淌出來的愛意。


    他並沒有把洛璃送回和張伊一的合租房裏,張伊一今晚吃了他做的醉蟹,比洛璃睡得還沉。


    動作輕柔地放下她,周辭時脫下她一層層的厚衣服,熟練地為她換上一件單薄的睡衣。


    他就著目前的姿勢伏在她的身上,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慢悠悠地劃著,從眉心到濃長的眼睫,從高挺的鼻梁到柔軟的嘴唇,他的眼神繾綣,流連在這張一旦看見,心髒就會不受控跳動的臉上。


    臉上的癢意明顯,洛璃不禁揮了揮手,引得周辭時笑出了聲,他的雙臂圈在洛璃的腰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埋在她的頸窩處,他享受著被洛璃的體溫,被洛璃的青檸香包圍的幸福。


    低沉的聲音像是蒙了一層薄霧:“阿璃,我們要一直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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