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大圈龍有交待什麽事嗎,是不是很難辦?”林江跟四眼龍同乘一輛賓利回九龍城。


    四眼龍鬆鬆領帶,麵色苦澀,沉聲道:“大圈龍叫我們新記搞搞震,害鬼佬!”


    “搞小事情,還是大事件呢?”林江目光有神,心思精明,身穿一套白色唐裝,滿身酒氣。


    四眼龍冇法瞞他,但不想交底,隻道:“大圈龍過境來指揮的事,不可能是小事件。但係我們隻負責帶工人,馬仔造聲勢。”


    “其它的事,有大圈龍的人來辦。”


    林江麵色肉疼,叫新記的兄弟造聲勢,其實是叫兄弟們去挨打啊。


    “為幫襯神仙棠?”


    四眼龍不敢否認,頷首言道:“是。”


    “花錢消災罷了。”林江閉上眼睛,並未多關心一句要去拚命的兄弟們。在他們心目中打仔是養來用的,各堂主隻是維持權力的工具。


    字頭全靠老家人撐腰,才免去被鬼佬肢解的命運。鬼佬是既要他們的鈔票,又要他們的小命。


    大圈龍答應讓他們掙錢,給予他們在港島生存的權力,待遇可比鬼佬優厚多了。不管是為幫襯誰,龍哥發的話,都必須去辦。


    再計較江湖地位,輩分資曆可真是可笑,入了一個新局,講政治地位,新記已是不如老忠。


    冇老忠的價值,冇老忠的情懷。


    在江湖爛仔們眼中,新記可比老忠人多,實力強,但政治上,新記隻能做老忠的乖細佬。


    老忠凡是上報領導,獲得組織撐腰的事,新記都隻配做老忠的打手。平日裏的江湖地位,統統不作數,出麵的可係大圈龍!


    但乖細佬也是自己人。


    隻要老忠講點人情,應該不至於再踩進新界的地盤。


    四眼龍不甘的表情中,泛著絕望,出聲歎道:“都怪當年樹大招風,冇鬥過鬼佬,跪的太早。”


    上海街。


    安業大廈,91公司。


    尹照棠朝會議桌兩邊的大底說道:“海關那批貨,我已經托朋友去斡旋,近日有機會能拿出來。”


    “但是呢,凡事多一手準備,阿樂,你聯係日島的產商,緊急先送一批部件回來做測試。”


    “談不妥的話,直接安排進口日島貨。”


    阿樂神情興奮,出聲應道:“放心吧,大佬,一定辦妥。”


    “森叔會跟你一起去,阿公臨時封他作紅旗五哥,幫傳洪門二房玄武山忠義堂信物,襄助海外兄弟開香堂,揚漢旗,光複河山。”


    在太平清醮的紮職儀式上,日島山東幫的北仔專程來登門拜訪,無疑是想獲得忠義堂支持。


    老忠不派一兵一卒,不可能在日島有統治力,幹一票閃人的旗兵們,隻會叫華人幫生出是畏懼。


    但冇法叫人服氣,更冇法領導幫派,發展堂口。以老忠的體量而言,專門抽調心腹幹將去控製日島一個華人堂口,還不如深耕港島的地盤。


    忠義堂隻有一個最優解,選好代理人,培養香火情,做點日島的生意,多少都能掙一點。


    比如,去找大埔牛,偷運軍火販賣給北仔的人,幫日島旗兵們銷贓,替華人幫洗錢等。


    阿樂作為東京線的聯絡人,靠著做三合會辦公用品的供應商,其實手下已有一條搵水不少的線。


    慢慢多養了一百幾十號兄弟,實力在潛移默化的增長。


    北仔那幫山東也挺服帖,尹照棠叫高佬森順便跑一趟,算是作一個官方認證。冇太大問題出現,將來北仔的人都會跟忠義堂合作。


    忠義堂沒實力派人在東京駐紮,但派支旗兵去滅掉他們,真是簡簡單單。在實際上東京堂口是獨立的,但在洪門體係中,隸屬於玄武山忠義堂的分支,跟號碼幫的各字堆一樣。


    阿樂更加開心,抽著煙,笑容暢快:“大佬,北仔一定很開心,我替他多謝你。”


    蛋撻咧嘴道:“隻是辛苦森叔咯,幾十歲的人,還要做真賤,東渡到日島傳經。”


    左手道:“叫北仔安排幾個日本妞給森叔玩玩咯,森叔下次還想去。”


    “哈哈哈。”蛋撻放聲大笑。


    尹照棠望著長桌兩邊,十一個社團紮職人,竟無一人挑出蛋撻仔的口誤,忍不住道:“蛋撻,是鑒真,不是真賤,小心人家高僧入夢搵你聊天。”


    蛋撻不覺羞恥,還用手抓抓空氣,出聲道:“來就來咯,我苦練一世的抓奶龍抓手,不會比如來神掌更差!”


    尹照棠目光瞪向蛋撻:“不要再開玩笑,阿豪,叫佐敦區的兄弟們多作準備,有時不能多仰仗外人。”


    蔣豪點頭:“是,大佬。”


    尹照棠未來兩天,多在旺角堂的場子裏泡著。阿樂負責去日島買貨,供應電子廠做測試,堂口帶兵的事,得親自抓一抓。


    旺角堂口跟佐敦堂口距離深水埗很近,動員兩個區一千五百名打仔做預備隊已經足夠。


    雖然,新記不是自己人,但諒四眼龍不敢放鴿子。籌備點人手隻是怕要賣命的時候,新記的人掉鏈子,到時得投入一批頂上去。


    用不著把兩個區的兄弟都發動,但是絕不能作壁上觀,那可太過傲慢了。跟鬼佬們唱對台,是神仙棠自己的事,新記無非是調遣來的一部兵馬而已。為將者,智、信、仁、勇、嚴也。


    要嚴明規矩,也該嚴密部署,絕不大意。


    旺角堂中兄弟眾多,大大小小七十四個看場頭目,都是帶著一班打仔,急著出位的新血。


    當中又有二十多人戰績甚佳,在幾次曬馬中有立功。在蔣豪紮職以後,旺角堂曬馬都是阿樂帶兵。


    阿樂不在,除非把蔣豪,飛鷹,阿信等戰將召來,否則,不可能亂點一個人帶兵,兄弟們不會服氣。


    尹照棠不願樹立一個,離不開戰將的形象。忠義堂打仔真的太多,缺獨當一麵的江湖強人,但真的不缺戰將打仔。


    他趁機在堂口裏多逛逛,也能接觸到堂口中有實力的新血,避免無形中被人架空。


    兩天時間,便發掘出單眼仔,咖喱馬,黑臉朱,鬼話賓等人。雖然,這些人一直都在堂口中效力,並且受到提拔,但其實跟頂爺接觸的機會根本冇多少。


    頂爺可是一個大忙,開會都是堂口大底,江湖強人,來往的是公司管理,社會有力人士,出門都有刑堂紮職人跟隨。


    權力構架相當穩固,自然缺少下沉發掘新血的興趣。有時候可以挖掘新血,也會引起紮職人們的懷疑。


    在不該提拔新人的時候提拔,兄弟們是會有意見的。但借機發掘點新血,跟下麵的頭目多聯係,哪怕隻是多說兩句話,一起吃餐飯,留一個電話號碼。兄弟們都會對他產生信任,而不是隻信任口耳相傳中的那位“龍頭頂爺”,權力就不愁會被人架空。


    有人真的立下戰功,該紮職,照樣可以紮職。冇堂口正職,紮個身份,繼續管以前的場子都可以。


    等於是給待遇,不給權力,忠義堂——江湖一級調研員。


    在小社團中常被稱為“爛底”,但忠義堂人多,地盤也不少,紮職人們各有場子,就算不算堂口正職,一樣會小有江湖地位。等於是忠義堂的人才庫體係,有機會轉為堂口正職。


    他以前作為雙花紅棍,在社團小的時候,不喜歡分權。采用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方式沒錯,但站在“龍頭”的角度去看,以老忠超過萬人的體量,該多紮職一些頭目了。否則幾千名打仔遲遲出不了頭,一直都是四九仔,從管理上看存在隱患。


    隻是老忠擴張的快,兩年時間裏,兄弟們的不滿還沒積累而已。發點虛職爛底下去,對上對下都有好處。


    尹照棠逛了幾天堂口的場子,收獲良多,下基層,是鞏固權力最好的方式。新記也花費三天時間,緊鑼密鼓的安排人馬,進入的鴨寮街電子商行,安排在深水埗周邊的屋邨大廈,等待著動手的時間。


    周末,上午,九點。


    三十多名記者提前來到鴨寮街,在電子商業城翻新重建項目剪彩儀式前,架設好機位,進入記者席,等待剪彩儀式的開始。


    四眼龍身穿古馳的高檔風衣,脖子上卷著一圈圍巾,雙手插袋,在二十多名保鏢的簇擁中,站在街頭榮利商業大廈十三層的一間台球廳裏。


    隻見他站在窗前,表情冷峻,海風把圍巾緩緩吹起。樓底出現的記者數目,比他預想當中超出許多。


    “一個項目剪彩儀式,用得著來三十幾名記者?還有超過一半鬼佬媒體,真係不對勁!”


    在按照大圈龍命令,一步步安排兄弟潛入鴨寮街時,聰明人便都意識到,大圈龍是要搞壞鴨寮街的重建項目剪彩儀式。


    肯定會有某個大人物會出席剪彩儀式,以此進行政治恐嚇,打出政治火力。這其實是很老套的手段,但老套代表著非常管用。


    古今中外,屢見不鮮!


    但預想中港府到場的大人物,有可能是挑事的鍾聖元,也有可能是房屋署長“河國恩”,九龍市政局長“鄧漱詩”


    可他們作為本港官寮,出席一個儀式,不會有那麽多的鬼佬媒體到場。


    那些媒體可是鬼佬祖家駐港的特派記者,很少去拍攝小新聞,出場必有大事件。


    半個鍾頭內,陸陸續續有二十多名房屋署,市政局和商業署的官員到場。豪車停鴨寮街,二十幾名軍裝警察執勤,私下還有暗探。


    直至一輛掛著大英皇家皇冠徽章牌照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入鴨寮街。廳內所有的新記紮職人,臉色都一片煞白,極度震驚。


    “督爺!”四眼龍抿了抿嘴唇,喉結滾動,突然覺得口幹舌燥。林江頭暈目眩,連忙閉上眼深呼吸,差點沒緩過氣暈厥。


    係督爺老麥呀!


    搞震搞到督爺頭上,真係一條猛龍過江,不呼風喚雨,暢遊九天,玩到盡興,絕不會歸大海龍宮,不許人間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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