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於不敢去看那封信,頭也不敢抬,甚至連呼吸都在竭力摒住,隻害怕一個呼吸的動靜,就惹惱了這至尊帝君,要了自己的性命。


    “來人。”皇帝陰沉的語氣,就像是從地獄之中穿出來的魔鬼的聲音。


    “是,皇上。”兩個侍衛進了屋。


    “給朕搜,整個瑞王府,但凡會喘氣的,都給朕帶到乾坤宮去。”


    “是。”


    “薑德福。”


    “皇,皇上,奴才在。”


    “擺駕乾坤宮,派人去通知皇貴妃,前來乾坤宮。”


    “是。”


    *


    乾坤宮,已經冷清了太久了。


    先帝在世的時候,乾坤宮作為處理政務的宮舍之一,這裏立過太子,廢除過妃子,貶謫過朝臣,也提拔過不少人才。


    先帝駕崩後,皇帝被所有的政務,都移到了養心殿處理,乾坤宮一直隻是派人打掃著,空置著。


    然而,先帝威嚴任在,和乾坤宮依舊是宮裏肅穆莊嚴之處。


    一進去,藻井上一條巨大的吐珠金龍,威武不凡,正殿上大梁開朝以來世代治國祖訓做成的金字屏風,記錄著大量千百年來,皇室的絕對統治地位和統治手段。


    九龍頭純金龍椅,每一條龍,代表著的都是至高無上的權勢。


    空置多年,乾坤宮依舊是宮中最讓人忌憚的地方。


    當年處置曲天歌“黨羽”的時候,就是在這乾坤宮,如今乾坤宮重開,宮中之人,不寒而栗。


    卻是不知,這次又是哪位皇子。


    饒是他們想破了頭,都絕對想不到,這次血腥的中心,站著的人,是人人豔羨,備受恩寵的瑞王母子。


    坐在九龍頭金椅上,皇貴妃先於瑞王抵達。


    她額頭上留著一條暗紅色的疤痕,並不蓄意遮掩,這傷疤也是她的榮耀,能為她贏得恩寵和疼惜的武器。


    然而今日,她骨子發了冷,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在被叫來乾坤宮後,就明白,必是出了什麽大事。


    她匍匐著,一言不發,別說是傷疤,便是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那上首的人散發著的陰森戾氣,就像是從地獄裏伸出來的鬼怪之手,死死扼住了人的喉嚨,她連大氣也不敢出。


    很快,黑壓壓一群人,被押送進了宮。


    而皇帝,在這一群人裏,一眼就認出那熟悉的麵孔,握著龍椅把手的粗糙大掌,幾乎要將那龍頭捏碎。


    若說看到信,看到那熟悉的無可複製的字跡,他尚且不大願意全然相信,那麽看到人,他還有什麽懷疑的理由。


    “兒臣給父皇請安。”


    “給皇上請安。”


    瑞王府的人,黑壓壓跪了滿地。


    隻有一個人,傲然站立著,不顧眾人的詫異,凝視著皇上的眼眸,用蒼老嘶啞的嗓音,笑的陰陽怪氣:“好久不見,皇上。”


    瑞王吃驚,忙喊:“墨先生,你快跪下。”


    “我跪了他半輩子,換來的是他派人打斷了我的腿,這條斷腿,可以跪任何人,卻獨不會再給他下跪。”


    薑德福聞言,仔細眯縫起了眼睛,在認出眼前人的時候,驚訝的到差點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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