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外出買水果的6明揚回來了。√江蘇敏聽到腳步聲,忙擦去了眼淚,麵帶微笑,裝作沒事人一樣。


    三人待了一會,江蘇敏借故要走,說:“明明,你就在這好好照顧顏老師,直到她家人來。”


    6明揚答應了,心中在想:“豈止是到她家人來,我要照顧她一輩子。”


    之後顏妍一句話也沒說,6明揚再怎麽逗她也無用。二人就這樣幹坐著,一個望著窗外,一個望著她。就像卞之琳的詩那樣,你躺在床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背後看你,綠樹裝飾了你的窗,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黃昏日暮,夜色漸晚。


    顏妍終於開口了:“你回去吧,我爸媽今晚就到,你不用在這陪我了。”


    6明揚說:“不,我要在這裏陪你,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顏妍說:“我不怕你暫時丟下我,怕你在以後丟了我,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來,你走吧!”


    6明揚問:“你在說什麽?”


    顏妍說:“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白天麵對一個從頭到腳纏滿繃帶的重傷患者,晚上抱著一具沒有熱度的屍骨,你會願意嗎?或許起初還有那麽一點新鮮感,時間長了呢?如果真的要一生一世,你能堅持下來嗎?”


    “你等著,我會好起來的。”6明揚憤然離開,也不走門,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回到家,6明揚倒頭就睡,6長卿還以為他是過於疲勞,補充能量,真正原因隻有6訓和江蘇敏夫婦知道。


    次日一早,房門推開,吵醒了熟睡中的6明揚,他本想火,起身一看是爺爺6長卿,登時泄了氣。


    6長卿說:“都十點了,能量補充足了吧!我約了顧月和於白水教授在北大化學實驗室見麵,這會他們應該到了,咱們快走吧!”


    6明揚頓時睡意全無,清醒十分。此刻他還在傻傻地以為,隻要自己擺脫了這具骷髏身體,恢複原貌,顏妍就能回心轉意、重回懷抱。


    二人出了院子,剛到門口,準備搭公交,一輛紅色法拉利疾馳而來,停在了跟前,來者正是鍾思明。副駕駛座上還有一人,卻不是白倩倩,他的名字叫柳劍寧,正是給了鍾思明所謂氧化磺酸滅蟲劑的家夥。


    6明揚聽聞是陷害自己的主要劊子手,險些要上去擰掉他的脖子,終於還是忍住了。


    正如他從6長卿言語中領悟到的,“過錯已經鑄成,設法彌補比懺悔更有用”,柳劍寧既然敢來,說明已有了悔意,想要彌補過失,這樣的人不應該再被責罰。


    四人來到北大化學實驗室,果然校長顧月和天然藥物化學專家於白水教授已經在等候了。


    6長卿說:“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


    顧月還禮道:“老師客氣了!”


    於白水笑言:“等我評上院士,看你還敢遲到不!哈哈哈……”


    6長卿笑言:“那我在這裏先預祝你成功。”


    幾人也不廢話,當即展開工作。6明揚和鍾思明將那日解剖古屍的事一字不落地說了,唯獨省略了夜明珠的事。除6長卿外,其餘三人隻聽得又驚又奇。


    柳劍寧瞪大了雙眼,忍不住問6明揚:“這麽說你就是骷髏俠了?”


    6明揚點頭稱是。


    顧月和於白水亦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


    “獨拒‘死神召喚’,挽回《清明上河圖》;大戰樓怪,解救北大上千師生。骷髏俠,無愧這個俠字。當時我夫人也在圖書館內,幸得你相救,真的是萬分感激。”於白水深深作了一揖。


    6明揚忙雙手扶住,說:“都是我應該做的,於教授您客氣了。”


    6長卿說:“於教授,這感謝的話咱就免了,隻要你能治好明揚,就是最大的感謝了。”


    作為北大校長的顧月,本想再客套一番,以感謝6明揚解救北大被困師生的恩德,聽了6長卿的話,也不再多言,直奔主題說:“你們的出點是好的,但科學的領域是奧妙難測的,怎會如此輕易就探得玄機。我和6教授、於教授,窮一生之力,也不過在各自研究領域窺探門徑罷了。”


    6長卿一聽,還是酸腐之言,毫無價值,便直接下命令:“我想了幾日,問題所在隻有兩個,一是那瓶氧化磺酸滅蟲劑,二是唐朝古屍。這樣,現在咱們分三組人,柳劍寧協助於教授對那天剩的滅蟲劑進行成分分析,看看是否摻雜了不明物,導致藥液變性。鍾思明協助顧校長對唐朝古屍進行分析,看是否存在屍菌等至毒之物。我帶明揚去醫學實驗室,對他做一個全麵檢查,看能否找到突破點。”


    餘人點頭稱是。


    顧月則暗想:“不愧是老師,看待事情客觀事實,條理清晰,頭頭是道。我這校長算是白當了,青出於藍,仍萬萬不及。”


    各人臨行時,6長卿不忘補充一句:“諸位,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切記要保密。各自工作完成後咱們還是在此碰頭。”


    相對於另外兩組的任務,顧月的程序稍多、難度稍大。他先給考古係和博物館打了招呼,將唐朝女屍連帶冰棺一起搬進了考古係實驗室,而後在考古係兩位教授的協助下,開棺驗屍。這唐朝古屍已被列入一級文物範疇,若非顧月親自主刀,任他再大的官員也不敢將其毀壞半分。


    此番鍾思明可長臉了,做校長的助理,自然是要高人一等。一路上偷偷自拍合影,留待日後炫耀吹噓。到了考古係他也不含糊,兩位教授皆是他的授課導師,他將二人左支右配,喝東喊西,玩得不亦樂乎。


    顧月手中尖刀剛觸及女屍皮膚,才使出半分力,刀尖便陷入了兩寸,就如同削紙一般。待腹部剖開,他們驚奇地現,古屍外貌雖好,實則體內已空,隻剩下一具骷髏架子。提取骨頭表層物質在顯微鏡下觀察,有無數小蟲在蠕蠕而動,比屍菌可要小上千百倍。陳放女屍的冰棺內溫度在零下5oc,這種小生物竟然還能存活,當真不可思議。


    顧月斷定6明揚就是被這種微小的屍菌咬傷,為免旁人遭此禍害,他命協助的兩位教授將古屍秘密火化掉。自己和鍾思明則趕回了化學實驗室。其時,另外兩組人已經完成任務,早在那兒等候了。


    顧月說:“老師,果然不出您所料,古屍體內有微小的屍蟲,借助顯微鏡才能看到。”


    6長卿說:“借助顯微鏡才能看到,那就不該叫屍蟲,而是屍菌。”


    餘人紛紛表示讚同,皆說該當如此命名。


    於白水說:“我的現可能會讓你們失望。”餘人投來了期待的眼神。他才說:“那瓶藍色藥水根本不是氧化磺酸滅蟲劑,而是我新研的hclr活性酶菌液,這種液體具有極強的催生活性,極有可能是它催醒了古屍體內的屍菌。”


    柳劍寧羞愧地說:“對不起,都怪我,兩種都是藍色藥水,色澤相近,是我弄混了。”


    “這都能弄混,難道你不識字?你這大學是不是買的?”鍾思明此言出口,當即後悔了,偷瞄了顧月一眼,果見他盯著自己。


    他這話若屬實,說明北大體製有問題,就是在打校長的臉;若不屬實,就是汙蔑,作為一校之長的顧月能不生氣嗎?


    鍾思明暗想:“拍了半天馬屁,都被這一句話毀了。”


    於白水說:“hclr活性酶菌液剛配製成功,隨手拿裝過氧化磺酸滅蟲劑的瓶子裝上了,兩個標簽一樣,劍寧才會拿錯,這不怪他。


    顧月說:“你這治學也太不嚴謹了,這種東西怎麽能裝混了。”


    於白水慚愧地低下了頭。


    柳劍寧說:“是我私自進入了於教授的禁地,偷拿了藥水,這不怪他。”


    顧月沒好氣地說:“不必爭了,於教授今年評選中科院院士的資格取消。”


    6長卿說:“都別吵了,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爭的。事情皆是有因果的,若非於教授裝混了藥水,明揚就不會變成骷髏人,誰來對付樓怪,解救被困的師生,誰來奪回國寶,挽回這個國家的顏麵。”


    “老師說得對,怪我莽撞。”顧月又向於白水誠懇地道歉認錯,又問:“老師,你給明揚檢查,有什麽現?有沒有治愈的可能性?”


    6長卿搖了搖頭,說:“明揚的骨骼異常堅硬,硬度遠遠過了金剛石,骨質的溫度始終保持在零度,沒有什麽有用的現。看來唯一的研究途徑是屍菌和hclr活性酶菌液,慢慢找到突破點。”


    顧月大吃一驚,說:“研究屍菌?為免再有人被咬傷,我讓人把古屍火化了,這會恐怕已經……”


    6長卿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滿臉怒容,正想作。


    鍾思明搶先說:“不對,還有顯微鏡上的屍菌,這會應該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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