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月6日,從昨天開始喬良就沒有去上班了。


    雖然在此期間公司的人打來過幾次電話,但在拜托了軍方幫忙解決相關事項後也都沒問題了。


    “還有什麽想做的事嗎?”


    七十九看著躺在床上虛弱不肯的喬良,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它)沒有來嗎?”


    “沒有。”


    聽到這話的喬良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是嗎?那還真是可惜呢。”


    他又閉上了眼,“屍鋼症”讓他精疲力盡,現在的他就連說話都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你想見他(它)嗎?”


    喬良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七十九的這個問題,但從他的眼神之中,七十九還是得到了答案。


    “我知道了。”


    知曉了喬良心意的七十九走到門外,卻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麽。


    今天的天空很黑,壓抑得讓人感到難以呼吸,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天氣預報,這麽說來明天好像是有暴雨來著。


    這就已經開始變天了嗎?


    現在是下午5點,有工作的人大多都還沒有下班,沒有工作的人則躲在家中規避即將到來的暴雨,所以就算是現在這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也沒有人會投來異樣的眼神,因為根本沒有人看他。


    七十九就好像看不見頭頂的陰翳一樣,隻是呆呆地坐在台階上思考著什麽。


    嘀——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之中落下了幾滴眼淚大小的雨粒——終於開始下雨了呢。


    這時,一個身影走到了他的麵前:“可以坐在你的旁邊嗎?”


    那是一個如銀鈴般悅耳且十分感性的聲音,光是聽著可以讓人感到安心。


    七十九下意識地抬起頭,出現在眼前的是那個令他至今無法忘懷的身影,那是在三個月前道出他軀體之下真實麵目的女孩,淩音。


    這是第三次見麵了吧,終於近距離看清她的樣子了:


    她的皮膚很白,但是那種完全沒有血色、不含一絲雜色的潔白,隻可惜之前在風中盡情飄舞的黑色長發被雨水打濕,顯得有些落魄。


    “請便。”


    七十九從他坐的那級台階上讓出了一個位置。


    “謝謝。”


    淩音坐到了七十九的旁邊,卻並沒有說話,就好像隻是一個單純來此避雨的旅人而已。


    同樣,七十九也並沒有說話,他本就不是那種特別擅長說話的人,更何況是現在這種內心五味雜陳的情況下。


    雨,越下越大,不過好在別墅的屋簷夠大,所以就算是像現在這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也淋不到雨。


    突然,一陣寒風吹過不由分說地掠奪走了七十九身上的體溫。


    1月仍屬冬天,加上今天這突如其來的強降雨,七十九估計氣溫隻有8到14攝氏度,對冷熱感知不太在意的七十九依舊是平常的那套打扮:


    白色的短襯衫外套上一件黑色的外套,款式和軍方的高級製服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似,褲子則是常見的黑色。這套一年四季都不會變化的打扮對他而言就是正裝。


    雖然在1月份這樣的打扮有些過於單薄,但他好歹也有件外套披在身上。在穿的多少這方麵比起來的話,那淩音一定是穿的最薄的那個:


    上衣隻有一件單薄的白領黑衣襯衫,而且還是夏天才會穿的短袖款式,下衣的裙子雖然長到了膝蓋下麵,但依照裙子透風的特性在這種天氣下依舊可有可無。這種反季節式穿著是在比誰穿的少嗎?


    “你不冷嗎?”


    如果說七十九是在與喬良共同經曆的這幾天結下友誼,最終在前天才正式確認二人摯友關係的話。那淩音給喬良的感覺就是天生的同類,不用言語、不用視線就能感知到其存在的同類。


    “你呢?”


    雨滴順著淩音的頭發滴落到地麵之上,可她的語氣依舊平靜,就好像感受不到寒冷的存在一樣。


    按理來說女性從生理結構上來說比男性的耐寒性要差,在這種穿上棉襖也不為過的天氣裏要“打腫臉充胖子”而且連語氣都不能有絲毫變化,七十九認為這是普通人絕對做不到的事情,再說普通人能在無明領域中自由活動嗎?


    七十九想了想,卻沒有找出合適的答案,也就放棄了回答。


    “他怎麽樣了?”


    沉默持續了大約1分鍾。


    七十九當然知道淩音口中的“他”是誰,畢竟這種情況下第三人稱也隻能指代喬良:“是你幹的嗎?”


    “沒錯。”


    淩音並沒有隱藏或是對自己的罪行進行修飾。


    “為什麽要這麽做?”


    喬良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唯一一個依舊在這個世界上的朋友。


    時隔5年,又要他看著自己朋友在自己眼前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想到這裏他就感到心中有股莫名的感情在躁動。


    “因為這不僅是我的使命,更是他的期望。”


    聽到淩音的這句話,七十九的理智再次將那團躁動壓製了下去。


    仔細想來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之所以來到這裏,和喬良相遇,這一切的初中都是自己出生既定的使命。如果當初沒有接受這個任務的話他和喬良恐怕到死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成為彼此唯一的朋友。


    他們二人在某些方麵上就像是鏡中的倒影,所以七十九尊重喬良的選擇。因為如果他是喬良,他也會做出和喬良一樣的選擇。


    “至少在最後,能幫他實現他的願望嗎?”


    明明找到了一直追尋的東西最後卻因無力實現就要放棄?開什麽玩笑。


    如果真的要死的話,至少也要實現願望後了無遺憾地去死,僅靠他自己實現不了的話那就讓自己這個朋友來幫他實現。


    “你會殺了他們嗎?”


    “一定會的。”


    如果是他的話,也一定能理解自己要做的事吧——誰叫現在的他們是如此地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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