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時,也不過隻像是睡了一覺而已,並沒有什麽別的奇怪的感受。


    熟悉的檀香味道,剛睜開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還以為在南無府邸的那張木板床上。


    “醒了?”百裏赦不像是再問我,更像是自言自語。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暈倒。


    “隻是寒邪入體而已,為什麽會突然去大殿?”百裏赦隻要不笑,就麵如冰霜,冷得讓人顫抖。


    “我……進去找你啊。”


    “下次你要找我直接告訴管家,讓他進來,你是凡胎肉體,大殿裏邊陰氣盛,很容易就會被寒氣侵入。”我向來是不會撒謊的,所以隻要是盯著別人的眼睛,我就會露出破綻,所以低著頭。


    百裏赦伸手摸著我的臉頰,讓我被迫與他對視,什麽都瞞不過他的那雙星辰般的眸子,就算是刻進了骨子裏的謊言,也會被拆穿。


    更何況,我一年半載都沒有去過大殿,自己也跟百裏赦說過不喜歡那裏的陰森。所以更是破綻百出。


    好吧,我認。


    “我是去找生死薄的。”


    “拿那個東西幹什麽?”百裏赦見我說出了真相,將兩手放下。


    “我想找一個人。”


    “你的奶奶?”百裏赦猜測著,不過不用猜也知道,畢竟我在人間就隻有三個是親人,奶奶,蔡琳還有陳猛。現在去世的就隻有奶奶一人,我不找她又找誰呢?


    我點了點頭。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我一聽不禁有些許的喜悅,百裏赦轉過身,我則趕緊翻身下床,跟著他。


    本來以為還要再去大殿裏一趟,沒想到竟然繞過了大殿,去了一旁的一個小屋子,看上去已經是灰塵遍布,陳舊不堪了,還是小木屋。


    百裏赦掏出一把鑰匙,吹了吹鎖上的灰,才將房門打開,“吱呀”一聲,木門發出陳舊的聲響。


    我一手在鼻前不停地扇著,“咳咳”,騰起的陣陣灰塵讓我感到十分的難受,讓我不住地咳嗽。


    突然小木屋裏的燭火亮了,可是這裏邊什麽也沒有,就連堆放的雜物也沒有,空蕩蕩的空間裏邊除了我們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正當我腦子裏迷糊著,就看見百裏赦兩隻手在牆壁上摸索著什麽。我走了上去,也學著他的模樣在牆上摸著。


    “這時間太長了,我都記不住這個機關究竟在哪兒了?”


    機關?怪不得這裏這麽空,原來還有機關。不過這裏邊藏的肯定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連機關都忘了在哪兒。


    突然聽見百裏赦那邊傳來一陣“哢嗒”聲,緊接著這個小木屋就顫抖了起來,就像是地震了一般,我緊緊地抓住百裏赦的衣角。


    突然這小屋正中間的一塊地板陷了下去,緊接著那個洞口便亮起了微弱的光。


    百裏赦牽著我的手走到洞口前,我蹲下身子,仔細朝下邊望了望,洞口裏邊深深的,微弱的燭火隻能將木梯照亮,那木梯蜿蜒著,我在上邊也看不清楚。


    “走吧,你要的東西在下邊。”百裏赦放開我的手,先摸著木梯的扶手就下去了,這個木梯不陡,不是那種垂直的,而是漸漸向下蜿蜒的,有點像客棧裏邊的扶手木梯。


    沒想到這下邊竟然寬闊得很,而且在扶手的旁邊就是書架。


    不過為什麽要將它們鎖起來呢?而且還一副百年不開一回的架勢,書架上也全都是灰,仿佛放就放了好幾百年,不過書架上是空的,這就有些奇怪了。


    原來這書是堆放在下邊的,這冥界也不缺書籍啊,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越往後走,書架上的灰就越是多,百裏赦一直在前邊帶著路,我竭力克製住自己想要抓起一本就看的衝動,百裏赦終於在前邊停下了。


    伸出食指在書架上來回的找,我也將目光投向了書架,發現她的每一框書架上邊都寫著年份,而且越往前,年份就越早。


    而每一本書上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我知道了,書架就代表著死者死去的那個年份,所以現在我隻需要在固定的書架上找到奶奶的名字就行了。


    我也學著百裏赦伸出一根食指在書海裏邊尋覓著奶奶的名字。


    可是來來回回晃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


    “百裏赦,你說奶奶會不會去了別的鬼王那兒?”


    “有是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因為山村離我們最近,所以在這附近的都會來我們這兒,就算是去了別的地方,這些生死薄也會定期送過來的,所以,所有的死者身份都在這兒了。而且府邸裏邊管理得很好,不會有遺漏的。”


    我又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用手指向頂部開始找,每一本書都沒有漏過我的眼睛,可是我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在中間部分我找到了關於村莊裏的所有村民,嘟唯獨找不到奶奶的名字。


    我向百裏赦搖了搖頭,“如果說找不到,那是怎麽回事?”


    “要不就是沒有死,要不就是沒有生。”


    啊?我的心不禁漏跳了半拍,如果說是沒有死,那麽奶奶應該就是蔡琳說的,在野鬼村。


    我又是驚喜又是恐懼,一時間五味雜陳,難道說奶奶像是那些在厄刹府邸,被綁架無辜的村民一般。


    野鬼村裏邊那麽多魑魅魍魎,美女畫皮,奶奶在裏邊可謂是凶多吉少啊。


    不過就算是死去了,那麽書架上肯定有奶奶的名字。


    我離開了這個書架,去了另一邊,今年的,從頭到尾,反反複複又查了一遍,可是還是沒有奶奶。


    所以這就證明她確確實實沒有死。隻等著我們再次去野鬼村與之交戰的時候,才能夠救出奶奶了。


    現在就隻能坐等百裏赦這邊的號令了。


    隨意將書架上的一本翻開,是一個人的一生,將一個人的一生最後印成一本白紙黑字的書,上麵有你行的善,也有你做的惡。


    “百裏赦,這些書的顏色怎麽都不一樣啊?”我向一排書吹了一口氣,吹走了覆蓋在上邊的灰塵,露出了他們本來的樣子,有的是綠色,有的是紅色,而且顏色的深度也不同。


    “每本書都記錄著他們在人間造的孽,犯的罪,顏色就取決於他們是什麽樣的人,過著怎樣的人生。”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往下望了望,還沒有走到盡頭,是不是越往下走,年份就越是早?我又朝下走了幾步,果然,越到下邊,燭火越是暗淡,灰塵也覆得越是多。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百裏赦,你……也有屬於自己的一本書嗎?”


    燭光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麵部表情,隻知道他站在那裏,麵朝著我,沒有動彈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他的聲音,“有。”


    我頓時心生興趣,正想要問在哪個時間點死去的時候,百裏赦開口了,“往下走。”


    我因為好奇,聽話地往下了好幾步,旁邊的書籍都已經看不見顏色了。想著百裏赦肯定是幾千年前死去的,所以一口氣又下了好幾級階梯。


    “還要往下走。”


    我又向下走了好幾步。


    我也不管這些書髒不髒了,伸手就將其中一本抽出,擦了擦封麵的灰,上麵寫的居然是繁體字,字形修長,圓潤,不像是甲骨文那樣簡便,但又有圖畫感。應該是篆書吧。


    在腦袋裏邊立刻回想著篆書是什麽年代的。


    “吳怡上來吧,下邊的空氣不流通。”百裏赦沒有下來,而是在上邊讓我上去。可是我很好奇啊,就是想看個究竟。


    “等會兒。”至少我要找到百裏赦這幾個字才肯罷休啊。


    “別看了吧。”


    我聽著百裏赦的語氣有一點不對,像是很不想讓我知道他的故事一般。或者說更像是自己不想回憶起這些事情。


    這下我更加感興趣了。


    篆書最早應該是秦朝,而府邸裏邊多是戰國時期的人,所以百裏赦大概也是戰國時期的人吧,還應該往前再走走。


    這些年份我是真的搞不清楚了,處在一大堆書裏邊,找一本就像是在大海中撈針一般困難。


    這燭火的味道確實刺鼻,但是隻要是燭火不熄滅就證明這裏邊還是有氧氣的。


    想著想著突然燭火就熄滅了,四周一片漆黑。


    “吳怡,快上來啊。”百裏赦的語氣略帶著焦急。


    我摸黑將手中的書放回了原處,之後又慢慢摸到了旁邊的扶手,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沒法,還是先活著上去再說吧。


    總是會有機會回來的。


    這時我們每上一層樓,樓梯上的一隻燭火就會熄滅,就像是有陣陣陰氣蔓延一般,身後的黑暗像是要將我們吞噬在裏邊。


    百裏赦拉著我快步向前走,終於在燭火全都熄滅的時候上來了。


    “哢嗒”百裏赦將門鎖上了。我明明看見他將鑰匙放在手中的,可是我再望過去時,卻不見了。


    像是活生生與手掌融在了一起,又像是直接捏成了灰,無跡可尋。


    突然想到,那屋子裏的燭火不是用的人魚膏煉製的嗎?長明燈,百年不滅,為什麽恰巧就在剛才,全部都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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