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而從師,不恥下問,耕夫何不可為諸君之師?


    江下這句話宛若雷霆,在大殿內回響,狠狠砸在了眾人心頭!


    大殿內,前來赴宴的文宮眾弟子眉頭緊鎖,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


    惑而從師,講的是人遇到困惑需向師者求助,


    而不恥下問,則進一步強調了學習的態度和精神,即不因為向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請教而感到羞恥。


    江下這一觀點打破了傳統的階層觀念,強調了知識的普遍性和平等性。


    既然眾人不擅農耕、不解農時,不懂農務,就應向耕夫請教,這即為惑而從師,不恥下問。


    從這個角度來說,耕夫也有資格成為他們的老師!


    此刻,饒是李文淵、劉彥等幾位學子,也是一臉震驚看著江下,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問題。


    從這個角度老說,人人皆可為師,這簡直顛覆了他們長期遵循,早已固化了的階層觀念!


    對於他們來說,江下這句話稱之為石破天驚也不為過。


    大殿主座上,文宮宮主看向江下,神情複雜不已。


    惑而從師,不恥下問,能說出這句話,非常人也,可惜——


    大殿寂靜片刻後,


    “荒謬”,白發老者麵紅耳赤,嗬斥道,“依你之言,人人皆可為師,那師道何存?”


    “不錯,”,立刻又有一位老學究開口,“你之謬論,學子可成為先生之師,幼童可成為長者之師,學子、先生不分,老、幼不分,那人道又何存?簡直一派胡言。”


    “沒錯,竟在我等麵前狺狺狂吠,荒誕至極”


    “此子是在亂人綱,毀人紀,其心當誅!”


    .............................


    江下注視著這群略顯失控的老學究,平靜地開口,“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話音落下,


    嘶——


    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下環視大殿內的眾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白發老者身上,“你問我是否有資格成為天下師,我來回答你。”


    江下說完,上前幾步,恭敬道,“白鹿城主,在下欲借文房四寶一用,另外,請給我一張大一些的紙張。”


    “準!”,白鹿城主微微頷首。


    很快,數名侍從迅速將筆墨紙硯一一擺放在江下的麵前,同時一張巨大的卷紙也被兩名侍從緩緩展開,呈現在江下身前。


    江下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開始動筆!


    開篇二字


    ——師說


    大殿內,眾人看著師說二字心中皆是一顫,


    這江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以師說為題!


    這開篇二字,彷佛有一位師者,在對他們訓話。


    江下筆鋒不停,緊接著在紙上寫下: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大殿眾人微微點頭,這句話解釋了何為師者。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這第二句算是說明了師的重要性,不過寫到此,大殿眾人卻微微有些失望。


    原本江下以師說開篇,可謂震驚眾人,如今正文內容卻平淡無奇。


    白發老者等人更是嗤之以鼻,準備看江下笑話。


    不過江下卻不知眾人反應,依舊在自顧自書寫。


    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


    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


    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


    “嗯?”,不少人看到這幾句,心頭一沉,重點來了!


    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嘶——


    好一句道之所存,師之所存!


    這一句,如驚雷炸響,不少人眼中露出精光,


    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


    緊接著,江下對比了古今學者對待師道的態度,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


    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


    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


    此言一出,白鹿城主神色駭然,沒想到江下竟敢執筆論聖,直接指出當世學風之弊。


    然而當江下寫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


    在場眾人莫不汗顏,這一句正中當世禮節要害!


    江下揮毫潑墨,奮筆疾書,眾人目光集中在江下筆下,生怕錯過半分。


    聖人雲: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當這句話寫完,一字一句如洪鍾大呂,大殿眾人心神俱震!


    文宮宮主也不由得坐直身體,雖然他表麵上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波動,但內心卻極不平靜。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一位文宮弟子喃喃自語,“如是而已啊”


    最後,江下略微思索,又提筆寫了一句:


    今於白鹿城與眾人論天下師,餘作《師說》以貽之。


    字落,擱筆。


    江下微微拱手,返回自己座位。


    大殿諸人,文宮弟子、前來討伐江下的那群老者,乃至那幾位參加百國大比的學子,此刻皆凝視著這篇《師說》,如癡如醉。


    “咣當”一聲,一人手中酒盞滑落,大殿眾人卻全然不覺。


    許久,


    “此乃至理之言!”,白發老者聲若蚊蠅。


    言罷,白發老者突然向江下走來。


    “嗯?”江下眼神一凝,不知其意欲何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發老者麵朝江下,恭恭敬敬地行弟子之禮,說道:“白鹿書院顧文道,拜見江師。”


    其身後那群老學究亦毫不猶豫,齊聲說道:“白鹿書院沈墨、戈宏、南爵銘.........拜見江師。”


    “什麽?”在場眾人皆是一愣,這群老者竟然來自白鹿書院。


    江下聞言也是微微一怔,他連忙起身,拱手道,“諸位請起,不必如此。”


    “江師,應當如此”,這群老學究麵帶愧疚之色,紛紛開口,“江師,先達之名,實至名歸!”


    “我等慚愧...............”


    “學無長幼,術有專攻。”顧文道鄭重開口,“多謝江師解惑。”


    此刻,大殿中其餘眾人,已坐立難安。


    文宮宮主心中暗歎,此篇《師說》足以流傳後世!


    若江下能夠在冊證道,恐怕會一飛衝天!


    隻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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