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才沒有回答,隻是目光陰沉的盯著他,隨後慢悠悠的鬆了他的衣領。


    他的力道驟然一鬆,沈步轍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臉色泛白,心亂如麻,背後都冒出了冷汗。


    得罪了平王……


    怎麽會得罪平王?


    麵對南陽侯府的名聲狼藉,沈步轍都沒慌神的原因,便是因為有平王這根定海神針。


    平王願意幫他,他便有翻盤的機會;他隻要跟著平王好好幹,日後平王榮登大寶,他是肱股之臣。


    到那時,哪裏還會有人記得南陽侯府的這場風波?


    沈步轍甚至都不敢想,得罪了平王能有什麽後果……


    不僅是沒了戶部的職務,南陽侯府也救不回來了,若平王再暗中對他動些什麽手腳,他日後便是人見人罵,猶如過街老鼠,怕是再沒有未來了!


    林俊才見沈步轍神情變幻莫測,整個人卻有些恍惚,他便彎下腰,拍了拍沈步轍的臉頰。


    “你還想不明白呢?蠢貨一個,給我滾吧!”


    他說完這話,又是狠狠的踹了沈步轍一腳,那一腳簡直是往沈步轍的心口上踹,把沈步轍踹的腰都彎了下去。


    林俊才離開後,沈步轍臉色蒼白的捂住胸口,弓著背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是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一路上,許多昔日的同僚瞧見他大汗淋漓、弓著身子的模樣,朝著他又是唾棄又是白眼,讓沈步轍臉上火辣辣的,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一邊跌跌撞撞的走,一邊思索平王震怒的原因,等他一腳跨過門檻,才猛地想起來。


    溫穗穗的補習班……


    是溫穗穗的補習班害了平王妃,害了平王世子,也讓民間對平王府議論紛紛!


    溫穗穗!真的害得他好慘啊!


    等沈步轍出了戶部門口,便自然的往兩側張望。


    他下意識以為觀墨駕著馬車在門口等他。


    等沈步轍沒找到人影,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他早派觀墨去查訪溫穗穗補習班一事,要等放班的時候才能來接他。


    沈步轍深吸了一口氣,便隻能捂著胸口自己一個人沿著衙署的牆根,往南陽侯府的方向走。


    林俊才一腳踹的有點狠,沈步轍呼吸的時候還能感受到胸口的疼痛,這又是讓他想起了會醫術的江照影。


    腦海中浮現出江照影那張溫柔、端莊的容顏。


    聽觀墨說,補習班的事情發生之後,還是她徹夜去照顧了沈伏,然後又一刻不停歇的趕來照顧他。


    還給他開了藥方。


    若是……他和影影隻是一對尋常的夫妻,若是他們在洞房花燭夜便在一起,再沒有其他人的參與……


    恐怕事情也不會發展成今天的地步。


    沈步轍一邊走一邊喘著氣,心中突然有些急切的想要回到南陽侯府,去見見江照影。


    平日裏不遠的路程,如今用腳走起來,倒是艱難了不少,他氣喘籲籲的抬頭張望了片刻,便選擇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裏。


    這小巷雖然偏僻,黑暗,平日裏也沒有什麽人來,但這其實是一條近道,能夠很快的到達南陽侯府。


    不得不說,這條近道還是溫穗穗告訴他的,兩人還在巷子中刺激的發生了……


    沈步轍想起過往的那些畫麵,突然有些反胃,他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告誡自己:“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了,影影……我日後與你好好過日子,好嗎?”


    他的話音剛落,眼前便突然一片漆黑,隨即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脊背便猛地貼到了地上。


    從天而降的一個麻袋,將沈步轍從頭到腳套了起來,便直接被放倒到了地上,潮濕的泥土氣一瞬間籠罩了他的鼻尖,沈步轍是什麽都看不清了。


    他驚恐的掙紮著,發出了一陣尖叫:“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


    絕望的尖叫聲回響在空蕩又寂靜的巷子裏,但是沒有人回答沈步轍。


    回答沈步轍的是棍棒敲擊皮肉發出的悶響。


    幾個大漢眼眸淩厲,手中拿著長長的木棍,便狠狠的往那麻袋上打去。


    捆在麻袋裏的沈步轍瘋狂的蠕動著,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腦袋,卻躲閃不及,棍棍到肉,他不斷的發出求饒聲。


    “你們是誰!我要……啊報官!我啊……要報官!啊……”


    沒人回答。


    “各路英雄……各路英雄!求求你們放過我!”


    還是沒人回答。


    “你們……你們到底要什麽……?我給!我給還不行嗎?”


    沈步轍這話一出,那棍棒終於停了。


    有人伸手,將他身上的麻袋抽了出來,眼前的黑暗一瞬間被光明替代。


    沈步轍腦袋是嗡嗡的響,臉上似乎流出黏膩又溫熱的液體,他隻覺得自己的鼻腔,喉嚨都湧出了一股腥鹹,胃裏在翻江倒海,五髒六腑都在絞痛。


    他努力的睜開了腫脹的眼睛,仰頭便瞧見四個持著棍棒的壯漢的正將他團團圍起。


    沈步轍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嘴裏卻是吐出了一口鮮血:“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你們想要幹什麽?”


    那壯漢冷笑一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連你的債主都不認識了?”


    沈步轍的心猛地一沉:“你們是……向我來要補習班的費用的?不不,你們是孫老板派來的打手?要我還印子錢?”


    他點頭,朝著沈步轍客氣的笑了笑,“世子爺看起來債主很多啊,您貴人事忙,那我便來提醒提醒您。”


    “一個多月前,您向孫老板借了三千兩的印子錢,第一個月的利息是六百兩,您沒還上,成了失信人,第二個月的利息便多了一倍,利息便是一千四百四十兩。”


    “連本帶利加起來一共便是五千零四十兩,再算上雇傭我們兄弟幾個的費用,兩百兩,如今一共要還款五千兩百兩。”


    “孫老板說了,他大發慈悲、菩薩心腸,零頭的四十兩就給您免去了!”


    那壯漢說完這話,猛地將手中的木棍,杵到了沈步轍的大腿之間,就距離他的關鍵部位隻有毫厘的距離。


    沈步轍渾身一個哆嗦,臉色白的跟頭七的死人一樣。


    “若是還不清,這木棍可不長眼睛,下次戳中的,就不是您命根子前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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