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端端的在凳子上睡覺?渾身還是髒兮兮的?!”


    江照影聽見這話,睜開眼睛,瞧見的就是趙陽公主一張放大的臉。


    趙陽公主正雙手攙扶著她的身子,不至於讓她跌倒到地上去,表情裏還有著幾分嫌棄。


    江照影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急急的握著圓桌的邊緣,調整身子站起身,朝著趙陽公主行禮。


    “罷了,禮就免了。”


    趙陽公主隨意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江照影的身邊,便聽見江照影疲憊的聲音帶著幾分疑問。


    “殿下您怎麽來了?沈老夫人此刻還放心您來了我的春華院?”


    趙陽公主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熟練地近乎理所當然:“本公主可是長公主,有什麽不能的?”


    她應了一口茶水,不經意道:“是翻牆進來的。”


    江照影懷疑的眼眸始終盯著她,就沒有挪開過:“真的是翻牆?”


    趙陽公主垂眸瞥了她一眼,猛地放下茶盞,聲音含糊:“是鑽狗洞……”


    江照影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卻聽趙陽公主念念有詞:“你身上也沒有比我好多少好吧,你全身都是血汙,身上都臭了。”


    江照影聽見這話,緩緩收斂了神情,又垂下了眼眸:“元氏死了。”


    趙陽公主點了點頭,目光渺遠,語氣也有了幾分感歎:“我知道,元大人滿身血汙的出了南陽侯府,懷裏抱著元氏的屍體,直直往宮門走了,大概率是要跪在宮門口,求陛下給出一個公道。”


    “如今倒是不需要母後頂著壓力出麵了,沈氏一族靠陛下都不頂用,南陽侯府必須給出一個說法了。”


    江照影閉了閉眼眸,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我沒有想到,元若琴是用自己最後的性命,推了元翰池一把。”


    “沈氏的族老大概什麽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家族之間,分明是爭得血肉模糊的關係,兩個加起來快到百歲的老人,竟也有如此這般的姐弟情深。”


    趙陽公主莞爾:“我更偏向於元翰池忍了許久,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說完這話,轉頭看著江照影凝重的神情,又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然後問:“事已至此,無論如何,目的是達到了,元氏一族和沈氏一族鬧掰了,你到時候想要怎麽辦?”


    江照影很嚴肅的望向了趙陽公主:“或許最後,我不能和離了。”


    趙陽公主十分驚訝的看著她。


    江照影解釋,語氣冷靜:“元若琴自盡前,曾經找我說過話,她說她的和離不易,可我更是不易,沈老夫人不會答應我的和離,因為她一開始就對我另有所圖。”


    趙陽公主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隻聽江照影的嗓音在繼續:“她的話,我一開始有所保留,但是元若琴自盡,如今到了這樣的境地,陛下處置南陽侯府是一定的了。沈老夫人和沈族老不易妥協,那就必須拿出東西來,讓沈老夫人鬆口。”


    “若是元若琴臨死之前說的是真話,我猜沈老夫人的條件一定是我的和離。”


    江照影說著,又是淡然的望向了趙陽公主:“如今太後那邊可以正常擬旨,若是太後阻力太大,便不用離了,結果正好能印證我的猜想。”


    趙陽公主看著江照影平靜的目光,隻覺得她理智又清醒的可怕,“你為這件事情籌劃了這麽久,如今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和離,心裏就沒有一點難過?”


    江照影笑了笑:“我的父親曾經對我說過,你若是想要開窗,他人不理會,你便要奮起將屋頂掀掉,到那時,他們會求著我開窗。”


    元若琴想要和離,卻連死都沒有擺脫這個令她厭惡的南陽侯府,甚至連死後,還要和她厭惡的沈修明合葬。


    如今,她想要和離,沈老夫人不同意。


    她便不和離了,她要喪夫,到那時,就算是沈老夫人和沈步轍求著她和離,也沒有用了。


    她要喪夫,她要讓整個南陽侯府,給前世的自己陪葬!


    江照影的話令趙陽公主心中一震,她讚賞的望著江照影的臉,搖了搖頭:“本公主算是看出來了,你對南陽侯府的恨意深啊,比起和離,你更想看南陽侯府萬劫不複。”


    江照影歪著頭笑,她喜歡和趙陽公主說話時,這樣不費力的感覺。


    “既如此,你便等著吧,有了元氏這件事,南陽侯府的萬劫不複,近在眼前了。”


    江照影聽見這話,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既然公主這樣發話了,那麽我就等著,也算是告慰元若琴的在天之靈了。”


    趙陽公主挑眉,隨即又是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銀製的手鐲,磨砂的表麵,刻著鏤空的荷花。


    趙陽公主有些強勢的握住江照影纖細的手腕,又是打開卡扣,將手鐲扣在了江照影的手腕上。


    江照影有些訝異趙陽公主突然的舉動,隨即抬起手腕認真的瞧著上麵的花紋:“心平氣荷?這是殿下送給我的賀禮?還是安慰?”


    趙陽公主挑眉,眼眸裏多了幾分玩味:“心平氣和,可以這樣說吧,可這禮本公主不敢居功。”


    “這是一位能工巧匠精心打造,遇到危險,按下蓮蓬中凸起的蓮子,這手環就能變成一把短刀。”


    “蓮子?”江照影按照趙陽公主的說法操作了一下,手中便頃刻出現了一把短刀。


    很小巧,但是刀刃很鋒利,像剛開刃。


    江照影的眼眸都亮了,將小刀又重新複原,小心翼翼的戴回了手腕:“是什麽能工巧匠,竟能做了這樣暗藏乾坤的東西?”


    趙陽公主垂眸瞧著江照影的手:“是很配,用來防身是剛好的,可我情願你用不上。”


    她轉身站了起來,“不過,哪個能工巧匠……這是個秘密!此刻你開心了嗎?”


    江照影一路送她出去,眯著眼眸笑:“自然開心,戴上這手鐲,心中都踏實了幾分。不過一想到堂堂殿下還要爬狗洞出去,心裏又是擔憂的緊。”


    趙陽公主眼角抽了抽,一巴掌就呼在了江照影的屁股上:“死丫頭,我活該疼你!”


    “蓮子蓮子,還望公主殿下憐惜我啊?”


    江照影眉眼彎彎,一路目送著趙陽公主雄赳赳、氣昂昂的去爬也不知道在哪兒的狗洞。


    日子過的很快。


    元侍郎抱著元若琴的屍首,在宮門口跪了整整一日,才得了陛下的回應。


    陛下答應元氏葬禮那日,懲治南陽侯府的詔書一同頒下,此事定是會給元氏一族一個交代。


    元若琴葬禮那日,大雪紛飛。


    皇帝問罪的詔書,也一早就發到了南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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