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祈的表情沒什麽變動,隻是重複了一遍:“我能摸摸你的胸嗎?”


    周珩太陽穴的青筋都猛地狂跳了一下。


    江聞祈的要求……實在是太古怪了!


    但是他鬼使神差的說出了更古怪的話:“可以。”


    於是江聞祈就真的上前了,他扒開了周珩的衣裳,看著他健碩的胸膛,心口處的位置沒有任何的傷口。


    江聞祈蹙著眉思考了片刻,然後伸出手,將手放在了他心髒的位置。


    一瞬間,臥室變得寂靜一片。


    江聞祈閉上眼睛,感受著掌下的心髒在有規律的跳動著,他竟莫名的流下了眼淚。


    周珩沒有錯過江聞祈臉上的淚,他眼眸沉沉的望著江聞祈的舉動,看著他無意識流出的淚水,整個人很是詫異。


    江聞祈不是要摸他的胸,而是要感受他的心髒。


    心髒……他的心疾。


    周珩想到這裏,眼神在一瞬間淩厲了起來。


    他聽見江聞祈的聲音:“你的心,會經常很痛嗎?”


    江聞祈說著,又突然抬頭,鄭重的盯著他:“到底有多疼?”


    眼前的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周珩點了點頭:“是很疼,難以忍受,渾身冰冷,整個人似乎感受不到溫度。”


    “發病時,心髒就像是被攪碎了一樣,吸入的空氣似乎都帶著刺,可是根本藥石無靈。”


    “直到本王碰見了影影,她用針灸和湯藥,雙管齊下,暫時止住了我的疼痛,可治標不治本,必須七日一針灸,否則仍會複發。”


    所以這些時日,無論周珩要去哪裏,都不能與江照影分離,他們會在七日見一次麵。


    江聞祈聞言,閉了閉眼眸,他掩蓋住了眼底的情緒,似乎想要努力的平靜下來


    周珩盯著他:“所以你知道我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聞祈冷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周珩仍舊是盯著江聞祈的眼眸。


    他行蹤篤定,江聞祈一定是知道,哪怕隻是知道些隻言片語,蛛絲馬跡。


    於是他突然又換了一個問題:“所以我的心疾是否與影影有關係?”


    雖然說起來很奇怪,可隻有與江照影有關係,江聞祈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江聞祈眼眸變得越發漆黑,他討厭過分聰明的人。


    “沒有關係,你不要什麽事情都往她的身上賴。”


    周珩道:“我知曉你的心思,你並不純良,方才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江聞祈冷笑,他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你又純良到哪裏去呢?”


    “我不僅知道你的心思,我還知道你的本事。”


    “我與她認識在前,你與她認識在後。我與她是感情羈絆,你與她隻不過是利益的糾葛。”


    周珩承認,他被江聞祈的話刺傷了,至少在江照影心中,就是這樣。


    可他麵上不顯,隻說了一句話:“可是你才十二歲。”


    江聞祈聽見這話,深吸了一口氣,他得意的表情在一瞬間破碎,渾身的戾氣是越發的重了。


    他開始咄咄逼人了起來:“我視她如珍寶,你卻送她進牢獄,你沒用!”


    “你身子孱弱,父母雙亡,顛沛流離,待在你的身邊,就隻有無盡的危險。你沒用!”


    他說的話越發的狠戾,就像是利箭一樣。


    可周珩隻是搖了搖頭:“可你隻有十二歲。”


    江聞祈的拳頭在一瞬間收緊。


    他知道周珩的潛台詞:他說他不配!


    可若是加上夢裏,他的真實年齡根本不止十二歲!


    夢中就罷了,那時候他像無根的浮萍,他是不配。


    可如今,從醒來到現在,他經常患得患失,經常懷疑這是自己的想象。


    江聞祈醒來後,時常偷偷扒開褲子,仿佛確認,害怕自己就像是夢中那樣。


    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他是一個正常的人!


    他擁有著夢中所不能擁有的東西!


    那他憑什麽還不行?


    江聞祈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周珩始終平靜的目光,他淡淡開口:“你說我小,可你年老又能如何?”


    “你不還是名不正言不順?還不是隻能盯著那個位置望洋興歎?你和我沒什麽兩樣。”


    周珩聽見這話,神色微微變動了一下:“沈步轍卑劣,他早就該死了。”


    江聞祈終於從他嘴裏聽見了一句舒心的話,於是他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就問了:“你打算讓他什麽時候死?”


    周珩沒想到他竟也虎視眈眈,“一月之內。”


    江聞祈點頭,他微微仰起下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臥室間的氣氛陡然緩和了起來,兩個方才還劍拔弩張的人,現在竟突然統一了戰線。


    江聞祈見狀,便也轉身離開了。


    蒼書遠遠的瞧著江聞祈的動作,急急轉身,躲在了樹的背後。


    此刻的他臉色煞白,渾身大汗淋漓,眼睛瞪得老大,正在艱難的喘息著。


    他看見了!他什麽都看見了!


    他看見了他們兩人孤男寡男,背著江大夫在一個房間裏。


    小祈祈竟直接脫掉了他家主子的衣裳,一個人的手搭在另一個的胸前……


    久久的對視著!


    原來從前江聞祈那樣暗算他,那樣陷害他,都是為了他家主子!


    因為他想要博得主子的憐憫,想要成功上位!


    誰知道主子竟也是從了!


    蒼書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


    難怪他最近發現小祈祈時常偷偷扒開褲子,時常往裏頭張望,原來都是因為這個!


    他不知道他該怎麽麵對他們兩人,更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江大夫。


    主子他,糊塗啊!


    ……


    草頭村這邊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宮裏。


    皇帝拿著手中的密報,眼眸猛地一縮,雙手上的青筋暴起,等他看完了消息,竟然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


    “孽障!孽障!平王這個蠢貨!居然做出了這樣的蠢事!”


    身邊的鄭公公瞧見這幕,可是慌了神,他扯著尖銳的嗓子無助的大喊:“來人!來人,快叫太醫啊!”


    皇帝隻是抬了抬手,叫停了鄭公公的動作。


    他盯著手上的密報,眼睛裏滿是仇恨,他一字一句的道:“周珩竟然敢傷害朕的兒子,這就是在打朕的臉啊!”


    “朕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皇帝篤定,周珩如此囂張跋扈,便是篤定自己手中有藥,天下都離不開他了!


    所以他才這樣蹬鼻子上臉,試探皇帝最後的底線。


    可皇帝如何能忍受他人冒犯自己的天威?


    “來人啊,傳朕的旨意,周珩謀逆犯上,濫殺親王,罪不可數,朕特命驃騎大將軍,帶領五千禦林軍,將反賊全部拿下!”


    “另,命疫區太醫火速回宮,與宮中太醫聯合診治,在三日之內共同研製解藥!”


    皇帝隻要對外瞞住草頭村一事,周珩如今的罪名,便足以讓全天下人閉嘴。


    他壓根沒想從江照影手中拿到解藥了,隻想把江照影一起處死,草頭村的那些重病村民,死了就死了。


    在周珩的罪行下,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


    可就在此刻,太醫院的院判卻在深夜,慌慌張張來了養心殿。


    “陛下!陛下!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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