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的父親顧江山是在中午十一點多下的飛機。


    機場,vip出口。


    顧寒提前半個小時到的,顧江山所乘坐的航班降落已有二十分鍾,才見人出來。


    顧江山很年輕,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五官與顧寒十分的相似,隻是本人看起來很年輕,兩個人站在一起,不會將他們當做父子,恐怕會下意識的想:這兄弟倆真像啊。


    “爸。”顧寒上前接過他手上的行李箱。


    顧江山拍拍兒子的肩膀,張張嘴,想說什麽,到底沒有說出口,隻道:“我們先出去再說。”


    父子倆沉默著出了機場大廳,這時,一位中年男人上前:“先生,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是文哥,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文哥搖搖頭,“不行,我都老了,沒變樣的是先生才對。”


    顧江山笑笑,“都老了,時光催人老,我們年齡擺在這了啊。”


    文哥是顧家的司機,他的父親便是顧家的老司機,子承父業,文哥比顧江山大五歲,兩個人一起長大,小時候顧江山就叫他文哥,現在,即便他已是江家現任家主,這個稱呼也一直沒變。


    二十多年前,顧江山夫妻倆移居國外,文哥被留了下來,一直守著顧家老宅,直到幾年前顧寒回國,空曠的顧家老宅方才有了些許的人氣。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上了車。


    低調的黑色卡宴,文哥開車,顧家父子坐在後麵。


    “顧寒,之前你在電話裏和我說的那些,都查清楚了嗎?”顧江山先挑起了話頭。


    顧寒點頭,“查清楚了,當年換走妹妹的女人我親自去監獄見過,雖然她老了很多,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四歲那年在醫院裏,我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顧江山歎了口氣,“沒想到,會是這麽個作弄人的結果。”


    二十五年前,剛出世的女兒夭折,妻子受到了沉重打擊。


    半年後,他們全家移居國,這麽些年來,當年夭折的女兒,依舊是他們家一個不能提的存在,本以為,這個遺憾會留存一輩子,可誰知道……


    不久前,兒子顧寒,給他打了一通國際長途電話。


    “爸,您還記得我當年同你說的那些話嗎?”


    電話剛接起來,兒子便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一句。


    他問他什麽話?


    “二十五年前,我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我見到那個女人了,也見到了當年她懷裏所抱著的那個孩子,她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與我去世的奶奶長得一模一樣。”


    “什,什麽?”


    之後,兒子全心調查此事,一直在昨天早上,他給他打電話,請他回國,進行親子鑒定。


    同時,他將他所調查到的所有事情資料,給他發了郵件。


    在看完所有的資料後,他也鎮定不了了。


    當年,兒子看到的那一幕,當時同他說過,隻是那個時候,他不曾多想,或者說,喪女之痛的妻子,讓他沒有閑心多想。


    即便事後想起來,也無從考證,那個時候畢竟不比現在的科技發達。


    而且,當年兒子才四歲,四歲孩子說的話,大人有幾個會當真?


    隻是沒有想到,這件事,兒子會記了這麽多年。


    更沒有想到,當初不顧他們夫妻倆的反對,他毅然決然回國且從醫,會是為了當年的事。


    在看到所有的資料後,他突然為兒子有種,功夫不負苦心人的感慨,事實證明,兒子多年來的堅持,和當年他目睹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並存在的。


    “文哥,你見過那個孩子嗎?”


    沉默許久,顧江山忽然問道。


    文哥點頭,“見過一次,先生,的確和當年的老夫人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顧江山聽到這話,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轉頭問顧寒:“她……”


    話還未說完,顧寒的手機響了。


    “是她的電話。”


    說完迅速的接了起來,“我是顧寒。”


    電話那頭的言荏苒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我是言荏苒。”


    “我知道,你把我的電話拉出黑名單了?”顧寒輕笑道。


    言荏苒麵上閃過一抹尷尬,“那個,我與你們去做親子鑒定。”


    “好。”


    “下午兩點,鑒定中心見,怎麽樣?”


    “我剛剛接到爸爸了,他現在就在我身邊。”


    聽到兒子提起他,顧江山有點緊張,捏了捏手指,身子更加傾向手機。


    言荏苒恩了聲,“我還有事,先掛了。”


    然後便掛了電話。


    顧江山有些遺憾,但又覺得,自己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剛才通話的內容他聽到了,兩點鍾,鑒定中心見。


    雖然聽到了,但顧江山還是又確定了一遍,“她同意做親子鑒定了?”


    顧寒將手機收起來,點點頭,“同意了。”


    顧江山鬆了口氣。


    隨後又道:“在結果沒出來之前,你媽媽那邊……”


    “我知道,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會跟媽說的。”


    顧江山點頭,“你媽好不容易從當年的事走出來,雖然基本上肯定不會錯,但,她現在受不得半點的刺激和打擊,還是等確定了再告訴她比較好。”


    “我明白。”


    此時東湖。


    季應時說到做到,今天並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家裏與言荏苒窩在一起。


    將言荏苒的忐忑和緊張,盡收眼底,走過去,握上她的手,“他說什麽了?”


    言荏苒咬了咬唇,“他說已經接到……人了,同意了下午兩點鍾。”


    “別緊張。”


    言荏苒深呼吸了口氣,可依舊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苦笑一聲。


    等待的時間,永遠是漫長的。


    一上午,言荏苒皆焦躁不安。


    好不容易到了一點。


    “走吧。”季應時牽著她的手,出了別墅。


    從東湖到鑒定中心大約需要四十多分鍾的路程,一路無話,到鑒定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一點五十分。


    他們提前到了十分鍾,可有人比他們還早。


    一點半的時候,顧江山和顧寒就到了,父子倆並沒有進去,而是在車裏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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