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子總覺得太不現實。


    他此時的心情,就好比有人告訴他,自己仇視了多年的仇人,其實不但不是他的仇人,反而還是他的恩人。


    這種感覺,讓他複雜至極。


    發自內心的不願去相信。


    “說誰都會說,事實怎麽樣,可不能憑著他們上下嘴皮子一張說什麽就是什麽。”


    季老爺子嘴硬道。


    深知老爺子性格的季海潮和楊曦麵麵相覷,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爸,沒有人會拿這些事開玩笑,而且,要想證實並不難,我們隻要派人調查一二就可明白。”季海潮說道。


    “調查?怎麽調查?他們要真是顧家的兒女,那顧家肯定會出手,憑著顧家的能耐,要想更改事實,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那您說,顧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


    季老爺子吱吱嗚嗚了半天,然後大聲說道:“這還用說,肯定是利益掛鉤!”


    季海潮無語了,“爸,顧家的產業早些年就轉移到了國外,不論是行業還是國內外,跟咱們季家沒有任何的掛鉤,您這個借口找的實在是牽強。”


    “我!”


    季老爺子被自己的兒子懟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兒子說得很對,事實上的確就是這樣。


    “爸,要不你給光晉他們打個電話?我覺得他們一定能知道點什麽。”楊曦見這樣爭辯下去也不是個法子,自家公爹的性格,她這個做兒媳婦的還是十分了解的。


    看得出,老爺子不是不相信,隻是……準確點說,他是不願意相信,除非讓他不得不相信,而這個不得不相信,自然需要證據。


    既然當初錄音一事是程光晉他們告訴給的老爺子,依著他們與應時的感情,定然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他們早已經查到了什麽。


    按照老爺子之前所描述,在後來,程光晉他們突然消停了,也再未因此事給老爺子打過電話。


    不得不說,有時候這女人的直覺,沒有道理的準。


    楊曦的提議,季老爺子同意了,當即拿出手機給程光晉打電話。


    電話接通,老爺子吱吱嗚嗚的半天說不到正點上去,楊曦在旁急的不得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她就有外孫女了,而且那孩子正飽受病痛的折磨,隻要想想,她就坐不住。


    越想越急,顧不得其他,一把搶過老爺子的電話。


    “光晉,是我,我是你楊姨,有件事我要問你,言荏苒是不是有個女兒,現在在意國接受治療?這孩子是不是應時的?”


    電話那頭的程光晉剛醒,聽到這話,頓時清醒了,想也不想的脫口道:“楊姨你怎麽知道的?”


    得到這話,楊曦緊繃的心弦放鬆了,“這麽說,顧寒說的是真的?”


    “顧寒?您見過顧寒?”


    程光晉鯉魚打挺的起來穿衣服,“楊姨,這樣吧,您在哪,我去找你們。”


    楊曦告訴他在季家老宅,得了程光晉馬上就到後,便掛了電話。


    “他怎麽說?”季海潮問。


    楊曦看看丈夫,又看看老爺子,點點頭,“光晉果然知道什麽,他一會就到。”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程光晉和遲哲安一起過來了。


    楊曦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過了一會,程光晉歎氣道:“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遲哲安在旁亦是讚同,是啊,他們計劃了那麽久,本以為塵埃落定了,可沒想到……


    這人算當真是不如天算。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快說啊。”


    遲哲安將當初他調查到的結果,以及對言荏苒生產時間的懷疑和猜測,還有他和程光晉前去意國的種種,以及小乖的情況,皆告訴給了季老爺子和季海潮楊曦。


    “這麽說……言荏苒沒有結婚,她的確是有個孩子,但這孩子,是應時的?”季老爺子道。


    程光晉和遲哲安點點頭。


    “做過親子鑒定嗎?”季老爺子還不死心。


    兩人搖搖頭。


    “既然沒有做過親子鑒定,那……”


    季老爺子剩餘的話,消失在了程光晉放在他眼前的手機屏幕上。


    隻見巴掌大小的屏幕上,有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她頭上戴著可愛的帽子,身上穿著粉粉嫩嫩的病號服,從帽簷下露出來的地方,不難看出,小女孩沒有頭發。


    小女孩很白,一種不健康的白,她的五官精致漂亮。


    季老爺子猛地瞪大眼睛,“這……”


    “這就是小乖,我們之前在意國拍的照片,她的五官,比親子鑒定還要有用。”程光晉說道。


    季老爺子一把搶過手機,目不轉睛的望著屏幕裏的小姑娘。


    對,程光晉說得對,就憑著這張與季應時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比做一百次的親子鑒定還要有用。


    季老爺子看的仔細認真,眼睛裏呈滿了慈和,突然,手中的手機被楊曦搶了過去。


    下一刻,季海潮的驚訝響起:“這孩子和應時長得可真像……”


    難怪,難怪程光晉會說她的五官,比親子鑒定還要有用。


    的確如此。


    楊曦激動的用手機摩挲手機屏幕,呢喃道:“這孩子長得可真漂亮……”


    “還有嗎?”


    程光晉點點頭,“有個相冊裏麵都是小乖,都是我和哲安之前在意國的那段時間拍的,小乖和她的名字一樣,真的很乖,特別招人喜歡。”


    不隻是招人喜歡,還招人疼。


    他們不曾體會過白血病的痛苦,但他們知道,那是一種很受折磨的病痛。


    可小乖很勇敢,他們很少見過她哭。


    有一次,他忍不住的問她,“不疼嗎?”


    她說疼,很疼。


    既然疼為什麽不哭?為什麽不說出來?


    她說,如果她說出來,他們就會難受。


    因為怕所有關心她的人難受,所以她才不哭,不說,不鬧,不喊疼。


    楊曦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孩子才四歲多一點吧?”


    “恩,也快要五歲了。”


    “那她得這個病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吧?小乖一直在那家兒童醫院治療,什麽也不缺,缺的隻有骨髓移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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