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這座處在‘黃金水道’中遊的轉運節點在魔物的摧殘下變得七零八落。


    小鎮居民毫無抵抗之力的被魔物虐殺,殘肢遍地,死狀淒慘。


    孟晚舟見狀,更是麵色泛白,朱唇翕動。


    縱使她是修道院的學生,常年與魔物打交道,這種人間煉獄的場麵還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她沒有搭理伍卒,朝著鎮中央疾行。


    漩渦中的齊緣忽然說道:“本想幫這姑娘一把,可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伍卒翻了翻白眼,斥道:“閉嘴!”


    他轉身回望,駕馭扁舟的李晟白早已不知所蹤。


    伍卒歎了口氣,有時候,有本事和有大義是兩碼事。


    他快步朝著小鎮腹地走去,在外圍他並未發現海河貿易協會的據點,那麽就應該就在鎮中了。


    沿著主幹道疾行,彌漫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隱隱約約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禦道一側的小巷中,牆壁突然四分五裂,一滿身血氣,麵容含煞的黑衣男人從裏麵竄了出來,幽綠的雙眼,長長的獠牙附著著腥臭的黏液,他獰笑著瞥了眼牆角處瑟瑟發抖的身影,而後轉身看向伍卒。


    “豬玀,你的味道一定很不錯,先吃了你,再吃那飯後甜點。”


    伍卒神色一冷,他緊握雙拳,提振氣勢,骨節一陣劈啪作響。


    說時遲那時快,魔物躥了上來。


    從巷中角落到伍卒所在的位置約有七丈,這魔物眨眼間便來到他麵前,尖銳的手指徑直掏向伍卒心窩。


    它已然料想到伍卒被他捏爆心髒的場景,魔物獰笑著上前,然而伍卒站如鬆柏,淡淡的金色波紋在他胸前彌漫,利如鷹爪般的骨指在觸碰到波紋時,再也無法向前。


    一擊被擋,魔物眼中凶芒更甚,隨著它一聲嘶吼,他醜陋的麵容上,深凹的鼻子竟伸長了少許,一對耳朵也變成豬耳大小,濃密的尖刺從背部脊骨生長出來,本與伍卒身高持平的他,竟又拔高了幾分。


    伍卒微微一怔,難道這就是詭變賦予它的能力?讓它變成一頭野豬?


    果然是頭畜生。


    變身為野豬的魔人使出一記野蠻衝撞,伍卒被他撞了個趔趄,護體金波都黯淡了不少。


    “好強勁的力量。”


    漩渦中,齊緣淡聲道:“詭變的能力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速戰速決吧,鎮上存活的人應該還有不少,那小姑娘怕是頂不住。”


    伍卒點頭應道,他猛地出手,扣住再次衝撞過來的野豬,右手五指收攏,劈在野豬腦門上。


    尖銳的獠牙被衝擊震碎,野豬雙眼微凸,身軀後仰,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齊緣正色道:“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八極拳術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感覺不會比專修體術神圖的修者差。”


    伍卒捏了捏手腕,嘀咕道:“殺豬先敲頭果然是精髓。”


    與此同時,一座橢圓形的建築內,有著約莫百人的幸存者,他們第一時間便來到了海河貿易協會的據點。


    在他們看來,大難降臨,在這個小鎮上隻有協會的官員能夠與魔物抗衡一二。


    可氣的是,這幫官員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去迎戰魔物,救援居民,反而是要緊閉大門龜縮其中,好在作為鎮長的孟不惑先知先覺,與官員據理力爭,這才被放進來避難。


    靜安鎮的居民都被趕到了角落處,婦孺兒童等一幹幸存者圍在孟不惑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


    其中有一人說道:“鎮長,天辰他知不知道?若能聯係上他,我們就有救了。”


    精鋼鑄就的大門忽然傳來幾聲劇烈聲響,平整的大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刺耳的怪嘯,一道道沙包大小的拳印敲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年近古稀的孟不惑白發蒼蒼,疲憊的麵容上一道道褶子此刻更為明顯,他歎了口氣,渾濁的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悲傷。


    他看向站在一側,麵色頗為平淡的青年,低聲道:“小澈,天辰他有沒有讓你……”


    蔣澈搖了搖頭,略帶審視和嘲弄的目光掃向孟天辰一眾親族。


    有中年憤恨說道:“我就知道他對我們懷恨在心,他怎麽可能顧及咱們的死活?”


    說話的正是孟天辰的二叔,孟檜。


    蔣澈瞥了他一眼,淡聲道:“不過,首席還是讓我帶了件東西,那是他最新研製的仙道科技,在這件東西麵前,外麵的魔物根本不值一提。”


    衣著光鮮,卻已是半老徐娘的孟雲厲斥道:“那還不拿出來用?等到魔物攻陷大門,屠殺我們的時候,再用嗎?”


    蔣澈沒有說話,目光卻是看向不遠處站在巨大熒屏前的幾名協會官員,為首的薑天皓正是此處據點的負責人。


    設置在據點外圍的晶柱記憶體清晰的將門外的景象傳輸進來。


    身高近兩米的巨大魔人忽然瞥向晶柱,邪氣幽幽的眼眸深處,充斥著濃重的殺戮欲望。


    他是青石閣的閣主,趙淳罡。


    站在薑天皓左右兩側的官員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這是巨大的實力差距,除卻趙淳罡之外,還有約莫二十個魔人在瘋狂的攻擊大門法陣,無疑讓人心生絕望。


    孟雲順著蔣澈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說話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三分。


    不過,她並不死心,眼神交流間,身邊的幾名親族也被孟雲鼓動。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兒子,孟律頓時擁向孟不惑,輕聲道:“爺爺,我不想死。”


    孟不惑看了眼孟雲,又掃過孟檜,隻感覺身心疲憊,身形愈發佝僂。


    他起身看向蔣澈,問道:“那東西……在協會嗎?”


    蔣澈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答案的孟不惑向薑天皓走去,蔣澈忽然伸手,擋住了他。


    他盯著孟不惑,眼睛一眨不眨,作為孟天辰的徒弟,身為晚輩的他本該對孟不惑敬愛有加。


    孟檜上前一步,擰聲道:“你做什麽?”


    蔣澈瞥了眼孟檜,眼中厭惡更甚。


    他盯著孟不惑,說道:“你不用問他,我自有啟動武器的權限,隻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要問。”


    “快說啊!”孟雲焦急道。


    蔣澈依舊盯著孟不惑,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首席身軀孱弱,協會醫師考慮到他不能修行神圖,便勸他更換刻體,否則他活不到三十。”


    孟不惑神情一黯,孟雲等人亦有些不自然。


    蔣澈聲音愈來愈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首席二十五歲想要更換刻體的時候,卻被你們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理由拒絕,甚至以族譜除名,斷絕關係來威脅他,現在我在問一遍,首席更換刻體,你們同不同意?”


    孟不惑眼神複雜的看著蔣澈,卻是沒有說話。


    蔣澈重重的吐了口濁氣,他轉過身來,走到熒屏顯示器前,對著薑天皓說道:“現在我要行使上級機械技師的身份,要求你配合我的工作。”


    薑天皓點了點頭,蔣澈按下一連串的按鈕,據點中央忽然打開一道大門,橢圓形的升降裝置隆隆運轉,一台通體漆黑,狀似蠍子的機械裝甲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台殲滅蠍型機甲其能源取自荒區的銀曜石,以保證它高效運轉,一對巨大的鋼鐵前螯以秘銀打造,堅不可摧;機甲表麵晦澀的流線型符文賦予它禦動周邊元機的能力,宛若黑洞的蠍尾炮孔更凝聚了陣法宗師的心血。


    蔣澈進入其中,沉寂的機甲頓時複蘇,一股蠻荒凶獸的氣息立時撲麵而來。


    薑天皓來到機甲一側,他指了指頭上的圓形穹頂,說道:“我會在三息內開啟穹頂,你不要破壞大門的法陣,我……”


    蔣澈冰冷的聲音將其打斷,“不用了,一切到此為止吧。”


    “轟——”


    銀白色的毀滅光束自蠍尾激射而出,精鋼大門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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