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興高采烈,大嬸娘眉開眼笑,三匹緞子,能給孫子孫女做不少衣服。


    二嬸先前拿了秦府五十兩,家中蓋新房,又給女方彩禮,還剩下一點。


    這次又拿二十,家裏再攢個一兩年,能在縣城買小屋。


    對農家人而言,村裏有新蓋的大院,縣城有房屋,實在不得了,女兒的身價直往上抬。


    她實在不好意思,正哥給了那麽多。


    “正弟,你太客氣,這幾日招待那麽好,臨走了還給。”


    大伯看出媳婦的高興,可他想到,正弟當年入京趕考,他們那會窮,沒有幫上忙。


    如今正弟住這麽大院子,在文界身份那麽高,全憑自個兒努力所得。


    他們這群親戚,沒有付出,回報倒是不少。


    “兄弟一場,應該的,何況,你們為舒兒婚事趕來,舟車勞頓,我一番心意罷了。”


    其實,這些都是舒兒的意思,考慮比他周到。


    “老爺,大小姐回了。”


    府門管事一聲稟告,眾親戚紛紛朝大門瞧。


    不一會,馬車停下,周邊兩旁跟了不少腰掛佩劍肅容不已的士兵。


    如今,秦雲舒是侯夫人,除非交代,否則每次出去,都要士兵隨行保證安全。


    在秦家親戚眼裏,又是一番大陣仗,見到士兵,就想到香滿樓那日,所有人都被囚在屋中。


    心裏犯怵,有些膽小的,比如五妹,直往後退。


    秦雲舒由小廝扶著下了馬車,步步緩緩盈盈走來。


    一身微黃衣裙,係帶為彩色,發髻簡單,僅置金釵,一對小巧的碧玉耳墜左右微微搖晃。


    眸色清淡,氣韻渾然天成。


    眾姐妹一看,其實,這才是真正的舒姐姐。


    齊京第一閨秀,不是誰都能接近的,她們能叫一聲姐姐,也是榮幸。


    “舒丫頭來了。”


    自然資曆最老的大伯率先出聲。


    秦雲舒到了他跟前,以小輩姿態行禮,起身時眉眼含笑,“大伯,不曾想這麽快就要走了。”


    這時候,大嬸娘上前,“再不走,我就要日日擔心家中雞鴨了。”


    “也是,聽說大嬸養了一群母雞,每日都下蛋,更有雙黃。”


    說起家中母親,大嬸娘就特別驕傲,一拍胸脯,“當然,可惜,上次走的匆忙,沒帶給你。”


    農人自養的雞,放在竹林中跑,比齊京集市買的,好多了!


    秦雲舒依舊笑著,然後隨同父親,和幾位叔伯嬸娘問好,將他們一一送至馬車。


    原先,她打算和瑾言相送,現在他已離開京城。


    真應了那句,計劃趕不上變化。


    最終,她和父親同坐一輛,送親戚出城。


    此時,排在第四的馬車上。


    秦妙低頭瞧著馬車板,神情平淡,眸中一閃而逝亮光,但又很快沉寂。


    “二十兩銀子,加上布匹,買了人心,所有人都念好,誰想到妙妙遭了什麽苦?”


    四妯娌冷哼,隻覺心寒,“拿這些打發我們。”


    “行了,你少說兩句。明明妙妙錯了,委屈什麽?本來能留在京城,她自找的。”


    這臉,他拉不下來,無顏麵對親戚。


    “大山家沒和我們一起走,嘴上說陪著女兒,過段日子回,暗地裏就住秦府,肯定撈不少好處!”


    想想就氣,差別對待!妙妙被士兵押走,狼狽回來,沒人站出來替妙妙說話!


    誰知道被士兵押走遭了什麽,定北侯就該負責!


    “母親,你別說了。”


    秦妙出聲打斷,繼而抬頭挑起簾子望著兩邊。


    齊京街道依舊繁華,很快就出城門,她已經打算好,她不可能回江南。


    包袱也備好了,就放在車椅下,尚有九兩銀子,足夠一段時日。


    秦嫣然能在京城走出一條路,她也能。


    暫時栽了,她能爬起來。


    定北侯將她關在牢裏,沒有懲戒,隻讓她聽慘叫鞭打聲,兩天一夜。


    的確,她快崩潰了。


    可她知道,越是這樣,她越要堅強,因為她無路可走。


    如果回到村裏,那些嘴碎的親戚,肯定放出風聲,名聲不好誰敢娶?


    出了城門,道路沒有齊京寬敞,也有些晃蕩。


    於三裏處停下,秦妙看到秦雲舒下來,和親戚拜別,最終馬車繼續前行。


    當八輛馬車駛離,秦正還在望著,直到消失在視線。


    “父親,回吧?”


    秦正依舊看著,沉聲道,“你大伯年紀大了,第一次進京,怕也是最後一次。”


    年輕時候忽視的東西,到老反而越珍惜,比如生命時間親情,甚至連空氣都覺的珍貴。


    秦雲舒揚手挽住父親的手臂,“所以,趁你現在年輕,以家為重。皇城朝堂,置身事外。”


    雖未直接提,但秦正明白。


    於是,他輕聲一笑,“二皇子歸去,我想查,也沒法查,待我西歸,親自去先帝麵前賠罪。”


    “父親,這不是你的錯,先帝年輕時犯下的。如果珍惜,豈會宮殿著火,豈會子孫流落在外?”


    到老,大限將至時,才開始追憶,已成惘然。


    “舒兒,興許你以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可有時,對錯豈能分得清?”


    你說先帝錯了,其實沒有。若說對,也不是。


    世間複雜,不是對錯就能區分。


    “為何想這麽多?我隻知道,我現在很高興,足以。”


    說罷,秦雲舒放開父親,望著兵營方向。


    這時候,瑾言已經領兵出發了。


    秦正搖頭一笑,然後看向西麵,“再往前三裏,童子軍營?”


    秦雲舒收回眼神,跟著望去,點頭道,“是,父親要去探望書佑?”


    “罷了,兵營有規矩,不打擾他。”


    嘴上這樣說,依舊望著西邊,之後才轉神上馬車。


    兵營紀律森嚴,戰場不是玩鬧,以命相博。


    書佑肯定在苦練,他現在得來的一切,很是不易。


    回城馬車中,入了京城,秦正吩咐小廝先去侯府。


    “你現在嫁人了,要住夫家,我送你去,之後再自己回。”


    “哪有什麽夫家娘家?蕭老夫人說了,隨我。今日,我住雲院。”


    秦雲舒婉婉一笑,秦正愣住,回秦府住?


    這才嫁出去多久,就回來,傳出去笑話。


    “怎了,父親,你還怕別人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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