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東院中的三個人都知道信裏寫的什麽,朱棣用平生以來對朱高煦最嚴厲的口氣質問,朱高煦嘴唇動了動,幾次想開口又咽了回去,到最後實在熬不過,隻好說出了事情的經過。8┡Δ』ΩΩ1┡中Δ文網


    “父皇,請您千萬不要怪罪大哥,我想這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才這樣做得,大哥的為人您和我都是了解的,三兄弟之中就數他最為忠厚老實,他怎麽可以幹出這樣忤逆不孝的事情呢?”朱高煦不住地在替朱高熾說話。


    “我問你信是從哪裏來的?”朱棣再一次重複他的問話,隻要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還從來沒有人膽敢不如實稟告。


    “是......是昨日我遇見大哥,他說今日讓我到東院有事相商,我問他何事他也不說,隻是說在走廊之中給我留了一物,讓我務必取來。等我來了之後卻左右等不到他,無聊之際在這走廊裏閑逛,卻突然現門縫中夾著一物,等我打開一開竟然是一封信。我猜想這必定是大哥留給我的東西,於是就打開看了。”朱高煦說道。


    “如此說來,是熾兒故意將信留給你的?”朱棣厲聲問道。


    “孩兒不敢無端猜測,但是從落款和筆跡來看確實是大哥無疑,但是大哥是不會寫這樣的內容的,他怎麽可能有這樣荒唐可怕的想法呢?我想一定是有人偷聽了我們之前的說話,早早來到了我們事先約定的地方,采用偷梁換柱的方法將大哥原本的信換走了。”朱高煦眼睛看著朱棣說道。


    “你是怎麽想的?可有依據?”朱棣問道。


    朱高煦茫然的搖搖頭,歎息道:“孩兒沒有依據,但是如果讓我相信這信是大哥寫的,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所以孩兒才冒昧猜測隻有這一種可能。”


    朱棣的臉色逐漸有了些緩和,他看著朱高煦,良久沒有說話,朱高煦也眼睛看著朱棣,一直等到朱棣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之後。


    “樊明,跟朕走吧!”朱棣吩咐道。


    樊明聽見朱棣要走,心中慶幸,總算鬆了一口氣,連忙攙扶著朱棣離開了東院,身後留下了朱高煦畢恭畢敬的身影。


    等出了東院之後,樊明低聲問道:“皇上,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回寢宮,然後你去召道衍法師來見我!”朱棣說道,語氣中透露出嚴厲。


    樊明連忙答應著,等隨著朱棣回到寢宮之後,轉身出去找道衍。等他還沒走出皇宮時,卻在一個拐角處被人攔了下來。


    “樊公公,你這是要去哪啊?”


    樊明心髒差點跳了出來,猛然間抬頭一看,見正是二殿下朱高煦,連忙環顧左右沒人,將他拉近了一個陰暗的角落。


    “我說二殿下,樊明就是個奴才,剛才真是差點嚇破膽啊,皇上那能是好惹的嗎?他聖明著呢!咱們這樣做萬一要是有了差池,您性命難保不說,奴才可是要殺九族的啊!”樊明緊張地說道。


    朱高煦卻是不慌不忙,擺手笑道:“樊公公但請放心,我朱高煦做事一項周密,這件事情就算不能至我那大哥於死地,也會讓他失去父皇的信任的,到那時候,我就會有可乘之機了。你的功勞我是不會忘記的,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到時候我一定會加倍給你!”朱高煦笑著說道。


    “隻是那封信......”樊明仍然是很不放心。


    “你不用擔心,模仿我兄字跡的人現在在哪我已經查清了,滅口的刺客已經在路上了,我想過了今天,這字跡的真正主人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到那時這字不是我兄長寫的,也是我兄長寫的了。”朱高煦得意道。


    “奴才現在不敢要什麽富貴了,更不敢要什麽職位了,隻是希望菩薩保佑,讓咱們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個坎吧!”樊明說著就要走。


    株高訊一把將其拉住道:“樊公公,你慌什麽,還沒告訴我你要去找誰呢。”


    樊明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之後才小聲說了句:“和尚。”然後轉身急匆匆離去了。


    “和尚......”朱高煦當然知道樊明所指的和尚是誰,在整個大明的宮殿之中,最尊貴的和尚隻有一個人,最受朱棣信賴的,也是戰功最高的和尚也隻有他一個人,那就是道衍法師。


    “好啊,馬上我的計劃就會成功,就算你這個禿驢想要壞我的好事,也隻能是自討沒趣了。”朱高煦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的眼前仿佛已經呈現出他繼位大殿時的情景,那黃袍加身的場麵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時刻,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這一天快些到來了。


    當道衍來到朱棣的寢宮時,他已經預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但是令他欣慰的是,雖然近期一段時間他與朱棣仿佛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隔閡,讓兩人之間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無話不談,道衍理解這種情況早晚會到來,但是心中終歸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但今天,當朱棣遇到了人生中的難題時,他還是想起了自己,這讓道衍十分欣慰,看來患難之際,朱棣還是將自己當做了可以信賴的人。


    道衍跪在朱棣的麵前,整個寢宮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經被趕了出去,即便是樊明也不能留在這裏,朱棣要開始一場隻有自己和道衍兩人參加的談話。


    朱棣並沒有先說話,而是將那封信遞給了道衍,道衍接過信來,仔仔細細地閱讀著上麵的每一個字句:“高煦吾弟敬啟,自靖難之役使,我等多負辛勞,披堅執銳,出生入死方得天下,但父皇入京以來,每每猜疑日甚,我等兄弟皆不能免,何況大臣,若長此以往,畢致朝野上下,離心離德,大明江山又將麵臨分崩離析之險境,身為皇子實難以忍見如此景象再生,故當下當其衝之事就是早立儲君,以安天下人心,熾不才,卻為長子,應為父皇分憂,所以吾弟若是能支持我早日為皇太子,日後必有重謝!”


    道衍看著這封信,讀完之後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然後將信緩緩的折了起來,來到了香爐跟前,突然間將信拋進了香爐。


    朱棣卻是大吃一驚,想要阻攔已經來之不及,隻好厲聲問道:“我讓你看信,你怎敢將信燒毀?”


    道衍卻是躬身施禮,不慌不忙的說道:“一封假信,不燒之難道還要留著害人嗎?”


    “假信?”朱棣從龍榻霍然站起身來,盯著道衍問道。


    “不錯,正是一封假信!”道衍再一次重複說道。


    “愛卿說是假信,可是這筆記是否為熾兒筆跡?”朱棣問道。


    “筆跡的確為大殿下的筆跡,可惜卻是被人模仿所做,真是居心叵測,心如蛇蠍啊。”道衍歎息說道。


    “難道這世人中還有比我更了解我兒子筆跡的嗎?這不是他所寫又能是誰所寫?你可有什麽證據?”朱棣厲聲問道。


    “沒有證據。”道衍平靜的說道。


    “沒有證據你怎敢如此武斷?”朱棣說道。


    “武斷的不是臣,而是陛下,臣請問陛下,大殿下是什麽樣的人?”道衍問道。


    朱棣頓了頓,然後說道:“他很像我死去的哥哥朱標,為人忠厚老實,常懷有仁慈之心,隻是性格略顯懦弱,朕時常以為並非帝王之資。”


    “臣再請問陛下,若是您百年之後,大殿下沒有犯下重大過錯,你是否會將皇位傳授與他?”道衍單手撫須髯說道。


    “自古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所示熾兒勤勉無措,當然是要立他的啊。”朱棣回答道。


    “這就是了,陛下剛才自己回答的已經非常清楚了,從性格來看,大殿下為人忠厚,並沒有爭強好鬥之心,從繼承來看,大殿下若是繼承皇位,實在是再順理成章的事情不過了,滿朝文武也會心悅誠服,這樣一個人,他有必要這麽恐慌自己的未來,這麽處心積慮想要確定登基、繼承的事情嗎?”道衍緩緩說道。


    這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朱棣來回在房間踱步,此時不禁喃喃道:“法師說的有禮,熾兒的確沒有必要這麽做,他雖然忠厚,卻並不愚蠢,為何要做這等殺雞取卵之事呢?”


    道衍點點頭,這次他沒有說話,他要留給朱棣獨自回味、思考的時間。


    “但煦兒也不會騙我的,他雖然性情比較驕橫暴躁,但是他絕不敢用這等大事來蒙蔽朕,來陷害自己的哥哥的,他應該不會瘋狂到這個份上的吧。”朱棣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麵前的道衍和尚,他多麽希望能夠從道衍的嚴重看出肯定的神情。


    但是他沒有看到,道衍隻是躬身施禮,然後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說的意思已經比說出來更加明顯了,這就如同一盆涼水澆到了朱棣的頭上,他真是左右為難,如果相信朱高煦的話,那麽他的大兒子朱高熾就是忤逆不孝,如果不相信朱高煦的話,那說明這封信就是他一手捏造的,這樣一個要陷害殘害自己兄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兒子,這讓他同樣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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