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回到碧水胡同時,顧瑾瑜已經離開了。


    房嬤嬤一直守在門口,見她回來,忙迎上前與她說了顧瑾瑜來過的事。


    “我知道了。”顧嬌點頭。


    房嬤嬤察覺到她的僵硬,擔憂道:“大小姐,你怎麽了?”


    “我沒事。”顧嬌說。


    今天去武館碰上了一個硬茬,居然把她胳膊震麻了,許久沒碰上這麽有意思的對手了。


    “我瞧二小姐今天的樣子,倒像是真心悔過的。”房嬤嬤若有所思地說,“她去莊子裏經曆了什麽,變化這麽大?”


    顧嬌頓了頓,說道:“她沒去莊子,是去慈幼莊了。”


    房嬤嬤驚訝:“大小姐……見過她?”


    “嗯,碰巧見到一次。”顧嬌將上次出診的事說了。


    “她居然能去那種地方吃苦。”房嬤嬤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顧瑾瑜也算是房嬤嬤看著長大的,她是誠心悔過還是做做樣子,房嬤嬤自問自己還是看得出的。


    二小姐似乎真的改過了,那……大小姐會原諒她嗎?


    顧嬌沒說話,邁步進了屋。


    六月後,天黑得晚了,蕭六郎從翰林院回來,天色還大亮著。


    小淨空去溜雞了。


    顧嬌在隔壁給人安排屋子。


    老太太恢複記憶前,為方便打劫老祭酒的私房錢,讓老祭酒把兩座宅子打通了,在後院的牆壁上開了一扇門。


    蕭六郎剛到後院就見顧嬌抱著好幾床幹淨的褥子過去。


    他叫住她:“家裏來客人了嗎?”


    顧嬌道:“是顧琰的暗衛到了。”


    不僅他們到了,還從溫泉山莊把玉芽兒帶過來了。


    這是顧嬌吩咐的。


    顧琰在莊子住了那麽久,唯一沒被他趕走的下人就是玉芽兒,房嬤嬤都被他攆出去過一次。


    家裏的事情漸漸多了,顧嬌尋思著有個機靈的小丫鬟也不錯。


    這邊住不下,萬幸隔壁的空屋子多。


    兩家打通後算是一家了,房嬤嬤也早搬過去,不與姚氏擠一屋了。


    蕭六郎也幫著搬了點東西。


    兩名暗衛平日裏是見不著人影的。


    玉芽兒全程在現場,她第一次見蕭六郎,激動得眼珠子都瞪直了:“咿呀呀呀呀!這是姑爺嗎?姑爺好俊呐!”


    顧嬌歪了歪腦袋:“唔,我也覺得。”


    玉芽兒那句露骨的讚美沒讓蕭六郎怎麽樣,顧嬌輕描淡寫五個字,卻叫蕭六郎心口滾過異樣。


    他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說:“我去看看淨空回來沒有。”


    說罷,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怪異的走路姿勢,玉芽兒悄悄地湊近顧嬌,神色一言難盡地問:“可是大小姐,為什麽姑爺走起路來同手同腳的?”


    今天不必去學藝,顧琰從清和書院歸來便看到了久違的暗衛和玉芽兒。


    “公子!你還記得奴婢嗎?”玉芽兒開心地問。


    他差不多忘記玉芽兒名字了,好半天才皺著眉頭來了句:“豆芽?”


    玉芽兒黑了臉。


    一下子全都回來了,吃過飯後蕭六郎照例給幾個娃檢查功課。


    他沒將翰林院的經曆帶回家裏,他很克製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耐心地輔導了全程與他叭叭叭拌嘴的小淨空以及整晚都在神遊太虛的顧琰與顧小順。


    夜裏,所有人都歇下了,他才拿出那本古籍繼續學習上麵的公式。


    顧嬌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房門:“可以進來嗎?”


    “進來。”蕭六郎說。


    顧嬌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碗蓮子羹,天氣熱了,這碗蓮子羹用井水冰鎮過,清涼解暑。


    蕭六郎穿著單薄的寢衣,流了些薄汗的緣故,寢衣貼在了身上,不經意間便勾勒出了他身軀的輪廓,年輕的身體透出蓬勃的男子力,與少年氣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顧嬌的眼睛就長在了他的身上。


    蕭六郎輕咳一聲,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顧嬌將蓮子羹放在他手邊:“蓮子羹。”


    蕭六郎:“你吃了嗎?”


    顧嬌搖頭。


    蕭六郎:“那你要不要……”


    要不要什麽?


    一起吃?


    還是你先吃?


    明明隻有一個碗,一把勺子。


    “你吃吧。”蕭六郎迅速將碗推到她麵前。


    顧嬌在他麵前坐下,托腮看著他:“我不吃,給你做的。”


    蕭六郎再拒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頓了下,將碗端過來,輕輕地嚐了一口。


    苦澀的蓮子心被摘去了,放了薄荷與桂花糖,清清涼涼的,清甜不膩。


    “好吃嗎?”顧嬌問。


    “好吃。”他說。


    顧嬌彎了彎唇角。


    蕭六郎將一碗蓮子羹吃完,顧嬌就一直托腮看著他。


    其實天氣熱,她穿的也不多。


    寢衣外罩了一件薄薄的夏衫,這兩個月她的個子倒是沒長太多,可身形越發玲瓏有致。


    蕭六郎發誓自己不是故意偷看什麽,可她就坐在自己麵前,他眸光不經意地一掃——


    顧嬌的衣襟微微豁開了些,露出一小節嫩粉的肚兜花邊,


    這本是正常裝束,可在夜色裏看來就憑白多了一番私密與旖旎的意味。


    “你怎麽流汗了?”顧嬌歪著腦袋問,“蓮子羹不夠冰嗎?”


    吃冰的還能吃出汗來,確實夠奇怪的,蕭六郎不知該如何辯解,他何止是流了汗?心跳也加了速。


    這與男女之情無關,純粹是男人的本能。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又如此溫柔恬靜……


    盡管這丫頭私底極有可能是隻愛炸毛的暴躁小貓,但這一瞬的她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就在蕭六郎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之際,顧嬌忽然站起身來,隔著桌子,將身子朝他傾過來。


    距離一下子拉近,她溫熱的氣息與馨香撲鼻,那片嫩粉色的肚兜花邊近在眼前。


    他趕忙閉上眼,可血氣還是瞬間衝上了頭頂。


    顧嬌為他輕輕地擦了擦汗。


    他仍不敢睜眼。


    忽然,他聽得顧嬌輕輕地笑了一聲,緊接著,淅淅索索的衣料滑動聲傳來:“衣裳拉好啦,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這……話!


    蕭六郎突然睜也不是,不睜也不是!


    顧嬌笑得不行。


    不是怕把小淨空吵醒,她都要哈哈哈地笑翻了。


    蕭六郎許久也沒感覺到眼前的暗影離去,依舊能感受到她的馨香與氣息。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大半夜的,一個女人與他靠得如此之近,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他深吸一口氣:“你……”


    他想說,你趕緊回屋歇息。


    話未開口,聽得她道:“你看,窗子外是什麽?”


    他扭過頭,睜開眼看向月影婆娑的窗外。


    一切如舊。


    “什麽也沒有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來。


    就在此時,顧嬌撐住桌子,往前送了送。


    蕭六郎扭過頭來時便看見顧嬌的動作了,然而他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


    “嬌嬌~”


    帳幔內忽然傳開小淨空迷迷糊糊的小奶音。


    顧嬌唰的退回去!


    蕭六郎的唇碰了個空氣。


    避不開的時候想避開,真避開了又……


    顧嬌來到床邊,挑開帳幔,小淨空沒醒,但似乎有些想尿尿了,捂住小屁屁:“嬌嬌……”


    “我來吧。”蕭六郎走過來,將半夢半醒的小家夥抱去後院尿了尿。


    有些東西,一旦被打斷了,就不好再繼續了。


    蕭六郎把小家夥放回床上,天氣太熱,小淨空隻穿了一個紅色小肚兜,大喇喇地睡在涼席上。


    蕭六郎拉上帳幔,對顧嬌道:“時辰不早了,回屋歇息吧。”


    顧嬌哦了一聲,把碗拿出去,洗過之後回了東屋。


    蕭六郎的腦子裏總是閃過不該有的畫麵,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沉下心來。


    強迫自己學習了半個時辰,本以為已經能清心寡欲了,可一放下書本,不該有的旖念便再次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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