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書院在上一輪成功祭拜擁有皇族擊鞠手的清越書院,老實說的確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他們很期待天穹書院與平陽書院的對決。


    不知道這次那個新生又會耍什麽幺蛾子。


    沐輕塵是領隊,上次出場時是沐川、袁嘯跟在他身後,顧嬌是小尾巴。


    今日沐川替補,換了趙巍上場,趙巍與袁嘯卻不約而同地將第二的位置讓給了顧嬌。


    顧嬌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第二還是第四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分別。


    沐輕塵一上場,看台上的姑娘們全都激動了起來,這是在禮教森嚴的古代,若放現代,顧嬌估摸著能聽到一大片喊老公的聲音。


    “輕塵公子!輕塵公子!”


    倒還真有膽大的衝沐輕塵大聲叫了起來。


    反正戴了麵紗,誰也不認識誰。


    這一叫便如同拉開了一條口子,她身邊的人也紛紛揮著手帕叫了起來。


    顧嬌挑眉:“你迷妹這麽多啊。”


    上次其實便已經夠多了,隻是贏了一場擊鞠賽後,沐輕塵再次人氣大漲,不少不是屬於的女子也紛紛走後門前來觀看他擊鞠。


    而在這大一片輕塵公子的歡呼聲中,顧嬌竟然聽見了一聲“蕭公子”。


    很顯然,沐輕塵也聽見了。


    被人叫“輕塵公子”時沐輕塵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當顧嬌被叫了“蕭公子”時,他卻不由自主地扭頭朝那邊望了過去。


    人山人海的,哪裏看得出誰在叫?


    而被他的目光掃過之處,千金們紛紛捂住胸口,她們要暈厥了!


    輕塵公子居然朝這邊看來了?


    他聽見她們叫他了嗎?


    他哪兒也沒看就看了她們這邊。


    “輕塵公子是不是……在看我……”


    “我覺得他是在看我……”


    “明明是我……”


    沐輕塵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等他意識到時微微蹙了蹙眉,很快便將視線移開了。


    倒是顧嬌朝人群裏多望了好幾眼。


    唔,她的迷妹呢?


    叫了一聲就沒了,戰鬥力不行啊。


    蕭珩上午有點事,並未過來,但上一次用過的看台還為他保留著,三名滄瀾女子書院的同窗笑盈盈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最靠前的那一席位是為第一美人留著的。


    托第一美人的福,她們又能在陰涼蔽日的亭子裏舒舒服服看擊鞠了!


    隔壁依舊是國公府的人。


    景二爺端端正正地跽坐在墊子上,二夫人端莊淑麗地跽坐在他身旁。


    二夫人笑著為景二爺倒了一杯果子酒,溫柔地說道:“夫君不是想來看擊鞠嗎?怎麽又不說話了?”


    景二爺不動如鍾。


    我為什麽不說話你心裏沒點數嗎?


    “美人都看不成了。”他小聲幽怨地嘀咕。


    “夫君說什麽?”二夫人沒聽清。


    景二爺生無可戀地耷拉下眼皮子:“沒什麽,我是擔心大哥。”


    二夫人扭頭往身邊的國公爺看去:“有慕姑娘在,大哥不會有事的。”


    國公爺坐在輪椅上,慕如心守在他身旁。


    原本二夫人是沒打算帶國公爺來看擊鞠賽的,畢竟他風寒剛痊愈不久,還需靜養,可慕如心說,出來活動活動對國公爺的病情有好處。


    國公爺一瞬不瞬地看著擊鞠場。


    慕如心不確定他有沒有意識,但還是笑著問道:“國公爺,你喜歡看擊鞠嗎?”


    國公爺無法回答。


    慕如心又道:“我聽說景夫人擅擊鞠。”


    景夫人,景音音生母,軒轅家嫡長女。


    軒轅家的孩子個個武藝高強,騎射擊鞠不在話下。


    國公爺的麵頰似乎微微抽動了一下。


    慕如心再朝國公爺看去時又沒了。


    “小姐,您要的山泉水!”


    丫鬟神采飛揚地將一個裝著山泉水的瓷瓶遞給慕如心,“都說淩波書院有一汪天然的泉水,是用水車從山上引下來的,小姐快嚐嚐,甜不甜?”


    慕如心看了她一眼,接過瓷瓶:“知道了,我一會兒再喝。”


    丫鬟笑了笑,垂下眸子退到慕如心的身邊。


    “哎呀!輕塵公子來了!”隔壁的一名滄瀾書院的女學生忍不住激動出聲。


    慕如心在國公府近距離地見過沐輕塵,沒她們這麽激動,她不經意地朝國公爺看了一眼,發現國公爺好像很激動!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顫抖,空洞的眼神也好似一下子恢複了神采。


    這是第三場比賽了。


    前兩場國公爺可沒這樣。


    若在以往,她不會過問治病之外的事,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在國公爺的地位越來越高了,甚至日後可能還要更高。


    她的底氣自然也就比原先足了。


    她轉頭,看向另一張席位上的景二爺夫婦,問道:“景二爺,二夫人,輕塵公子與國公爺是舊識嗎?”


    當然是舊識了,不然沐輕塵不會帶大夫過來為國公爺治病。


    慕如心之所以這麽問,言外之意是想知道更多二人的事情。


    這倒也沒什麽不可說的。


    景二爺道:“音音小時候,我大哥帶她去雲雪山莊住過一段日子,沐輕塵恰巧住隔壁的莊子,沐輕塵的字就是我大哥教的。”


    “原來如此。”慕如心點點頭。


    那就怪不得國公爺見了沐輕塵會有所反應,大概是將沐輕塵視作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慕如心不由地再次朝沐輕塵看了過去,恰巧此時,顧嬌從後麵策馬過來,慕如心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臉!


    “怎麽是他?”


    慕如心難以置信地看向景二爺,“景二爺,你不是與我說,你把他打成重傷,下不來床,還賠了五百兩銀子嗎!你看他如今的樣子!像是受過傷的嗎!”


    景二爺瞬間嗆到。


    操,忘了這一茬了。


    上次慕如心被顧嬌卸了胳膊,慕如心以給國公爺治病相逼,讓他把那小子抓來。


    誰料他人沒抓到不說,還折了五百兩銀子。


    他臉麵無光,自然不會承認,隻得說自己原本要抓的,那小子死活不就範,他下手沒個輕重,把人打殘了。


    二夫人也看向景二爺:“是啊,你也是這麽和我說的。”


    景二爺輕咳一聲,望向擊鞠場上揮杆試手感的顧嬌,正色道:“我我我、我是揍了!誰讓他好這麽快啊!”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唰的起身來到大哥的輪椅後:“大哥最喜歡看沐輕塵擊鞠了對不對?來來來,我們過去看!”


    說罷,他果斷將輪椅推出來,推到了欄杆旁。


    天穹書院的擊鞠手們就位之後,平陽書院的擊鞠手們才從另一邊的賽道上場。


    四人皆一襲黑衣、手持球杆,眼神凜冽地騎在高頭駿馬上,四人四馬的氣場太強,仿佛一瞬間便有一股強大的殺氣籠罩了整座擊鞠場!


    趙巍忽然摸了摸胳膊:“有點兒怎麽回事?”


    袁嘯:別說,他也冷。


    顧嬌還在玩自己的球杆,聽到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才淡淡地抬起頭來,此時平陽書院的四名學生已經策馬來到了他們麵前。


    她明顯感覺到除了沐輕塵的坐騎外,自己和趙巍袁嘯的馬都往後瑟縮了一下,退了幾步。


    這還沒打呢,馬就怯場了。


    顧嬌皺了皺眉頭。


    為首的平陽書院學生看了幾人一眼,目光在顧嬌臉上停留的時間略長,但最終還是望向了沐輕塵,帶著一絲誌在必得的笑意說:“你們上次的比賽我看了,確實有幾分投機取巧的本事,不過這次,你們恐怕沒那麽幸運了。”


    沐輕塵不鹹不淡地說道:“能逼得韓家將黑風騎拿出來比賽,足見你們平陽書院有多忌憚天穹書院了。”


    顧嬌捕捉到了兩個關鍵詞,韓家,黑風騎。


    那人嘴角抽了一下,勒緊韁繩,掉轉馬頭:“擊鞠見分曉!”


    “韓家?”顧嬌扭頭看向沐輕塵。


    “能躋身盛都四大世家之一的名門世家,族中弟子個個文武雙全,當初……”沐輕塵頓了頓,有些話不知當講不講,但對上顧嬌那求知若渴的小眼神,他歎了口氣,還是說了。


    “軒轅家謀反兵敗後,兵權一分為四,南宮家占了最多,其次是韓家、王家以及沐家瓜分。值得一提的是,軒轅一脈的鐵騎被分到了韓家手上,就是黑風騎。為了保證血統的強悍與純正,黑風騎的繁育十分嚴格。當然,訓練更嚴格。”


    顧嬌唔了一聲,看了看他的坐騎,問道:“你的馬為什麽不怕?”


    沐輕塵安撫地摸了摸馬頭:“我的馬不是不怕,是我用內力穩住了。”


    顧嬌看看沐輕塵的坐騎,再看看連同自己的坐騎在內的明顯都在四肢發抖的三匹馬:“所以待會兒我們一上場……”


    沐輕塵深吸一口氣,道:“聽天由命吧。”


    這世上沒有比黑風騎更驍勇善戰的馬,一如高手與高手之間會有氣勢上的碾壓,馬群也一樣。


    黑風騎出現的地方,萬馬退讓!


    看台上,不少見過黑風騎的人都紛紛為天穹書院扼腕。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景二爺望著場上那道氣場酷似大舅子的小身影,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怎麽……完了?”慕如心走過來,不解地問。


    她是陳國人,不懂燕國的政事。


    景二爺指著平陽書院的坐騎道:“看見那些馬了嗎?那不是普通的馬,是黑風騎!”


    一聽黑風騎,慕如心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傳言軒轅騎兵驍勇善戰,一萬可破城,十萬可破國,靠的就是軒轅家所向披靡的黑風騎。


    聽聞這種馬比尋常戰馬凶殘霸道,有馬中死士之稱。


    “打一場比賽有必要嗎?”景二爺嘀咕。


    有沒有必要他心裏清楚,韓家與沐家互不對付,韓家的那位公子應該是存了將沐輕塵狠狠踩在腳下的念頭,才會連黑風騎都出動。


    “唉。”


    景二爺不耐地抓了抓衣襟。


    煩。


    不想看了。


    等等。


    他煩什麽?


    那小子的書院輸了不是正合他意嗎?


    景二爺壞壞一笑,兩隻眼炯炯有神地瞪向了擊鞠場。


    銅鑼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球是由天穹書院開球,作為領隊,也為了穩定士氣,沐輕塵親自開球。


    他是朝著袁嘯所在的方向打過去的。


    袁嘯早已領會他的意思,做好了接球的準備,哪知他的球杆都還沒揮起來,身下的馬兒一個驚嚇的起躍,差點沒把他從馬背上摔下來!


    等他穩住身形時,球已經被平陽書院的學生搶走了。


    天穹書院的馬是跑不過黑風騎的。


    一旦讓平陽書院的人拿到球,基本上就沒了回旋的餘地。


    這種感覺有點兒像她騎著小電驢去人家追蘭博基尼,這追得上嗎!


    第一小節結束時,平陽書院得了三旗,天穹書院沒有得棋。


    第二小節結束時,平陽書院再得三棋,天穹書院一棋,沐輕塵遠攻進洞。


    第三小及結束時,平陽書院得四棋,天穹書院一棋,顧嬌遠攻進洞。


    “再這麽下去……咱們輸定了吧?”


    天穹書院的看台上,鍾鼎小聲地問。


    周桐神色緊繃:“我相信蕭六郎!”


    另一名學生弱弱地說道:“主要是平陽書院的馬太快太凶了。”


    四小節打完,上半場結束,得旗的情況是十二比二,天穹書院二。


    完了,徹底沒戲了。


    好不容易重拾信心來看一場擊鞠,結果馬上就要輸得一敗塗地。


    天穹書院的學生一個個如同霜打過的茄子,蔫噠噠地掛在了欄杆上。


    候場的閣樓中,武夫子氣得原地炸毛:“怎麽連黑風騎都用上了!太過分了吧!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他們上一場用的都是普通的馬!”


    世家公子的擊鞠馬絕不普通,隻是也要看與誰比。


    黑風騎的麵前,萬馬可跪。


    武夫子咽不下這口氣,他捋起袖子:“不行,我找他們院長說理去!”


    “準你們現場偷師,不準我們用黑風騎?”


    一道戲謔的聲音在門口徐徐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赫然是平陽書院的擊鞠手,那位韓家公子,韓徹。


    他雙手抱懷靠在門框上,勾唇笑了笑:“我們書院違背規則了嗎?”


    一句話,將武夫子徹底堵死。


    沒錯,沒有規定說不許用黑風騎,可那是因為製定規則的人沒料到有一天會有人騎著黑風騎去擊鞠啊!


    你、你殺雞用牛刀呢!


    黑風騎是讓你這麽用的嗎!


    韓徹輕蔑地笑了笑:“賽場見。”


    武夫子捏緊拳頭,咬了咬牙,壓下火氣,轉過身對顧嬌道:“蕭六郎,你的馬不能用了,你得換一匹馬,書院的馬都在馬棚裏,你去挑還是我去挑?”


    顧嬌在阻擋平陽書院時攻擊最猛,她的馬也嚇得最哆嗦——一邊是來自黑風騎的威壓,一邊是來自主人的威脅。


    顧嬌道:“我去。”


    “也是,都一樣。”馬棚裏就沒有不怕黑風騎的馬。


    各個書院的馬棚是隔開的,門外有侍衛把守,每個書院的人隻能進入自家馬棚。


    天穹書院的馬棚在最裏側。


    顧嬌往前走,走著走著忽然感覺一道小黑影一閃而過。


    她偏頭,眉心微微一蹙。


    下一秒,那道小黑影再次一閃而過!


    顧嬌眯眼往前走了幾步,在小黑影第三次一閃而過時,她果斷伸出手,將對方抓了個正著!


    小黑影被提溜著,掛在半空。


    顧嬌凝眸一看,瞬間怔住:“淨空?”


    她在外說話時都用的是少年音,但這少年音小淨空也熟悉。


    小淨空唰的抬起頭:“嬌嬌!”


    小淨空撲進了顧嬌的懷裏。


    顧嬌順勢兜住他:“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上課嗎?”


    蕭珩說了,他會把小家夥送去淩波書院了再去辦事。


    小淨空一秒睜大眼:“我沒有逃課!”


    顧嬌:“……”


    很好,逃課實錘了。


    顧嬌將小家夥放在地上,讓他乖乖站好,隨即她微微俯下身與他平視,嚴肅地問道:“為什麽逃課?”


    “我我……”小淨空低下頭,抓住了自己的小兜兜。


    顧嬌指了指他小手捂住的位置:“兜兜裏有什麽?拿出來。”


    小淨空心虛地拿了出來:“是、是小花花和小繩子,我想給小十一紮辮子。”


    顧嬌微愕。


    小淨空鼓足勇氣抬起頭:“但是,但是我的功課都做完了!夫子講的課我也會背了!我真的真的都會了才出來的!”


    “小十一來了?”顧嬌問。


    小家夥點頭,委屈巴巴地說:“嗯,我太想小十一了,上次就和小順哥哥說,如果他和琰哥哥再來,就偷偷把小十一帶過來給我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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