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婆的兒子做過不少錯事,家裏本就不多的財產早就賠給受害者家屬了。


    她領不到多少退休金,還經常犯病,一個沒看住就容易上街傳教,很讓附近的值班民警頭疼。


    葉子剛找回家人,就要接手一個被所有親戚嫌棄的累贅。


    女孩心地善良,給鄭阿婆租了房子,就在小湯圓家樓下,方便照顧。


    對於這件事,雇主也就是小湯圓的媽媽不但知道,還幫忙牽過線。


    後來葉子帶小湯圓出去玩,竟然遇到有人搶孩子。


    葉子自己就是被拐子弄散了家庭,她恨極了這些人,於是拚死護著小湯圓,被打到鼻青臉腫都沒鬆開手。


    終於有好心路人報警,拐子被嚇跑了。


    這件事還上了晨間新聞。


    小湯圓媽媽知道之後,又是後怕又是感動,立即結束出差回來探望她。


    沒想到葉子不在家裏。


    原來是八樓的房東嫌鄭阿婆不講衛生,不想把房子租給她們了。


    葉子哀求房東高抬貴手,並保證一定會把屋子清理幹淨。


    周圍聚了一圈看熱鬧的鄰居,鄭阿婆偏偏在這個時候又犯病了,拉住一個最近的人就開始宣傳她的歪理邪說。


    鄰居們見勢不好,不願跟她糾纏,陸續撤離現場。


    當時小湯圓就在旁邊懵懂地站著。


    小湯圓媽媽上去抱住差點被搶走的孩子——如果不是葉子舍命相護,這孩子都不知道會被送到哪……


    她一轉眼看見苦苦哀求的葉子、老態龍鍾即將被趕走的鄭阿婆……她頭腦一熱,做了一個很衝動的決定:


    她願意給葉子出首付,把這套房子買下來給鄭阿婆住!


    要是成了,這房子就是葉子說了算,不用再受寄人籬下的委屈。


    這件事除了當事人,就數那個被鄭阿婆拉著不讓走的鄰居聽得最清楚。


    餘敏姐妹上門打探消息,鄰居告訴她們:


    “我其實挺不讚成的,誰願意跟一個瘋婆子住在同一棟樓啊?可那房子不是我的,首付也不是我給,我反對有用嗎?”


    餘敏問:“真給了?”


    “給了啊!”


    鄰居又是埋怨又是感慨地說。


    “鄭老太都這把年紀了,你想想,願意租房子給她的人本來就難找,她那孫女也不能把人往雇主家裏領啊,怎麽辦,總不能讓她凍死在街頭!


    “正好那房東也覺得翻修太麻煩,房市又不景氣,幹脆就賣了!”


    餘捷想說為什麽不送去養老院或者精神病院呢,被姐姐拉了一把,沒能問出口。


    其實小湯圓媽媽也是一時衝動,她想報答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這些錢她出得起,當時看著鄭阿婆除了絮絮叨叨,也沒有什麽攻擊性。


    事後她才聽說鄭阿婆的一係列奇葩言行,露出了後悔的意思。


    鄰居也說她糊塗。


    可是錢已經贈予葉子了,手續也在辦了,後悔有什麽用呢?


    從此,鄭阿婆住在親孫女每月還款的房子裏,沒有被人攆走的風險,行為上更加肆無忌憚。


    她立神龕,供鼠仙,養了一籠又一籠老鼠,整棟樓的居民都被迫和老鼠做鄰居!還有小老鼠順著管道到處亂竄,弄得大家苦不堪言。


    葉子的男朋友梁進寶本來不知道房主已經更換。


    這是小湯圓媽媽要求的。


    因為她知道葉子的耳根軟,怕她被壞人盯上,所以不許她透露名下的財產。


    然而,梁進寶總是跟葉子一起幫鄭阿婆收拾殘局,漸漸起了疑心。


    他帶著酒去跟別的業主打聽:老太婆都敢在家養老鼠了,房東怎麽能同意呢?你們這些業主為什麽不聯名舉報,都沒人趕她走嗎?


    被找的這個鄰居恰好是知情人,酒量不好。


    三杯下肚就跟梁進寶說了實話。


    梁進寶這才知道房子竟然是葉子的,果然打起了歪心思。


    ?


    餘敏在小群裏上傳了一段錄音。


    知情的鄰居勸告姐妹倆:


    “……我跟你們說啊,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千萬離他遠點,那男的可不是個好東西!


    “我在電梯裏都聽見了,他死纏著女朋友那個撒嬌啊,哎唷,趴在人家姑娘肩膀上說,做夢都想跟她結婚辦酒席,現在就缺個婚房!


    “他那點心思,不說我都能猜到,不就是想把老太太攆走,房子攥到自己手裏?我還撞見有人在小區外頭跟他要錢呢,成天遊手好閑的,還背著債,誰家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


    “???”


    餘捷緊跟在語音後麵連發三個憤怒表情:


    “什麽狗屁玩意,他懂不懂什麽叫婚前財產!人家自己供的房子關他屁事,想要婚房,自己掙去啊!當什麽不好非要當軟飯男!”


    虞聽泉想了想。


    這裏恐怕隻有葉子能說出具體的領證日期。


    這房子算不算婚前財產,局外人還真說不清楚。


    可以確定的是房子沒有梁進寶的份。


    他想把鄭阿婆趕走。


    如果他能住進去,跟葉子就是上下樓層。


    葉子忙完了小湯圓那邊,下兩段樓梯就能回到跟他的家,多半還會包攬家務,把他照顧得舒舒服服,美不死他!


    眾人紛紛表示鄙夷。


    馮雲霽恰好在這時上傳了一張圖片。


    點開一看,是一家養老院的宣傳單!


    她言簡意賅:“我剛才上樓拿東西,在沙發夾縫裏發現了這個。”


    葉子孝順,沒有送奶奶去養老院的打算,小湯圓更不可能拿到這東西。


    一定是梁進寶落下的。


    ……


    “所以,衝突原因是梁進寶打算把鄭阿婆送進養老院,房子騰出來當婚房?”


    檔案室裏,虞聽泉把這個思路說給美女接待員聽。


    接待員撐著腦袋對她笑:“接近了,你再猜猜。”


    虞聽泉換了個路子。


    “前麵不變,梁進寶還想勸葉子把房子賣了,得到的錢……他有別的用途。”


    接待員略微坐直:“是什麽用途?”


    “還債。”


    “什麽債?”


    虞聽泉猜道:“賭債。”


    接待員搖搖頭,又坐了回去:“再猜。”


    虞聽泉盯著她身後那麵白牆,回憶起之前放映的火場片段。


    梁進寶頭上抹了不少發蠟,v領襯衫,緊身牛仔褲,騷包得就像夜場牛郎。


    可他身上連一件最廉價的耳釘都沒有,更別說稍有價值的手表或者戒指。


    他很缺錢。


    他的錢流到哪裏去了?


    她又想起在小湯圓家遇到的那個幻象“梁進寶”。


    那人的手背有刀疤,鎖骨和嘴角都有淤青,這是小湯圓對梁進寶最深刻的印象,進而在夢境裏凝結出了這樣一個角色。


    “他……經常跟人打架,把錢賠給傷者了?”虞聽泉做了個新的猜想。


    “不對,再想想。”


    “他遇到仙人跳?”


    “也不對。”


    像梁進寶這樣的混混,要說花錢,吃喝嫖賭抽總得占一樣,甚至有可能是用來購買違禁品,可他的外表還算健康,不像吸過。


    “……”


    連猜十幾次都被否定,瞥見接待員眼中的狡黠,虞聽泉忽然明白了什麽。


    “我確定他的動機一是求財,二是想甩掉鄭阿婆這個麻煩,至於他拿了錢去做什麽,這真是必須弄清楚的事嗎?”


    “唔……好像也不是必須知道。”


    美女接待員捋著頭發笑得沒心沒肺,渾然不覺得給她設置語言陷阱有什麽不對,就像隻是在完成一項上麵交代的工作。


    “……”


    “好啦好啦,那你把信息串一串,說給我聽。”


    虞聽泉翻了個白眼,簡單概況前因後果。


    梁進寶這個敗類得知葉子名下有一套房,試圖勸說葉子把鄭阿婆送進養老院,葉子不肯,於是他私下去哄騙鄭阿婆,被鄭阿婆識破,發生衝突。


    衝突中,鄭阿婆養的老鼠撞到易燃物引發火災。


    而梁進寶作為意外險的受益人,故意把葉子關在雇主家裏,獨自逃跑,並且在逃離時誤關了疏散通道的大門。


    火災發生時,後麵的居民不知道前麵怎麽回事,一味地向前擠,反而把門壓住了,誰也出不去,隻能轉身另找逃生通道。


    可是人在隊伍裏前後受阻,想出去也難。


    黃金時間就這樣被糟蹋了,再加上消防車被擋路,從外麵拆開大門的時候已經晚了。


    說到這裏虞聽泉提出疑惑:


    “按理說,逃生通道的門應該跟疏散方向一致,門應該向外推,而不是向內拉,可是這棟樓……”


    接待員輕哼一聲。


    “誰知道它是怎麽過的消防檢查,好了,不用在意這些……”


    她意有所指:“有些悲劇的存在是因為被需要,關於這一點,應該不用多解釋吧?看在我們有緣的份上,我勸你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別去做雞蛋碰石頭的傻事。”


    虞聽泉沉默了。


    什麽叫被需要?


    因為兩位主宰想找些樂子,於是就有了這樣剛好合適的場地嗎?


    小湯圓的夢境是虛幻的,現實裏的人也是捏造的嗎?


    那些失去親人而破碎的家庭,都是假的嗎?


    接待員察覺她情緒不對,拍拍她肩膀,岔開話題:“既然你們已經弄清了事件背景,我該給你們發獎勵了。”


    虞聽泉眼珠動了動:“獎勵?”


    “推理進度達到100%,是發放獎勵的條件,合理運用道具才能完美通關哦。”


    接待員從虛空中抓出一個盒子。


    虞聽泉沒有著急接,而是問:“這是單人獎勵,還是隊伍共享?”


    接待員捂嘴輕笑:“哎呀呀,這是單給我一人,還是大家都有份?”


    “……”


    “誒,不好笑嗎?”她撓撓頭,“你那話問得多餘,之前你自己都說了——假如我是你,我該怎麽帶著小夥伴們一起安全通關……他們沒傷害過你,那麽聽話,你舍得不帶他們走嗎?”


    說著,接待員解開錦盒的搭扣。


    裏麵掉出一個……盤子?


    等她把其他部件拿出來組裝,虞聽泉才發現,這是一架天平。


    常見的天平是兩邊各放一個托盤。


    眼前這個卻有第三個盤子,就像一個人身上長出了第三隻手,很突兀。


    這不是多餘的設計。


    虞聽泉比劃大小,試探著把一個檔案袋搭在第三個盤子上。


    天平表麵銀光一閃,仿佛被激活了。


    “對,就是這樣,把袋子放上去,你就可以鬆手了。”接待員提醒道。


    她依言照辦。


    下一秒,隻見三個盤子表麵都浮現出綠豆大小的字跡。


    一行行小字飛速運動。


    兩個小托盤裏分明什麽都沒放,卻隨著字跡的消失和出現,變得忽高忽低。


    幾分鍾後,字跡不動了,托盤也平靜下來。


    此時兩個托盤懸在空中,高度差別已經很明顯了。


    虞聽泉從下方觀察托盤:左邊盤子底下刻著一張猙獰的鬼臉,右邊則是慈悲的佛陀。


    她一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普通的天平……它能根據一個人的生平經曆,審判善惡!”


    剛才那個檔案袋裏的居民,是一個很會偽裝的退休教授。


    老教授風評良好,每年都被學校請回去做演講,深受學生的喜歡。


    他獨自居住在公寓裏,妻子早逝又沒有孩子。


    有學生同情他身邊沒有妻子互相照應,想給他介紹老伴。


    他總是推辭,理由是心念亡妻,不能耽誤別人。


    檔案袋裏卻是另一種解釋:


    其實他妻子根本沒死,一直被囚禁在家裏!


    教授很小就沒了爸爸,媽媽拋棄他改嫁到別的省,他吃盡苦頭才成為人們眼中的社會精英。


    與妻子結婚後,教授發現妻子越來越像那個女人,對生母的恨意也漸漸轉嫁給枕邊人……


    切除聲帶使其無法發聲,束縛四肢讓她不能自由行動……


    在外人眼裏因為心髒病發而離世的女人,其實從來沒離開這個家。


    長達三十年,她就住在教授的床底下,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離。


    直到一場火災帶走了他們倆。


    罪惡的痕跡因此被銷毀。


    後來人們懷念老教授的時候,偶爾也會提到他病逝的夫人。


    提她,是為了誇讚教授的深情。


    “可悲,可笑。”


    老教授蒙騙了世人,卻在一架天平麵前被揭了真麵目。


    代表善的佛陀托盤高高揚起。


    代表惡的鬼臉重重墜下。


    審判結果出來了,惡大於善。


    美女接待員笑靨如花:“看到了嗎?這種人就是活該去死。”


    虞聽泉腦海中忽然飄出四個字,是接待員之前給她的回答,通關的標準答案隻有這句話。


    除惡揚善。


    天平被塞進她手裏。


    接待員打了個嗬欠:“我的工作完成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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