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的意思,李子越懂,娘親這病隻能拖著,拖到父親凱旋那日,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麵,就是她能做的最後努力了。


    “二小姐,你看……”薛姨娘也是一臉擔憂,“這平日裏也沒聽你說起有這麽個朋友……你們認識多久了,她的底細你可是摸清楚了?”


    李子越煩躁地揉揉頭發,她沒有辦法,現在哪怕是一個叫花子說有偏方,她也會找人試上一試。


    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救治娘親的機會。


    見子越也是惱火,薛姨娘不再聒噪,歎口氣,“算了,我先去廚房熬些稀粥,等夫人醒來,暖暖身子。”


    “有勞薛姨娘。”


    “嗯,你看著點,我做好就來!”說完她便離開。


    郎中還在遊說讓李家姑娘破門而入,他心裏其實也懷有狐疑,若是那丫頭歪打正著將李夫人救活了,那其他人會怎麽看他,他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我再等等看……”李子越道。


    “你還看什麽看,她如果有那醫術,那這個傻不愣登的妹妹早就治好了。”說著他指向一旁安靜吃糖葫蘆的花絮。


    “這……”


    花絮哼了一聲,她隻是記憶不好,又不是真傻,這個老人家真討厭!


    房間裏,已經過了兩刻鍾,李夫人悠悠轉醒,正想動動身體,卻被花漸離製止,“夫人莫動。”


    她按住李夫人的手,李夫人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衣衫被退了下來,裸露在外的肌膚,插著好些銀針。


    花漸離正將銀針一根一根取下,“夫人感覺如何?”


    “感覺有些力氣了。”如果花漸離是按照解毒之法給她治療,那就側麵說明,她是真的被人下了毒。


    “那就好,若是夫人不嫌棄,漸離便每日都來丞相府叨擾,為夫人施針,相信七天過後,毒素應該能清除個七七八八,後麵的就要慢慢調理。”


    “你這丫頭,哪裏是叨擾,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李夫人感覺氣都順了不少。


    “花丞相真是好福氣,有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女兒,難怪要養在深閨不得窺見呢?”


    雖然花漸離帶著麵紗不能見其真容,但李夫人看人的眼光不會錯,那時而清澈,時而璀璨的雙瞳,這周身風華,哪裏能是泛泛之輩。


    看看她家那隻皮猴子,一天天像個野人似的,啥也不是。


    花漸離敷衍地笑了笑,收起所有銀針,“夫人說笑了。”


    說什麽養在深閨,不過是姐妹泄憤工具而已。


    李夫人見她似乎不願意提起,便沒有再問。


    “夫人,我去叫子越進來……”


    門外,李子越被郎中鼓動正要推門而入,花漸離適時地打開門。


    “漸離,我娘她……”


    “你娘已經沒事了,你進去看看吧!”


    “好!”說著李子越就迫不及待地往房間而去,身後郎中也要跟著進去,花漸離伸手抵擋,“郎中先生還在呢?”


    “小老兒這不是想見識見識天道高徒的高超醫術嗎?”


    花漸離聽不得他一口一個“天道高徒”,這是諷刺誰呢?


    “咦,幾位怎麽站在門口。”薛姨娘端著一碗白粥走了過來。


    “花小姐你出來了,想必夫人已經沒事了吧!”薛姨娘笑得含蓄溫婉,一雙淡綠色的瞳孔異常惹眼。


    “夫人已經沒事了,她現在正需要一碗粥呢?”


    “那我這碗粥還真是來得及時,我們進去吧!”薛姨娘邀請。


    “我也去看看?”郎中道。


    “誒誒誒,我們都是女子,你這個大男人進去做什麽?”花漸離今日還就跟他杠上了。


    “醫者無男女,今日老朽是來看診的,若是確定李夫人無事,老朽自然會離開。”


    花漸離憋嘴點頭,是個有醫德之人,不過,“李夫人可是小女子救治的,好像跟郎中你無關吧。”


    她進來時,好像還聽他說什麽盡人事,聽天命之類的話。


    “哼!”郎中氣得吹胡子瞪眼,小小女子居然一點沒有尊老愛幼之心,簡直可惡。


    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花漸離便不再說他,要是一個不注意,氣出毛病還得她來善後。


    “薛姨娘,是你端稀粥來了嗎?”房間裏,是李子越喜悅的詢問。


    薛姨娘朝裏麵應了一聲,“兩位跟我一起進去吧?”


    反正都是懂醫術的,再給夫人複查一下也是好的。


    當郎中看到房間裏,一臉紅暈的李夫人也是大驚失色。


    這怎麽可能?


    李夫人的氣色跟剛剛簡直是天壤之別,她明明已經寒邪外泄,命不久矣,怎麽可能像個正常人一般。


    難道……


    這女娃兒用了什麽禁忌之術,讓李夫人呈現的回光返照。


    郎中請求再次診脈,李夫人不解。


    花漸離解釋,“夫人,這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先生想確認您的病情,夫人不妨讓他一探,以免郎中先生心生愧疚。”


    薛姨娘知道兩人在外麵的矛盾,笑著說道,“夫人,郎中也是負責之人,不如夫人讓郎中探一探脈,免得啊,郎中這銀子拿著燙手。”


    本事開玩笑的話,郎中卻尷尬得腳趾摳的。


    李夫人倒是大度,“郎中先生莫要在意,薛姨娘隻是嘴皮子有些潑辣,她本無惡意,本夫人還要勞煩郎中費心。”


    李子越已經在李夫人手腕搭上一條絲帕,郎中大夫上前診脈,一邊診脈一邊驚訝:“奇跡,奇跡!”


    脈象,竟真的發生了好轉,並不是他認為的回光返照。


    很想問她是怎麽做到的,可又拉不下臉。


    “既然咱們德高望重的郎中先生已經診完脈了,那就開藥吧!你總不能拿了銀子病探不出不說,藥方也想省了吧?”


    “你這個……”郎中指著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氣憤地寫下一張溫補的方子交給李子越,最後瞪了花漸離一眼,死丫頭,有你吃癟的時候。


    “慢走哦,那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先生……”


    走得遠了,花漸離還能聽到那老先生的嘀咕,“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子越跟花漸離對視一眼,同時輕笑出聲。


    李夫人搖了搖頭,“你們啊……”


    “夫人,看來啊,子越交的朋友也是物以類聚……”薛姨娘打趣道。


    李夫人輕歎,哎,她還想著這位花家小姐知書達理,跟子越交好後能同化她的女兒,看來她想改變李子越的計劃是不成了。


    基於花漸離救了自己母親,李子越對花漸離越發熱情,“漸離啊,我娘的毒是不是已經徹底清除了,她以後會沒事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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