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鳴聲響徹黎明,二層小樓東邊的稻田被金色光芒覆蓋,旭日一改往日早間的羞澀,顯得激情而澎湃,像是要將整個稻田烘幹一般。這臨近九月的天氣,秋老虎在早上就提前發威了。


    趙祖龍被雞鳴叫醒,正準備起身洗漱後趕往兩裏外的建築工地上班,這是在工地最後三天的工作了,大三上學期即將開啟,他想提前寫好畢業論文,多點時間繼續兼職。正當他在洗手間,準備對著鏡子洗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皮膚明顯白晰了許多,在工地上曬太陽所積累的黑色素好像也褪去了不少。


    趙祖龍猛然一驚,仔細看著自己的麵龐,卻發現額頭中間位置多了個紅色的火焰狀圖案,這火焰更像是一片金紅色的楓葉,仔細一看竟然帶著樹葉的紋理,就連這紋理也是金紅色的。當他看到這火焰圖案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想到了千金葉,原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雖然他昨晚已經掐過自己,證明了那不是夢,但又怎麽能和現在這個時候相比顯得更令人震驚呢?


    趙祖龍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緊接著未能吐出的牙膏,竟然被他吞進了肚子,趕緊用手刺激喉部催吐,好像為時已晚。他立即用意念與千金葉溝通起來。


    “千金葉老祖宗,您在嗎?我額頭上這是怎麽回事?”趙祖龍用意念輕聲地試問道。


    約摸過了一分鍾,一個喃喃的聲音傳來,正是那千金葉,聲音顯得有些疲憊似的。


    千金葉回道:“年輕人,注意下素質,一大早擾本座清夢,這好嗎?”


    趙祖龍一臉委屈地說道:“對不起老祖宗,我這不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嘛,正所謂不知者不怪,實在是對不起!”看上去千金葉對老祖宗的稱謂還是極為滿意的。


    千金葉看他委屈之色,又極為尊崇自己,於是繼續說道:“好吧,看在你年輕不諳世事又這麽誠心的份上,本座就姑且不計較了,昨晚我講述的事可千萬要絕對保密!那圖案是證明你是聖選者的身份的象征,將來也是你守天將的標誌。守天人中也隻有守天將標誌會出現在額頭上,守星將的標誌則是在掌心之中,當守星將成為了守天將才會轉移到額頭。這相當於你們人類的身份證,不想被人看到可以通過用意念隱藏。”聽千金葉這麽說著,趙祖龍意念一出,額頭上一股清涼之意襲來,對著鏡子細看,那圖畫果然隱去不見了。


    千金葉看著趙祖龍的變化,欣慰之色溢於言表,雖然亢奮,但剛才的語氣似乎虛弱了一些,顯是有些中氣不足,她繼續說道:“當下為了找你,本座耗費大量的精力,需要長時間沉睡進行恢複。雖然與你尚未完全融合你還隻是聖選者,但你應該具備了我的部份能力,嚴格來說聖選者已經是守天人,即便是實力較弱的星選者也算。守天人稱這種能力為意識能,與你們人類傳說中的超能力有些近似,超能力是不存在的,但意識能是真實存在的,而每位守天人都具備此種能力,此前感受到你的意識說你患了某種疾病需要吃藥續命,從今以後大可不必!”


    聽到千金葉說道自己的病不再需要吃藥續命時,趙祖龍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是真的嗎?”不用吃藥了嗎?”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十六年的折磨,吃過多少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千金葉見到流淚的趙祖龍仿佛感應到什麽?又接著欣慰地說道:“你可以用意念試一試,將自身瞬移到某個地點或者移動某個你想要移動的物體,又或者是用你的意念毀滅一個你視線內的任何物體,總之你現在應該有好幾種普通人類並不具備的能力,具體是哪些能力你自己試一試吧,這些異於你們人類的能力,如果不是必要,千萬不可胡亂使用,更不能在人前賣弄,以防招來殺身之禍!本座現在是實在是太累了,年輕人你要好自為之,我睡去也。”


    隨著千金葉的話音落下,早晨的空氣頓時顯得安靜了許多,陽光仿佛更加熾烈了些。


    趙祖龍一個意念閃動,即刻出現在了三十層高樓的塔吊附近,他依舊是坐在一處欄杆上,凝視著遠處東方,大有君臨天下之感,那灼熱的陽光彌漫著整個天空,不見一朵雲彩,那一棟棟高樓與金色麥田交相呼應,像是佇立在金色之海中的天柱。


    趙祖龍之所以敢這樣試驗千金葉所說的能力,是因為他知道工地上的人不會這麽早來,建築工地上的人近期似乎對包工頭意見很大,大有消極怠工的意思。而千金葉之所以告知他已經具備這樣的能力,則是因為趙祖龍與她這十六年來的十六次接觸,當然有十五次隻是通過意念遠距離接觸,但這也足夠去了解一個人。


    由此千金葉深知趙祖龍是一個善良且理智的人,一定會善用這樣的能力。


    緊接著又是一個意念而出,趙祖龍悄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嚐試著用意識能移動洗手間的水杯,意念剛剛發出的那一刹那水杯瞬間出現在了自己右手之中。這一切是那麽的不可思議,這是未能成為守天將,還隻是聖選者的能力啊。


    趙祖龍此時心想,如今有了這些能力再去建築工地上最後這三天班的話,豈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對他這種臨時工來說工資也都是日結,去或不去好像關係也不大,不如在家好好磨合自己的意識能,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像電影裏的英雄一樣懲惡揚善良豈不是人生快事?想到這裏,趙祖龍心跳加快,有著說不出的愉悅,仿佛整個世界都活過來了一般。


    正當趙祖龍如此想著,敲門聲響起,打開房門定睛一看,一口白牙在陽光的應襯之下很是亮眼,黝黑的臉龐,就連嘴唇也是黑色似的,身穿一件極為簡單的白色無袖背心,右手拿著安全帽,此人正是他的同事劉曉軍。每當看到這位與母親同姓的工友,趙祖龍也是倍感親切。


    劉曉軍說道:“準備出發了大學生,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四十度,小龍你可要注意多帶點茶水,以免中暑。”說著還用左手扇了兩下。然後又哀怨起來,說道:“李總那家夥一早就打電話讓我們去,還讓不讓人活?他自己倒是成天呆在空調屋裏,上個月還把我們正式工的工資扣了兩成,哎.....走吧。”


    趙祖龍點頭示意,隨即跟著下了樓。他本想著,今天提前回學校,但聽劉曉軍這麽一說,頓時氣血洶湧,他隻知道最近幾天工友們對包工頭李總意見很大,卻不知還有此等緣故。


    靠近建築工地的路上,像往常一樣劉曉軍帶著趙祖龍在一處早餐攤位坐了下來,這攤位隻一個推車加上幾個可收納的小桌以及幾把膠製小凳組成,雖然看上去十分簡陋,但對於附近上工的民工們而言卻是一個溫暖的家。每每坐下來與工友們一起用餐的時候,他們的心才有了歸屬。


    這攤位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婦女,待人著實熱情,工友們一坐下總是笑臉相迎,年齡雖已過四旬,但這溫柔的笑臉仿佛讓她看起來年輕了十歲。一些已經成家且上了一定歲數的工友,看見她總是能想到自己的妻子,劉曉軍就是其中一位。


    劉曉軍熱情地招呼著老板,彼此都是老熟人,照舊例兩根油條,一杯豆漿,加上一個茶葉蛋。趙祖龍也習慣性地叫了碗熱騰騰的牛肉麵,說道:“老板娘,這是我和劉哥的早餐錢。”說著他把餐錢放在桌上。


    劉曉軍詫異的看了眼趙祖龍,說道:“小龍啊,有錢自己先留著,你先把錢收起來,哥知道你不容易,有困難盡管給哥說。”


    劉曉軍為人十分忠厚,由於怕揭人傷疤並沒有仔細問過趙祖龍的情況,隻是偶爾出於關心詢問過幾句罷了,但他可以肯定趙祖龍應是極為困難的,否則怎麽會冒著烈日在暑假期間來做臨時工呢?所以大多數時候劉曉軍總是搶著付餐費,不僅如此還特地買了個新風扇給他,還謊稱是自己淘汰的。


    趙祖龍此前有要攢錢續命的苦衷,每當劉曉軍替他付飯錢時也隻好默然地接受著。這位大哥對他的特殊照顧,他自然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在深受其惠之下一直想著將來有出息了定要回報這位大哥,如今脫胎換股,有了強大的能力,一定要想方設法回報於他。


    趙祖龍此時隻一心想著怎麽回報這眼前之人,劉大哥爭著給餐錢時,也並沒有過於在意,隨即詢問著說道:“聽說李總上月扣了你們工資?”


    劉曉軍連忙點頭,說道:“嗯,你們臨時工的工資是日結,應該還好些,這家夥實際也不隻是上個月扣,隻要他心情不好就總是想著法的扣,要不是我家裏老婆父母等著生活費,我早就和他鬧翻了,不過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


    趙祖龍聽他如此一說,心裏多了幾分愧疚,原來這位對他照顧有佳的大哥也是有難處的,他開始盤算起來,這次說什麽也要替劉大哥出頭,還記得剛來這裏時有人偷工地上的金屬材料去集市販賣,可是他首先站出來指正罪魁禍首的。


    因此除了劉曉軍以外,工友們都喜歡叫他“趙得柱”,這次也一定要罩得住才是。正是因為那次的事情,劉曉軍看出這位大學生是個有擔當的好青年,再加上趙祖龍偶爾主動提及自己的母親也姓劉,但沒有提及母親過世的事情,所以這位劉大哥自然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


    “劉大哥,你先去工地,我還有點事,幫我請個假。”趙祖龍說道。


    劉曉軍有些疑惑之色,說道:“小夥子神神秘秘,談戀愛了嗎?哈哈,去吧,我替你請假。”說著劉曉軍佩戴好安全帽徑直朝裏麵建築工地走去。


    此時的趙祖龍走到一處空地的大樹背後,發現四下無人,便用意識發動起了意念,一秒的功夫都不到,就來到一處辦公室的門口,門口赫然寫著“工程部”,隨即他便用意念隱去了身形,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辦公桌旁,一個身段極好的嫵媚女人坐在一個光頭男人懷裏,這光頭男人名叫李凱,五十歲左右,身體有些發福,身形像是拉長的冬瓜,上身著一件黑色圓領t恤,下身則是一件白色仿棉製短褲。他的朋友們都喜歡叫凱哥,顯然這個男人便是劉曉軍口中的那位李總了。這個李總滿臉紅光,看上去此時心情甚是愉悅。


    嫵媚女人嘟著櫻桃般的紅唇,嬌聲道:“凱哥,我哥那個工程的事兒。。。它能下來嗎?”


    “寶寶,你放一萬個心,這都不是事兒,那邊兒我都招呼好了,你哥那標必中!”李凱右手撫摸著懷中的這個嫵媚女人。


    “寶寶去把門兒帶上?”李凱撣了撣手裏的大雪茄。那嫵媚女人極為默契地從他懷裏下來,緩緩地走向門口,輕柔地反鎖上了辦公室的門,又走向辦公桌東麵的窗戶把窗簾完全拉了起來,嫵媚女人再次來到李凱的懷裏,此時的辦公室氛圍有些荷爾蒙的味道,一旁隱去身形的趙祖龍瞪大了眼睛,頓時靈光一現,眼睛放起光來,隨即又害羞地閉上了雙眼。


    此時趙祖龍用意識能對眼前的場景進行了影像保存。影像保存完畢之後,再次發動意念消失在這個滿是荷爾蒙味道的房間當中。


    剛做完銷魂之事,李凱辦公桌上的手機就振動起來,是一個陌生電話,接過電話,隻聽電話另一頭的神秘聲音拖著令人發毛的尾音,說道:“你好啊......李總。”


    李凱不以為然,很不屑地說道:“你哪位啊?有什麽屁快放!”


    對麵聲音變得傲嬌起來,“我哪位,你不用知道,你也沒有資格知道,看看你手機上我發給你的視頻吧,不要後悔喲。哈......哈......哈”。這鬼厲般笑聲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李凱正要掛掉電話,沒想到電話另一頭卻提前掛了。隨即手機裏便出現了剛才那銷魂的一幕,這辦公室本來已經拉上窗簾,光線昏暗,但這視頻也太過於清晰,嚇得他險些摔到在辦公坐下,一個踉蹌還是那嫵媚女人扶起了他,他站起身來趕緊揣上手機,也顧不了檢查屋內是否裝有攝像頭之類設備了,急忙地對那嫵媚女人說道:“我有點事,你先回去我們的新家等我。”說完便匆忙地出了辦公室。


    城市一處偏僻公園的江畔。


    李凱拿起電話,接通後說道:“你想怎麽樣?”較之前而言他的聲音變得柔和許多,遇到這樣的事竟然仍極為冷靜,可見此人並不是善茬,也算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電話那頭回聲道:“哦,李總?不怎麽樣,隻是你老婆晚上恐怕饒不了你吧。”


    李凱聽這一說,頓時變得恭敬起來,他這個倒插門兒,一旦被老婆趕出來可什麽都沒有了,於是點頭哈腰地回道:“這位大哥,您看是不是小弟哪裏得罪您了?如肯賞光咱們吃頓便飯如何?”


    電話那頭說道:“便飯?我可不吃你們老板們應酬的那套,講點正事吧,這段時間你克扣工人工資的事兒,該了結一下了吧?還有四十度的高溫讓工人加班,是不是有點兒黑啊?”


    聽電話那道這個神秘的聲音說到克扣工資的事,李凱頓時放鬆下來。他在心理默默地盤算起來,對方既然有所求那就一定沒什麽大事,而且似乎也不過分,自己也不缺那點錢,至於加班這事兒就更容易解決了。隻要暫時應對下來,回頭找民工們算總賬,順藤摸瓜找到這個神秘人威逼利誘,真是好一個緩兵之計!


    一翻思索之後,李凱說道:“這位大哥,有什麽吩咐你盡管說,小弟我一切照辦便是。”


    電話那頭的神秘聲音繼續說道:“還算你識相,你把近一年克扣的工資全數返還,然後嘛對民工好一點,讓他們少加班我便暫時饒了你。”


    李凱急忙點頭哈腰地回道:“是是是,我一定辦到,請您放一萬個心。”


    電話另一頭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如你膽敢再找民工麻煩或者動什麽歪心思,你手中通訊電話就是你以後的下場。”聲音剛落,隻聽得“轟”地一聲,電話在李凱的手中瞬間炸裂,右手的鮮血奔湧而出,地上竟出現了斷掉的中指。幾乎同時又聽得“啊”的一聲,那李凱瞬間左手按住了右手,蹲在地上,這蠻橫眼神之中也竟然泛起了淚花。


    很顯然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趙祖龍,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意識能做此等大快人心的正義之事。就在剛剛通過意識發出的意念讀取了李凱的內心,沒想到這家夥還想伺機報複民工,此人是何等狡黠與可惡,給他一點血的教訓也是極好。由於力量控製得不錯,未將他右手的所有手指全廢掉,而是中指在炸裂中斷去,以示懲戒。


    趙祖龍這般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樣做並不會暴露自己的能力,對隻是普通人的李凱來說隻會覺得有人在他電話中不知用什麽手段裝了一個小型遙控炸彈,就算那視頻也隻會懷疑辦公室中被人裝了攝像頭。為了不讓這李凱有所懷疑,他在李凱來到河畔之前又折回辦公室真的安裝了一個攝像頭。


    李凱受傷後便趕緊在附近診所上了藥,好歹保住了右手的其它四根手指,他這次算是遇到硬茬了,栽了個大跟頭,對麵的神秘人實在太可怕了,他暗想此人決計不能招惹,隻能認栽罷了。


    當李凱回到辦公室,那嫵媚女人已經不在了,此時他連身體都還在顫抖,第一時間吩咐財務返還了克扣的工錢,還通知工人們一一來簽字領取,也找人摘除了攝像頭,也不敢去繼續調查,怕再遭受報複,隻想到肯定是熟人做的,至於那視頻隻能聽天由命,反正自己照做了,就算對方真的發給了他老婆,也隻好認命。


    趙祖龍辦完上述諸事之後已經接近中午,他發現每次調用意識能之後,都異常疲憊需要休息恢複,看來這能力也不是能無限製使用的。於是他返回了宿舍決定先安穩的睡上一覺,然後明天就去看自己的堂姐趙銀蓮。


    “嘟......嘟......嘟......”枕頭邊的電話振動起來,趙祖龍拿過電話,定睛一看,竟然是劉大哥來的電話,再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沒想到自己睡了足足七個小時。


    電話那頭聲音似乎有些激動,“你知道嗎?小龍,那家夥把克扣的工資一分不少的退給了我們,說之前克扣完全是對我們是否忠誠的考驗,不是真的想扣咱們的錢。先不說了,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此時的趙祖龍會心一笑,隻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那李凱竟然用考驗大家的說詞進行搪塞,好人居然讓給他給做了,多少有些遺憾,不過總算工錢是要回來了,對於劉大哥的愧疚感也少了幾分,總算是報恩有果。


    想到這裏,趙祖龍睡意又起,又呼呼睡了起來。在夢裏他見到了自己的大伯,堂姐以及父母,堂姐為了供養他讀大學,就在這座城市工作,每隔幾月也能見到一次,而大伯在外地打工卻是有好幾年不見了。如果不是當時大伯的選擇,恐怕他現在已經的魂飛冥冥了。


    父母也離開十六年了,不知道當初再見父母的奢侈願望能不能用他現在的能力實現?這是他的初心。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人意識的具象化,夢裏才是他真正要守護與牽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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