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著身體,窩在鬆軟的沙發上。


    座機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猶豫著,到底還是伸出手把話筒拿了起來,撥完號,我聽到傳來悠長的“嘟嘟”聲,一顆心就慌得怦怦直跳,趕緊把線掐掉。


    泄氣地抓起外套蒙在頭上,然後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他肯定睡了,都這麽晚了,明天再打給他。可是,一想到他現在在睡覺,我就沒由來地一陣憋氣,把我折騰成這樣,他還睡得著,說不定睡得正香。


    越想越來氣,把衣服扯掉,撲到電話旁正要拿起來,突然聽到鈴聲大作。我愣了一下,心想怎麽還有比我不識相的人啊,這都什麽時候了!


    由著它響了幾聲,不見樓上的男人有半點動靜,基於禮貌,我不想接,這鈴聲在幽靜的夜裏顯得十分尖銳刺耳,我等了幾秒鍾,鈴聲依然不斷,我隻好接起來。


    “郭奕,你打電話給我?”


    我嚇得差點把話筒扔掉,居然是周諾言的聲音!他不是在睡覺麽?他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等等!他剛才說什麽來著?我握著話筒極力回想他的開場白,他說……郭奕!他認識這屋子的主人!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低咒罵了一句。


    “何碧璽!”周諾言忽然大叫,聽得出聲音出離憤怒,“你怎麽會在那裏!”


    我手不由地一抖,但聽清楚了他的話,他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勾了勾唇角,把話筒貼在耳朵上,“我怎麽不可以在這裏?周先生,我要睡了,請你不要選擇這種時間打過來,實在擾人清夢。”


    周諾言陰沉地說:“五分鍾前是誰打騷擾電話給我?”


    我怎麽把這碼事給忘了呢,是我先打給他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故作輕鬆地說:“真不好意思,我想我打錯號碼了。”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隻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我有些不安,試探地問:“你……沒事吧?”


    “何碧璽,你真是令人失望。”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怔住,呐呐地說不出話來。聽到線那頭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包紮好了,回去之後要注意不要沾到水……”說到一半半戛然而止,周諾言把手機掛了。


    我繼續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把話筒放回座機上。


    蜷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沒有半點睡意,反而越來越清醒,腦子裏一直回蕩著周諾言掛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以及那個女聲。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猛地坐起來就去抓電話,喂了兩聲意識到這次是門鈴在響。


    我的心一動,急忙跑去開門,連鞋子都來不及穿。


    門外,周諾言一臉沉鬱地站在石階上。


    我貪婪地望著他,竟不自覺地舒了口氣。


    他不拿正眼看我,兀自從我麵前走進屋裏。我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臉也沉了下來,一聲不吭地把門關上。


    郭奕慢騰騰走下樓,睡眼朦朧,無奈地說:“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感情紛爭回家鬧去!周諾言,你一下子電話,一下子殺上門,你還讓不讓人活了?現在幾點了?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我睡眠不足會有黑眼圈的,明天上班跟你沒完!”


    說了一堆,可是周諾言隻掃了他一眼,他的氣焰馬上消了不少,口氣也軟了下來,說:“好好好,你們接著鬧,我上樓拿棉被把自己耳朵堵死。”


    看他轉身,我叫住他,問:“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你是何碧璽,周諾言的“妹妹”嘛,我見過你的照片。”


    “那你還耍我?”他故意不說認識我,分明是在尋我開心。奇怪的是,我並不生氣,反倒覺得這人挺有趣。


    周諾言命令我:“把鞋子穿上。”


    我依言照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出門,丟上車。我腳步跟不上他,鞋子掉脫在車子外頭,他理都不理。


    “等一下,我的鞋。”我要開車門出去撿,他動作比我迅速,在我之前將車門落鎖。我氣極,身體重重靠在座位上,也不想說話了。


    這條公路,我走過來用了幾個小時,現在回去隻花了三十分鍾,在我的記憶裏,周諾言從沒有開過這麽快的車,雖然是深夜,但有一整排路燈,道上空無一人。


    到了停車場,我坐著不動,他都落了鎖,我還動什麽動。周諾言泊好車,解開安全帶,下來打開我左側的車門,伸出雙臂抱我下車。這中間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看不清他的臉,索性閉上眼睛,由他擺布。


    徐徐上升的電梯裏,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到自己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窩在周諾言的懷裏,但是這個男人卻冷酷得像我殺了他全家。明明是他趕我走的,怎麽現在反倒變成我對不起他了?訕訕地收回目光,嘴唇不經意蹭到他身上,本來沒什麽,可偏偏他的外套不知哪去了,隻穿著一件長袖襯衫,這種所謂的肌膚之親,放到古代恐怕我們都要進豬籠了。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有所表示,起碼要扭幾下作出掙紮的樣子,又或者動動嘴皮子鬧鬧情緒,讓他知道其實我很生氣,但是我實在太累了,除了調動不起所謂羞憤的那根神經,還因為我的火氣早消了,在看到他煞氣十足站在郭奕大門口的時候。


    上下眼皮不受控製地想合在一塊,我勉強讓自己保持住那僅剩的一點點清醒。他抱著我,不知用何種姿勢騰出手來開的門,我完全沒有印象,隻是迷迷糊糊地考慮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借以抵禦排山倒海襲來的睡意。等到他把我丟到沙發上,我才回了一下神。順手摟住一個抱枕,把下巴擱在上麵,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嘀咕了一句:“明天再找我算帳,先讓我睡覺。”等了幾秒鍾,沒見他有異議,我心一寬,身體軟軟地歪倒下去,很快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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