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石縫中,被她推進去的齊雍靠坐在那裏,他太挺拔了,在這狹窄的石縫裏顯得十分可憐。


    姚嬰就堵在石縫口,她這嬌小的身體堵在那兒,正正好好。頭頂上還有一些縫隙,那些綠色的小飛蟲似乎要從這道空隙飛進來。


    隻不過,她的後背在冒煙,並不濃厚,像是燒開了熱水之後蒸騰而出的熱氣。


    因為那些升騰而出的煙霧,盤旋在她身後的綠色小飛蟲和下方一兩米處不斷跳躍要衝上來的四腳蛇勢頭都不再那麽凶猛了。


    急促的喘氣,姚嬰雙手扣緊了兩側凸起的石頭,手指頭都沒有知覺了。可越是沒有知覺,她就越是用力,十分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她全身上下都疼,但最疼的是後背。


    堅持著,其實她也不知自己是從哪兒生出來的力氣,一直固定在那兒,沒有絲毫的動搖。


    “你做什麽呢?”齊雍好像終於緩過來了一些,開口,還是有氣無力。


    “別管了。”姚嬰回答,和他比起來,她也沒好到哪兒去。


    “你是打算奉獻出生命來救本公子麽?”看著她,那飛舞的綠光就在她身後,她背對著光,以至於他也看不清楚她的臉。


    不過,她那嬌小的身形卻是十分清楚的,即便是看不見她的臉,也認得出她來。


    “我若不死,這回公子你得給我好多好多賞金才算完事。不然的話,我就四傳宣揚公子你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賞罰不分。”姚嬰咬著牙根兒,她真的堅持不了了。隻是,看著綠光下齊雍那個慘樣兒,她是真的不能移開。


    “本公子有錢,但,錢還是放在自己手裏比較心安。”齊雍虛弱的笑了一聲,然後就盡展自己鐵公雞的那一麵。


    冷哼一聲,姚嬰忍受著那難以言說的疼痛,她四肢都麻木了。如果此時把它們剁掉的話,興許她都沒有感覺,更不會抵抗。


    終於,那盤旋不去的綠光漸漸地暗淡了下去,那些四腳蛇嘶叫的聲音也不再那麽狂躁熱烈,這裏,似乎逐漸的安靜下來了。、


    緊緊扣著石壁的手指在一根一根的鬆懈開,她有知覺,可是又控製不了。


    咬緊了牙齒,她想再撐一撐,可是,她的精神力控製不住身體了,兩隻手漸漸地滑下來,她跪在那兒雙腿也失去了支撐力。


    用力的瞪大了眼睛,可是身體卻朝著前方砸了下去。


    她能看得到自己距離地麵越來越近,之後,她好像就和它來了個親密接觸。接觸的瞬間不是很愉快,因為撞得她腦子裏的東西都在晃動,她懵了一下,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其實她在疼,她一直都知道,腦子裏是清楚的,想要掙脫這疼痛又沒有辦法。


    一直忍受著,希望自己能醒過來,可是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不聽她的。


    好無力啊,這身體太差了,她不由開始埋怨姚大壯,她這身體配上多強大的靈魂也是白扯。


    隻不過,若是姚大壯的身體真的很好,好像也輪不到她成為姚大壯了。


    掙紮了許久,感覺腦袋被撫摸,好像緩解了腦子裏的疼痛,她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眼皮能用上力氣了,緩緩地睜開。


    入眼的是黑暗,特別的黑暗,黑的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問題了。


    驀地,她忽然想起那個從青銅大鼎裏拿出個不知名的東西的人逃跑的樣子,他們的目的顯然就是青銅大鼎裏麵的東西。


    “齊雍,你說他們從大鼎裏拿走的是不是就是那個釋引?被他們拿走了,忽然覺得好不甘心。疼也疼過了,危險也經曆了那麽多,怎麽就沒搶回來呢?”她應該反應再快一些的,說不準就把大鼎裏頭的東西搶在手裏了。


    她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如同要死了一般。不過,她還是想說,不說憋在心裏,也沒別人能聽到了。


    似乎她也忘了,她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說話,若是無人打擾,她可以連續一個月不說話,更舒服。


    “別瞎想了,你能從人家手裏把東西奪過來,無異於虎口拔牙。還疼麽?”齊雍的聲音果然傳來了,他還在輕輕地摸她的頭,聲音也和她差不多,啞的如同被砂紙磨過。


    “嗯,很疼。”姚嬰閉上眼睛,呼吸都疼。她的後背像是被潑過了硫酸,這種感覺無人能懂。


    “你真有豁出命的膽量,那是你用來在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做的不錯,就是對自己損傷太大。本來就像個豆芽菜似得,這般損傷自己,就不怕再也長不大了。”齊雍似乎在笑她,可是,笑的挺難聽的。


    “去死吧。”姚嬰沒力氣睜眼,身陷在這個地方,無法動彈,情況不容樂觀,她也懶得吹捧他了。


    原本撫摸她腦袋的手用力,好像要扣住她的腦袋給揪掉似得,“怎麽跟本公子說話呢?沒大沒小,就把你扔在這兒。待過個幾十年再回來,你就剩下一堆灰了。那個時候興許本公子會考慮考慮,把你卷在破席子中埋到土裏去。”


    “隨便你。”姚嬰哼了一聲,下一刻,她忽然又睜開眼睛,“你能出去麽?”


    “哼。”他冷哼了一聲,啞著聲音頗為高傲。


    “公子到底是公子,在這種絕境都有法子離開。想我一個長得跟豆芽菜沒什麽區別的小丫頭,隻能依靠公子了。公子,你真的好強,從小到現在,我所見過的性別為男的,公子是最強的,沒有第二。”她說,字字真切。


    “恭維我呢?”齊雍的聲音忽然放大在她耳朵邊兒,嚇了她一跳,嚇得身上的疼痛都輕了。


    翻了翻眼皮,姚嬰歎了口氣,“我好疼啊。”


    “裝可憐也沒用,你這種不懂尊卑的下屬,就應當扔到這荒郊野嶺喂野狼。”他還在她耳邊說話,用那種特別瘮人的語氣。


    姚嬰無言,現在想想,若是想活命,的確還是得求助齊雍。這裏一共倆人兒,他若是不把她帶出去,她還真得在這兒化成塵土了。


    齊雍肩上的責任這麽重,他又豈會讓自己在這種地方送命。他還得去拋頭顱灑熱血呢,是不會死的。


    所以,這個時候就得抱緊他的大腿,內心裏對他的那些鄙視,以及衝到嘴邊的髒話,必須得壓製住才行。


    “公子,我自己研究的東西雖說是為了保命的,可是一直沒用過。這是第一回用,不知道我的後背是什麽樣子了。我最開始的預想是,把這個東西拎在手裏,距離自己遠一點兒,還特意加長了荷包的抽繩。但誰想到,最後是用到了我的後背上。”她當時得堵在那兒,虧得這裏狹小,否則憑她這身板還真擋不住。


    堵在那兒的同時,還得固定住自己,因為她根本就堅持不住。


    所以,也是不得不把那個荷包掛在自己後背上,否則,也沒處放了。


    “別動,本公子看看。”這回齊雍倒是沒有對她冷嘲熱諷,扣在她腦袋的那隻手移到了她的後背上。


    他的手羅上來,姚嬰就感覺到了,疼痛,火辣辣的疼痛。她悶哼了一聲,疼,但卻叫喊不出來,畢竟她也不習慣疼的時候叫。


    “衣服沒事兒,但你的皮肯定被燙傷了。摸起來,你好像胖了不止十斤。”他的手輕輕地在她後背上撫摸,他知道她疼,因為她一直在顫抖,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


    隔著布料,能感覺她的後背浮腫了,軟的好像泡發了的豆泡,感覺他若是再施加些力氣,她這皮膚底下的東西非得流出來不可。


    “真的疼。”姚嬰閉上眼睛緩解,這疼也形容不上,反正如果現在要是把後背的皮給剝掉能解疼的話,她也不會拒絕的。


    “沒事兒,死不了。待出去了,本公子親自給你治療。你不是說四年前本公子救了你的命,這次也還能救你。”齊雍放開手,之後感覺他在動。


    這裏太狹窄了,她和齊雍兩個人擠在這裏,她肚子底下好像壓著他的腿。


    他想要越過她起身那是不可能的,齊雍試探了兩下,沒起來,之後便扣住姚嬰的肩膀將她推了起來。


    牽扯後背,姚嬰咬緊了牙,但嗓子裏仍舊發出驢叫似得聲音,被齊雍推著跪起來。她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全靠他兩隻手撐著,她想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但根本是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雙手扣在她肩膀上,齊雍倒是也沒鬆開,可能知道一旦鬆開她就會再次倒下來。


    就那麽撐著她,齊雍一點一點的往外挪,能聽到他壓抑的呼吸聲,斷斷續續。


    “你還好麽?”腦子裏一陣一陣轟鳴,姚嬰邊調整著呼吸,邊問道。


    “沒事兒。”齊雍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和她沒差多少。


    “我看不見你,也不知道你傷的怎麽樣。要是真的很疼,你就再躺會兒,我順便也趴一會兒。”她頭好暈。


    “忍得住。”齊雍已經挪近了許多,隻是喘息更重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實在忍不住可以不忍的。畢竟,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忍的好,也不會有人誇你,說你忍功第一。”主要是她自己太暈了,還有點惡心,她覺得她可能腦震蕩了。就是在那古樓的時候,三樓坍塌,她跟著一並滾下去,砸在了那堅硬的青銅大鼎上。


    “胡說八道什麽呢?”齊雍深吸口氣,扣著她肩膀的手想用力直接把她順著這個石縫推下去算了。


    “我說的不對麽?”本來就是,他能堅持,不代表她能堅持。


    “你還有理了。”齊雍終於挪到了她麵前,他兩腿太長,不得不順著姚嬰身體兩側伸出來。這樣伸出去,就直接懸空了。


    所幸的是現在光線漆黑,這姿勢也看不出尷尬或是不尷尬。而且太疼了,腦子裏暈乎乎,姚嬰也根本注意不到。


    即便都是坐著,齊雍也比她高,視線越過她往外看,其實遠處地上還有一些星星點點幽綠的顏色,隻是根本沒有用處,無法照亮。


    放開手,齊雍準備拿一塊石頭試一試下麵的情況,但他一鬆手,姚嬰就倒下來了,直接砸在了他懷裏。


    她腦門兒砸在他喉結上,他忍不住的發出一聲悶哼,放棄拿石頭,罩在她後腦勺上。偏頭,順勢推著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止不住的輕咳,“長得像個豆芽菜,腦袋怎麽跟石頭似得。”砸的他喉結要碎了。


    姚嬰頭暈,說不出話來,靠著他,後背的疼痛牽扯的她想暈都暈不過去。可越這樣,她腦子裏就開始重複之前在古樓發生的事兒,那些人,那個兩次能殺了她卻沒動手的人。


    她還是不知道那一切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那巫人把她當成了同族麽?因為她身上有著一樣的味兒?


    很少有人能輕易聞出來吧,畢竟她身上沒那麽重的味兒。


    可是,為什麽沒殺她呢?


    盡管活命是好事兒,可是,她現在糾結這個,似乎有點無語。


    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但,腦子裏那些畫麵仍舊是不停的閃現,她也控製不了了。


    齊雍捏著一塊石頭,隨手扔了下去,那石頭從高處墜落,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之後,一些躁動的聲音從下麵傳來,但是,卻也不如之前那麽狂猛,有些無力。而且,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些微微拂動的幽綠色光芒。它們都活著,但是,半條命而已,並不似之前那麽有活力。它們應當還是想攻擊,可是又力不從心。


    齊雍輕輕地噓口氣,臉側就是姚嬰的腦袋,頭發亂糟糟毛茸茸,還有一股怪味兒。


    “能不能走?”他問,嗓音還有些沙啞,但卻沉定了許多。


    “不能。”她好疼,又好暈,想睡覺,又睡不著。


    “本公子也很累,傷了,沒辦法帶著你了。”齊雍在調整呼吸,其實她能感覺得到他胸口的起伏。


    姚嬰不語,那就沒辦法了,不帶她就不帶她了,她會用盡全力抱大腿的。


    不過,還沒等她抱大腿呢,齊雍就摟住了她的腰,同時身體往這石縫外挪,她也被他大頭朝下的扛到了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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