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姚嬰,齊雍動也不動,他明明挺高挺重的吧,這會兒卻好像沒了骨頭似得,軟的像女人一樣。


    姚嬰都不認為自己會有這麽軟,興許,他真的是傷的太重了。


    但是,他後背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她也沒問,但能傷他如此重,很大概率可能是自己人傷的。若是外人,他必然無比警惕,豈能近身。


    團滅啊,不知他什麽心情。


    微微低頭看他,本以為他會暗自神傷呢,誰想到他居然睡著了,而且,看情緒還很不錯的樣子,像是做了什麽好夢似得。


    接下來如何出去,也是個問題,本來姚嬰還有點發愁呢。可是一看他那樣兒,她也就不愁了。一個人在絕境中做夢還能笑,顯然證明,這裏還不是絕境。


    那火折子也不知能堅持多久,反正就那麽一點光,姚嬰還是希望能在這火折子熄滅之前,這家夥能緩過來。


    不時的看一眼齊雍,但他一直都那個樣子,也沒露出任何的不適表情,看來在睡夢中他很是安逸。


    靠著身後堅硬的石牆,一些泥土掉落下來,她現在整個兒一土人。


    坐得時間太久,她屁股和腿都麻了,而且那火折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靠在她肩上的人動了一下。她低頭看下去,正好他也睜開了眼睛。


    “夢做的如何啊?”問道,一手推著他的腦袋,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坐起身,齊雍也是疼痛的,不過嘴角淡淡的笑意猶在,“看來,本公子沒有在做夢。”


    說的什麽莫名其妙的話,姚嬰晃動肩膀緩解,“咱們現在能琢磨琢磨該如何往外走麽?”


    “往外走?不行,本公子還得進去。”齊雍卻微微搖頭,之後緩緩的從衣服裏拿出一個不足大拇指大小的瓷瓶。一指撥開瓶塞,就把裏麵的東西都倒進了嘴裏。


    “你吃的什麽?”看來,他隨身也帶藥了,那昏厥之前怎麽沒吃。


    “起死回生的仙丹。”齊雍回答,轉手把那瓷瓶給扔了。


    “有藥你之前不吃?若是一直昏厥著,身上帶著仙丹也活不成了。”他也不像是那種不惜命的人,可是做的事情怎麽這麽莫名其妙。


    姚嬰忽然覺得,齊雍來鬼嶺或許主要目的不是鬼婆。


    隻是,這種猜測不能輕易說出口,跟他進來的護衛,可都死了。


    他總不能,故意帶著自己的護衛進來送死吧?


    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姚嬰心裏就咯噔一聲,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走吧。”齊雍緩了一會兒,忽然道。


    看向他,他比之剛剛要有精神的多,看來,還是他的藥比較好用。


    起身,這裏太矮,齊雍根本無法直立。躬身一直走到那火折子旁,他才徹底的站起來。


    看了一眼下麵,他好似也不甚在意,將纏在他自己身上的姚嬰的外衫解下來,轉手遞給站在他身後的人,“走吧。”


    接過那件衣服,都是血,也穿不了了。姚嬰看了看,便隨手扔掉了,走到他旁邊,拿起那即將熄滅的火折子。把扣在尾巴處的蓋子扯下來,扣在上頭,讓它暫時休息。


    “公子要再進去,那從哪兒走?”往遠處看,依稀的有一些光從高處瀉下來,可見這個地方應當是空的。工程太大了,真是難以想象當初是如何挖出來的。


    “下麵。”齊雍自然記得路,而且沒有一點的遲疑。


    大概是因為他們倆站在這邊緣,人的活氣兒更濃鬱,下麵的屍傀躥騰的更厲害了。


    “這下麵可都是屍傀,打也打不死,就算是把它拆了,也依舊能活動。我可以用長針刺穿腰椎來讓它們癱瘓。可是,我的長針不多了。”這麽多屍傀,人和野獸都有,她的長針不夠分的。


    “抱緊我。”齊雍開口,便張開了一條手臂。


    看向他,姚嬰也懂了,畢竟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該怎麽抱他,她清楚的很。


    上前,雙臂環住他的腰身,盡力不碰到他後背受傷的地方。臉埋在他腹部,除了血味兒,還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以及熱氣,足以證明他還活著。


    手臂落下來,攬住她的身體,齊雍一腳抬起蹬了一下旁邊的石壁,便帶著姚嬰躍了起來。


    他猶如被絲線吊著,在半空中,呈斜線的朝著斜下方飄過去。


    姚嬰閉著眼睛,能感覺到的就是齊雍的心跳聲。這種雲霄飛車一樣的體驗,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已完全不覺得害怕。


    不過,也可以說是因為齊雍,所以她才不覺得害怕。


    有一種人,天生的便讓人有安全感,齊雍便是。


    幾乎也隻是一瞬間,齊雍便攬著姚嬰落在了地麵上。前方就是一條洞窟一樣的通道,後麵,屍傀追著人的活氣兒撲了過來。


    他轉手把姚嬰放到洞窟裏側,轉身之時就有兩個屍傀撲了過來。


    雙手扼住一個屍傀血糊糊的頭,身體旋轉飛起,雙腿也同時夾住了另外一個屍傀的脖子。身體在半空中翻飛,那兩個屍傀的骨骼也跟著嘁哧哢嚓作響。


    齊雍的剪刀腿力量極大,那屍傀的腦袋和身體瞬間分離,身體也飛了出去。


    他旋身落地,輕盈而有力,一把抓住姚嬰的手,快速的朝著洞窟裏跑了進去。


    哪裏還是那時虛弱不堪的模樣,姚嬰被他拽著飛奔,越往深處越黑暗,之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洞窟內裏彎彎繞繞,岔路極多,齊雍卻在拐彎時幹脆利落,沒有任何的遲疑。


    在姚嬰跑的氣都喘不上來時,前麵忽然出現亮光。


    齊雍拽著她的手一個用力,她瞬時被拽的朝他撲過去,他的手也在同時圈住她的腰,躍地而起,飛過前麵一條五六米寬的深溝,準確的落到對麵。


    大口的呼吸,姚嬰抱著齊雍固定住身體,一邊扭頭往回看。剛剛他們倆所站的地方位置較高,隔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溝。而且,能聽得到那洞窟深處有屍傀在追趕而來的聲音。


    不過,有這條深溝在,他們追過來了也應當無事。


    收回視線再看他們眼下所處之地,是一塊圓形的石台,很大。


    對麵,有一條鐵索木橋延伸出去,而光亮是從上麵瀉下來的,星星縷縷,像是把太陽剪碎了一樣。


    這石台上,散落著很多的兵器,遠處,還有人頭。脖子的斷口處慘不忍睹,像是被活生生撕開的。那人頭還在兀自的挪動,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公子,你們之前就是在這裏出事的是不是?”這裏的血味兒,好濃。


    “嗯。到了這兒,就聽到了琴聲,他們就神誌不清了。”齊雍站的筆直,後背的血再次把衣服給浸濕了。


    “琴聲?”抬眼環顧四周,遠處太暗了,什麽都看不見。


    “兩弦琴。”齊雍補充道。


    “兩弦琴?莫先生。那公子你呢?有沒有被琴聲給迷惑。”說道兩弦琴,她首先想起的就是莫先生。而且,如果齊雍也會被蠱惑,攻擊力會十分強大。


    “沒有。”齊雍微微搖頭,他自小受到的訓練可不是尋常人能想象的。琴聲迷惑神智這種東西,他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那就好。”若是再來一撥蠱惑,他受了影響,她就必死無疑,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掐死。


    “走。”齊雍看了一下,便朝著對麵的鐵索橋走了過去。


    姚嬰跟隨,身後剛剛跳過來的那個洞窟,屍傀都已經跑過來了。它們本就沒有智商這個東西,到了那兒還往前衝,稀裏嘩啦的掉進了深溝裏。這深溝有多深是未知,它們能不能爬上來也不知道。


    穿過這石台,便走到了那鐵索橋前。做成欄杆的鐵索早就已經生滿了鐵鏽,下麵平鋪的木板也爛的所剩無幾。


    姚嬰的視線被掛在鐵索上密密麻麻的鏽鈴鐺吸引了過去,她上前一步,把掛在前頭的最大的一個鈴鐺解了下來。


    “這東西有問題。”齊雍看了看,說道。


    “是啊,有問題。”點點頭,的確有問題。隻不過,問題在她這兒不算什麽,她可以為己用。


    捏著衣袖,擦拭這鈴鐺裏麵的鏽。這鈴鐺很大,跟她的手差不多,這般一擦拭,這個鈴鐺是黃銅做的。


    看著她的舉動,齊雍倒是也沒催促,後麵一直有屍傀的聲音,數量太多了,待得全部掉進深溝,也不知能不能把這深溝給填滿。


    將裏麵擦拭的差不多,姚嬰輕輕晃動了一下,這鈴鐺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仔細的看了看,姚嬰從荷包裏摸索出一根長針,毫不遲疑的刺在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上。


    捏著指尖,把血滴在鈴鐺內側,之後她轉手把針遞給齊雍,“紮破你的左手中指,我要血。”


    垂眸看著她,齊雍瞳眸黑的深沉,好像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本公子後背上有的是血。”他現在別的沒有,血很多。


    “我隻要指尖血,中指。”她當然知道他後背都是血,但又不管用。


    歎口氣,齊雍接過長針,刺在了自己左手中指上。姚嬰隨即抓住他手指擠壓,兩滴血便落在了鈴鐺內側。


    齊雍看著她的舉動,有些無語,“你要和本公子滴血認親。”


    “公子這麽想做我爹?”無聊,滴血認親都能說出來。


    “做你爹得不到什麽好處,可以做其他。”齊雍一笑,說的話卻讓人有點兒反胃。


    “那你做我娘吧,有公子戰鬥力這麽高的娘,很有安全感。”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兒,姚嬰把兩個人的血塗滿鈴鐺內側,之後便用腰間荷包的抽繩掛住,一並係在了腰間。


    看她完成一係列,齊雍便舉步先走上了鐵索橋,姚嬰立即跟在後麵。


    這鋪在橋上的木板都爛了,齊雍盡力提氣,動作不大。姚嬰則一手抓著旁邊的鐵索,掛滿了鐵索的鈴鐺都在動,不過生鏽了,已發不出響聲。


    這條鐵索橋很長,下麵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見,但是有一些糟爛了的木板掉下去,卻始終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想來是很深。


    在這地下弄出這麽大的工程,這巫人啊,能拍一部鼴鼠的故事了,一直在地下工作。


    不過,這個地方可能真是奇特,和囚崖那裏差不多,什麽方位地理天地精華。這古人有自己特殊的探測方法,這個她不懂。但若是讓她尋到個好地方,她靠的是感覺。


    沿著這鐵索橋一點一點的走,終於,依稀的看到了盡頭。


    那盡頭,是一扇隻剩下一半的木門。殘存的半扇還算完整,另外一半爛的隻剩下一些殘渣了。


    齊雍先走到了那扇門前,這是在堅硬的石壁中鑿出的門,上麵和兩側都是石頭。隻有一道散碎的光從上頭撒到這裏,而那木門裏麵有什麽,就真的看不見了。


    “進去?”姚嬰看了看那裏麵,又扭頭看向齊雍。他這樣的狀態也不知能保持到什麽時候,流了那麽多血,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進去。”齊雍微微頜首,先走了進去。


    姚嬰跟上,這後麵屍傀的動靜很大,它們在深溝裏。雖不知有多高,但是它們製造的聲音卻很大。這個地方又是中空的,因為回聲,給人造成一種這裏已被屍傀占領的錯覺。


    往這裏麵走,通道上麵是圓頂,兩側石壁光滑,地上也很幹淨。


    就是沒有光,看不太清楚。不過齊雍在前麵,姚嬰一手扯著他後腰的腰帶,被血浸的,黏糊糊的。


    驀地,走在前的齊雍停了下來,姚嬰也趕緊停下,歪頭往前看,什麽都看不見。


    齊雍前傾身體拿了個什麽,之後轉過身來,“火折子。”


    立即把火折子拿出來遞給他,聽見他拔掉蓋子,一點點光亮出現,他吹了吹,火折子也亮了起來。


    之後,更大的光亮出現,是齊雍點燃了一截蠟燭。


    蠟燭很粗,但僅剩半截,可點燃它也足夠用了,照亮了這一片地方。


    這裏居然是一間起居室,有桌有椅還有床。對麵牆壁上還有書架,隻不過上麵的書都爛了。


    怎麽也沒想到這裏會是這樣的,姚嬰很是意外。


    “那裏有道門。”齊雍的視線落在了最深處,而且那道門是鐵的,緊緊關閉。


    也就在這時,屍傀的聲音從他們剛剛進來的木門處傳來,是野獸的動靜。


    “你去辦那道門,屍傀交給我了。”姚嬰把掛在腰間的鈴鐺解了下來,這個東西,可以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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