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出身,高季雯盡管沒接受過專業的武功師父的指導,但她也絕對是會一些拳腳功夫的。


    她還很會騎馬,不是尋常的閨中小姐可比。


    那極細的鞭子在她手裏像活過來的蛇一樣,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的奔著姚嬰的脖子過來,尖端自帶卷起的彎度,猶如一個套圈似得。


    抵達眼前的瞬間,姚嬰拚了力氣身體向後,那鞭梢掃到了她的臉,但臉頰的皮肉有些麻木,她居然都沒感覺到疼。


    一擊失了準頭,高季雯手臂一甩,那鞭子再次在空中劃了個圓圈兒,重新朝著姚嬰甩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圓咚咚但仍舊很細小的身影不知何時爬到了高季雯的裙擺上,它很費力但又並不笨拙的跳起來,猶如被彈簧彈起來的一樣,就奔著她的臉跳了過去。


    過於突然,高季雯被嚇了一跳,迅速的後退閃躲,手裏的鞭子也失去了‘精氣神兒’,從半空掉落了下來。


    赤蛇剛剛吃飽,身子還不是很靈活,圓滾滾的,但還是很細的尾巴卻仍舊支撐起了胖了幾倍的身體。被高季雯從身上甩下來,它卻是一點都不落後,扭動著再次朝她撲過去。這次它也不準備往她臉上撲了,反而張大了嘴要咬她的腳,但凡它能夠得著的地方。


    高季雯在這高台上不斷的閃躲,姚嬰則靠著石壁,麻木感已經遍布了她整個上半身,正在朝著兩條腿奔去。


    有毒的東西基本上對她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但是今日喝的茶裏麵到底添加了什麽,她真的嚐不出來。


    高季雯被赤蛇追的幾次險些從高台上跌落下去,但赤蛇倒是也沒咬到她,它才是真正的毒性劇烈,若是被它咬到了,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被赤蛇追的體力急速下降,高季雯也明顯是怕了,在被追到了高台和石壁夾角的地方,她終於是無路可退,卡在了那裏。


    而赤蛇翹起上半身。齜牙咧嘴,發出噝噝的威脅的聲音,卻沒有再衝上前,隻是擺出那樣子來威脅恐嚇。


    姚嬰盡力的在晃動手臂,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但手腕也隻是在輕輕晃動而已。


    但,就算是這近乎於無的晃動,還是起了作用,赤蛇沒有真的動嘴去咬她,隻是在嚇唬她而已。


    剛剛高季雯一番話,將心中所有的不滿都傾吐了出來,姚嬰是理解的。


    其實若真的細說起來,對她的確不公平。可是,又無法說誰對誰錯,即便是這個任務不派給高季雯,還是會派給別的姑娘。


    “大壯,我早就想過了。如果公子真的不會的對我們手下留情,那我也不會苟活。除了夫君,我對這世上的人也沒什麽留戀。如果你有機會見了我父親,請你幫我代為轉達,這輩子是我對不住高家祖上,無法像他們一樣忠於大越忠於皇家,我終是自私的為了我自己,做出了對不起祖宗的事情。”高季雯看著那齜牙咧嘴的赤蛇,一看它漆黑的嘴就知道它有多毒。


    “你現在留遺言也未免太早了些,我要見孟梓易。”憑高季雯這頭腦,也做不到這些,必然有孟梓易在後麵給煽風點火出主意。


    被精明的男人利用的女人,真的像是被屎糊住了眼睛一樣,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執迷不悟,甚至想了結性命。


    高季雯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定要殺個人才能了事。”


    “他若沒問題,我們又怎麽會殺他?你既然說了這種話,顯然就是知道他有問題。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麽回事兒,他和巫人是什麽關係?殺我的目的又是什麽?”高季雯的目的就是要遮掩,但姚嬰覺得她未必知道全部的真相。


    高季雯此時卻不語,隻是看著那不斷衝著她齜牙咧嘴的赤蛇,最後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高台之上忽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姚嬰和高季雯同時抬頭往上麵看,但是這高台上還有石壁,且角度奇異,使得下麵的人也根本看不到上麵。


    高季雯顯得有些驚慌,她大概是擔心齊雍殺上來了。


    驀地,一個通身漆黑的人從上麵躍了下來,他大概是也沒想到這下麵有高台,本以為會直接落在水裏的。


    身體掉落到高台邊緣,有一個明顯不穩的動作,但最後還是落在了高台上。


    看過去,這人全身漆黑,頭上還包裹著黑布,但臉是露出來的,卻極其嚇人。


    他的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唯獨眼睛和眉毛留存,但兩隻眼睛之間的鼻梁上皮肉糾結凸起,使得他的眼睛像是什麽冷血動物一樣。


    奇怪的是,他落下來的同時,原本還在威脅嚇唬高季雯的赤蛇就猛地身體一扭,隨即爬回了姚嬰這邊。


    沿著她的裙擺,一溜煙兒的自己回到了她腰間的荷包裏,藏了起來。


    赤蛇的舉動過於意外,連姚嬰都沒想到。她的脖子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看著那個毀容了的人,不知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也就在同時,石崖上方又有幾個人躍了下來。那個黑衣人像是快速的做了判定,眨眼間掠到姚嬰身邊,一把將她扣在自己身前,他的手像鷹爪似得鉗住了她的喉嚨。


    姚嬰根本無力抵抗,她現在完全動彈不得,被那個黑衣人拖行,一直拖到了高台邊緣。


    被那隻手鉗製,背對著那個人,靠在他身上,能聞得到從他身上飄來一股血味兒。


    而她麵對著的,正是孟梓易,還有另外四五個勁裝在身的人。


    孟梓易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高季雯,見她虛弱的靠在石壁夾角間,他幾步衝過去把她抱住,小聲的詢問她怎麽回事兒。


    而那另外幾個護衛則呈扇形的將那黑衣人和姚嬰給圍住了,眼下除了跳下這高台,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姚嬰也不知這個人為什麽會選擇她做人質,她又不是這座島的主人。


    不過,他鉗製住她也有好處,這樣就使得孟梓易無法看出那茶對她有什麽影響了。


    “放了她,給你生路。”單臂抱著高季雯,孟梓易看了看被當成人質的姚嬰,沉著道。


    那個鉗住了她的人沒有回答,他皮肉俱損的臉微微抽搐,眼睛在孟梓易等人身上掃了一圈,之後便拖著姚嬰從這高台上栽了下去。


    沒想到這人真會跳下去,姚嬰閉上眼睛,在同時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之後便落入了水中。


    清涼的水漫過了臉和頭,她也瞬時無法呼吸,身體也不聽使喚,隻能聽之任之。


    如果這個人把她放開了,她肯定會沉下去,必然不會像赤蛇那樣跑到水麵上漂著。


    但,奇怪的是,那個人並沒有把她放開,反而就在水下拖著她不知往哪個方向遊,而且他速度特別快。


    那一口氣憋著,她很快就氣竭了。那個人也在同時帶著她浮出水麵,各自呼吸了一口,便再次沉入水裏,好像他在水裏會遊得更快一些。


    被他拖拽著,總是在適時的時候浮上水麵呼吸,她一直都沒機會睜開眼睛,他往哪裏遊她都不知道。


    終於,也不知過去多久,那個人忽然抓住了什麽,然後出水,一並將她帶了上去。


    脫離了水,身體的麻木感更甚,姚嬰躺在那裏呼吸,嘴裏不斷的往外吐水,卻是一動都不能動了。


    用盡力氣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湛藍的天空,全身上下都是水,她隻覺得整個人都被那些水給壓製住了。


    而那個人,就在她旁邊,轉著眼睛,瞥見了他在撐篙,這小船很快的離開了這裏。


    那個人全身都是水,背對著她,眼下也根本瞧不見他的臉。


    但是能瞧見他一下一下撐篙而露出來的手,他的手也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皮肉糾結成一塊一塊的,看著特別的淒慘。


    眼球始終向上,讓她很是疲累。終於支撐不住的收回來,之後閉上了眼睛。


    “我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你挾持我根本沒用。”開口,因為蔓延上來的麻木感,她的舌頭都不太好使了。


    那茶的後勁兒可真是大,如何消除是未知,持續到多久是未知。


    這個孟梓易,真是一團謎,很想把他控製住,然後好好的盤問盤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兒。


    “有用沒用,一會兒才知道。”那個人回了她的話,嗓音沙啞,好像是被熱油燙過一樣,感覺耳膜都在被砂紙摩擦。


    聽到這聲音,姚嬰先是一詫,她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仔細回想,腦子裏一閃,她忽然想到了。


    第一次進入鬼嶺的迷障地下時,那個把她抓住免於掉落進屍傀群的人。他像鬼一樣的,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她還為此懷疑很久。


    這個人,身份不明,他不像是巫人,但又在那裏,好似十分熟悉地形的樣子,到底是哪一方的,仍舊未知。


    而且,為何又出現在這裏?會在孟梓易居住的小島上?


    他撐著小船也不知在往哪個方向走,總之,很快的姚嬰便看到了從頭頂飄過的荷葉,看來是進入荷田的範圍了。


    小船從荷田之中穿行而過,荷葉發出刷拉拉的聲響,她躺在那裏,身體上什麽感覺都沒有,所幸呼吸和眼睛都還保持著它們原本的功能。


    小船在荷田之中穿行了好一陣兒,忽然之間撐篙的那個人頓了一頓,好像在朝那個方向觀望,之後又迅速的撐篙,兩側的荷葉都被撞得東倒西歪。


    “是不是有人追來了?那你得快點兒了,留荷塢的人可能不咋地,但眼下在這兒做客的人很不好惹。你要是想痛痛快快的溜走,就把我和小船都留下,你水遁離開,能跑的快一些。”姚嬰麻木著舌頭,一邊說道,像是勸人家放下屠刀的老僧。


    “用不著你好心。”那個人回答,撐篙的速度卻是更快了。


    之前也在這荷田之中穿行過,因為方向和茂密的荷田的原因,小船的行駛速度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但是,這個人卻是發狠了一般,數次小船和茂密糾纏成一團的荷葉撞到一起,險些翻船。


    而且,除卻這艘小船撞到荷葉時發出的刷拉拉的聲響外,隱隱的,聽到從遠處傳來的破開荷葉的聲響。因為太多,又各自糾纏,一時間都讓人懷疑這裏的荷田是不是被從下到上的撅過來了。


    不知過去多久,太陽都偏西了,這小船從荷田之中鑽出來,重見天日,速度更快。


    姚嬰在這期間數次的想要重新奪回控製手腳的權利,可是卻無能為力。


    終於,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懸在遠處的高高的囚崖的身影,她也明白自己此時在哪兒,這個人帶著她往囚崖這邊逃呢。


    選的方向不太對,齊雍今日可能一早就派人過來了,因為要檢查囚崖深處的工程,時隔一年,不知如何了。


    小小的船很快便抵達了囚崖邊緣,那山形嶙峋怪石凸出的囚崖以躺在這裏的視角來看,就像巨獸一樣,若是它們倒塌下來,這下麵的人就會被砸成肉泥。


    小船靠近了其中一座石崖的邊緣,那個人迅速的將手中的長篙扔掉,隨後單手把躺在那兒的姚嬰拎起來,從小船上跳下,沿著石崖下狹窄的石路迅速逃竄。


    而也就在這時,姚嬰也看到了水麵上有七八隻小船追了過來,距離二三十米左右。


    在那人帶著她轉進了一條狹窄的石崖縫隙時,她分明看見了一個人影過於焦急的直接從小船上躍下來,踏水而來。


    被拖拽進了石崖的縫隙,對比這所有的石崖它可能不值一提,但人抵達近前就會發現,這縫隙能容四五人穿過。


    那人直接帶著她進了縫隙,而也在同時,一道人影快速的飛奔而至。與此同時,一把幾乎看不清形狀的匕首順著姚嬰的頭頂飛過,直接釘進了挾持她的那個人的胸口。


    姚嬰都聽到了匕首紮進肉裏的聲音,本以為他會就此倒下,卻不想他隻是邊倒退邊淡然的將那把匕首拔了下來,隨手扔掉了。


    而且,他好像也沒流血,可之前她還在他身上聞到過血味兒來著。


    隻是這短短一瞬,他就拖著姚嬰又深入了數米,但那個甩匕首的人也追了過來,如同一陣風,又帶著滿滿的殺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求凰之引卿為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側耳聽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側耳聽風並收藏鳳求凰之引卿為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