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宛南,天氣就涼了。隊伍時而走官道,時而走山道,來來回回,所以速度也比正常隻走官道要快很多。


    而隊伍也在出了宛南之後便進了最近的城裏換了馬匹馬車等工具,所有人全部更換了保暖的衣物等等。隻不過,就這樣的衣物,在汝關郡也是不行的,再往北一些,還是要進行第二次更換。


    好像是因為樓中有赤衣加身者,所以在各地較大的據點都有儲備屬於她的衣服。當然了,有的尺碼有些大,但質量上乘,不影響穿著。


    料子厚重,靴子也很暖和,再裹上披風,基本上也就不冷了。


    這期間,姚嬰也算是見了很多駐在外地的長碧樓人員,在這外地,其實比跟隨齊雍四處走的護衛要好得多。


    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整日就是閑著,吃喝拉撒有人管,錢也不缺,簡直神仙一樣的日子。


    姚嬰倒是覺得駐外也不錯,即便無事可做,齊雍這個領導人還照常的給發工資,多好。


    隻不過,正因為這一番停留,她也算是‘大名遠揚’了,因為齊雍的一係列‘騷操作’,那些人想不認識她都不行啊。


    他好像也根本沒想過遮掩自己的私生活,很是光明正大的到處和她‘拉拉扯扯’。


    他倒也不是那種私下裏略顯粘膩的樣子,很是自然的與她親近靠攏。但他又不是尋常人,自然引得其他人對他們行注目禮。


    然後,她這個唯一一個赤衣加身的人,就也跟著成為了焦點。


    原本關於她的‘傳說’就不少,她那時‘愛慕’齊雍的事兒人口相傳,越傳越邪乎。


    其實這事兒的始作俑者是東哥,最初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姚嬰愛慕齊雍,不分場合的說教她,導致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最後,連那些駐外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她赤衣加身,興許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會覺得是和愛慕齊雍這事兒有關係,並非是因為她的真本領,畢竟她看起來年紀很小。


    在所有人看來,資曆能力,大部分時候是與年齡有關聯的。


    如齊雍這個年紀掌管長碧樓,想必也是用了很多年,他才用自己的能力讓他們服氣且無話可說的。


    往北走,馬車裏也不免冷了下來。齊雍有意貢獻他的身體來給她取暖,但姚嬰拒絕了,畢竟東哥還在呢。她若是獨占齊雍取暖,那東哥自己處在寒冷之中多尷尬。可總是不能把齊雍真當成個取暖器,邀請東哥也來取暖,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讓齊雍自己溫暖自己吧,誰也別用。


    而且,好像正是因為冷,荷包裏的赤蛇真的是準備冬眠了。姚嬰想把它拎出來耍一耍,可它怎麽也不動彈,像一條假蛇。


    將荷包的抽繩拽開,就能看到它在裏麵盤成了一個蚊香的樣子,將腦袋藏在中間,一副不想被外人打擾的樣子。


    姚嬰覺得若是現在給它弄來一顆血粼粼的心髒,也未必會把它勾起來,實在懶散到極致,卻又不能訓斥它,它現在還有些脾氣呢。


    馬車上了官道,走的也順暢了,姚嬰靠坐在那兒也很穩當,看著荷包裏的那家夥,她也不由得彎起嘴角來。若是能有幸見到漫天飛雪,她非得把它拎出來賞雪不可。如它這樣的動物,肯定從未見過雪景。


    她在那兒專心的研究赤蛇,齊雍與東哥的談話也不知何時結束了。東哥將身上厚重的大氅裹好,他還是很畏寒的。


    倒是齊雍看著姚嬰在那裏玩兒,她兩隻手順著披風的空隙伸出來,其餘全部被包裹在其中,乍一看還以為她是什麽天生怪形呢。


    掃了一眼已經把眼睛閉上的東哥,他身體不是很好,長時間的行路他本就很疲憊,剛剛一共聊了沒有二三十句,他打了七八個哈欠。


    這會兒不再說話,他眼睛也緊跟著閉上了,身體太差了。這個時節,汝關郡很冷,其實不應該讓他跟著去。


    抬腳,齊雍的錦靴幹幹淨淨,輕輕抬起,之後便在姚嬰的小腿兒上踢了一腳。


    那個原本在盯著自己寵物的人被打擾,迅速的扭頭看向他,卻瞧見他在若有似無的挑眉,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這是閑下來了。


    看了看東哥,他已經閉上眼睛了,但睡沒睡著就未知了。


    她無聲的警告他不要和自己搭話,更不要動手動腳的,這樣弄得東哥很尷尬。


    齊雍卻好像根本聽不懂她的警告似得,他微微側頸看她,墨色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而在腦後有微微的傾斜,夾雜在裏麵的青色瓔珞也若隱若現。大概是那瓔珞的顏色吧,襯得他今日分外的‘青春靚麗’。


    收回視線,她繼續和自己的寵物玩兒,盡管它也不搭理她,可也算是個能夠解悶兒的玩意兒。


    見她不理自己,齊雍繼續抬腳踢她的小腿兒,一下又一下,他有那麽一些沒完沒了的架勢。


    姚嬰不理會,就當做沒感覺的樣子,繼續盯著蚊香假蛇,同時認為自己不理會他,他一會兒也就消停了。


    隻不過,她也隻是想想而已,‘無聊’的人又豈會消停下來。


    見她不理自己,他兀自踢了她一會兒之後,就忽然間起身,眨眼間挪到了她旁邊。


    伸手,把她手裏的荷包奪走,在他手裏轉了一圈,抽繩就抽緊了。隨後,他把荷包重新扔到了她手裏,“既然它睡著了,你還總是擺弄它做什麽?本公子不比它長得順眼。”


    歎口氣,把荷包重新掛回腰間,姚嬰把披風攏緊,然後就轉頭盯著他看。


    她看的可謂聚精會神,眼睛都不眨,烏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隨時會飛出來一樣。


    齊雍微微垂眸的和她對視,馬車在行走,她這會兒卻極其穩定。


    “說話呀。”她也不吱聲,直勾勾的盯著他。


    “我在欣賞順眼的你啊。”她和動物玩兒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不用說話,既然他有信心覺得自己長得比赤蛇順眼,那她就欣賞一會兒。當然了,如果要她還得邊看邊說話,那還是和赤蛇玩兒更省力氣。


    聞言,齊雍也稍稍變換了一下坐姿,正麵對著姚嬰,側著身體,尋找到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之後也一動不動了。


    他這擺明了就是任她觀瞧的意思,他對自己真是有自信,根本不會覺得自己在外形上會有什麽不得見的。


    兩個人對著看,她看著他,他看著她,各自一動不動。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莫名的,似乎生出了一股想要分勝負的念頭來。誰先移開了眼睛,也就是輸了。


    這種較量,還真不是由誰先提出來的,就是無意間的,達成了共識一般,誰也不想認輸。


    姚嬰對於這種較量是有自信的,拚力氣她不行,可這種可以靜止的較量,她很在行。


    動也不動,齊雍漆黑的眸子逐漸的開始撐不住了,可是,眼前這小人兒卻分明還能支撐許久的樣子。她麵無表情,又顯得懶洋洋的,看起來特別的想讓人抽她一頓。


    姚嬰忍不住的想笑,就他,根本不是她對手。


    驀地,齊雍忽然薄唇一動,朝著她的眼睛吹了口氣。


    姚嬰條件反射的閉眼睛,那邊齊雍就笑了。抬起雙手,捧住她的腦袋晃了晃,“你還嫩著呢。”


    被他搖晃著腦袋,姚嬰無言以對,閉著眼睛任他搖晃。是啊,論卑鄙無恥,她還比不過他。


    見她也不吱聲,齊雍微微歪頭湊近了看她,她還閉著眼睛呢,也不知怎的一臉的生無可戀。


    “生氣了?”捏她的耳朵,他一邊低聲問道。


    “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兒生氣。”以為她是他呢,那麽小心眼兒。就是忽然覺得他們倆很無聊,比什麽瞪眼睛啊。


    他手掌很長,落在她頭上,能輕易的把她的腦袋給罩住。


    也許是因為她太嬌小,也能輕鬆的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搓圓揉扁。


    “我看你這幾天好像也沒見什麽人,孟梓易和高季雯,有沒有突破高衛將軍的防線,跑到塞外去。”她也不掙紮了,任他擺弄她。


    他這些天看起來真的很清閑的樣子,除了白日行路,與東哥閑談或是吵她之外,也沒別的事情了。


    “那邊有人盯著。”路途遙遠,即便是日夜兼程,也需要很多時間。有些事情,自然得交給別人去盯著,他無法做到隻手遮天。


    微微點了點頭,雖說她和高季雯不算有交情,但,心底裏還是有那麽幾分關注的,總是想知道她情況如何。


    再說,死心塌地跟了孟梓易那樣的男人,結果也應該提前預想到的。


    大概真是天命吧,明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就得想到會有那麽一天。


    看著眼前的人,雖說兩人有些差距,並且中間還隔閡著一些事情。但,總的來說,他不算不可為。


    抬手,姚嬰在他的喉結上摸了摸,之後便笑了。


    終於看到她笑出來,齊雍似乎也放心了,膽子更大一些把她擁入懷中,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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