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裏的塞外,冰天雪地,是每一年最冷最冷的時候。


    白雪茫茫,樹木被白雪所掩蓋,在遠處根本就看不出它們的樣子來。


    漫無邊際的白,長時間的處於這種環境之中,真是有一種眼睛都要瞎了的錯覺。


    進入塞外,半個月的時間,姚嬰和羅大川深入從未到過的地方,也見識到了諸多詭異的巫人。


    姚嬰說的沒錯,在諸陽虛弱之時,這塞外神秘的靈轉一派便開始進行詭異的儀式。即便是姚嬰,也看不出這些儀式的作用。


    倒是那些靈轉一派的巫人,和奉天一派不一樣,行事風格奇特。


    而且,他們的等級分的十分嚴格,姚嬰和羅大川控製住了遇見的這些巫人,用了多種方法,卻也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他們的等級在那裏,即便是將他們的腦袋剖開,也無法得知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那些等級高的人到底藏身何處,卻是謎了。這塞外太大了,冰天雪地,想要尋找他們的藏身之所,哪有那麽容易。大海撈針,也不過如此了。


    這塞外是真的冷,連羅大川都有些受不住了。


    而幸運的是,在深入塞外之後,姚嬰居然和之前在冰穀裏相識的冰川狼相遇了。它仍舊帶著它的兩個孩子,可是那兩個家夥已經很大了,母子三頭狼,大概是因為尋找食物,才會離開冰穀,跑到了這裏來。


    還未遇見,它們就聞到了姚嬰的味兒,狂奔著找過來,讓她也大為驚奇。


    這便是所謂的緣分,遇見了它們,姚嬰也分外高興。


    之後,這母子三頭狼便跟隨著她和羅大川繼續朝著塞外深入。有了它們,寒冷什麽的,好像也不足為慮了。


    停下來休息時,它們三個便將她圍住,她正好借此取暖。


    它們的體溫真的很高,倒是可以和齊雍一較高下,每每被環繞,她都會想起齊雍來,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兒。


    羅大川幾分羨慕嫉妒,這三頭狼也算和他相識多日,但也僅限於不會攻擊他而已。若說親近,那是不可能的,還及不上在天上飛的那隻鳥。


    而金隼就不是在地上走的動物,它更喜歡在天上飛,即便地上的人停下來,它也會飛到別處去覓食。沒有影子,更別說抱著它取暖了。


    冰天雪地的,雪層不堅硬的地方,一腳踏過去,沒過整個小腿兒。


    天色緩緩暗下來,踩著積雪,進入了一片避風之地。


    這裏到底是用雪堆積出來的山峰,還是原本是山也不清楚,之後被雪覆蓋了,在外根本看不清楚。


    隻是他們兩人三頭狼恍若螞蟻一樣的在這之間前行,險險的雪峰被冷風削成利刃的模樣,就掛在頭頂上,好似隻要再來一陣颶風,它們就會掉落下來,把這下麵的人都削斷。


    沿著堅硬的雪地邊緣擠進了一條山縫,兩側的雪堅硬無比,和冰也沒什麽區別。


    在前麵打頭陣的羅大川走著走著,就忽然發出一聲驚疑,姚嬰在後麵也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太冷了,而且天色逐漸暗下來,進入這裏,光線就更暗了些。


    “這裏有人出入過。”羅大川說道,從語氣能聽得出他謹慎起來了。


    “在這種冰天雪地裏出現的人,除了巫人,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姚嬰卻是很淡定,這段時間偶遇巫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了,總是能碰見。


    最多的一次,碰見了七個,雙方顯然都有點兒措手不及。不過,人數多不代表會占上風,他們盡數命歸偶遇之地,再也回不去了。


    羅大川冷哼了一聲,繼續往深處走,越往裏走,他發出的聲音就越多,各種上下起伏不定的音調兒,也不知代表的是什麽。


    姚嬰跟在後麵,她身後則是那母子三頭狼。大概是見識過各種凶險之事,母狼顯得沉著冷靜,眼神兒之間又透著狡猾。後頭那兩個小家夥就浮躁一些了,即便長大了,但也還是愣頭青。


    隨著往裏走,空間也寬闊了些,而且冰雪沒有了,反而是石頭。


    石頭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可又無比冷硬,觸摸其上,還不如直接觸摸冰雪。


    腳下的路也沒有了雪,一樣是石頭,但鑿刻出淺淺的棱,使得走在其上的人不會滑倒,還很人性化。


    眼下光線已經很暗了,還是一樣的冷,姚嬰的鼻子都麻痹了,甚至覺得即便當下用刀子割掉,她也不會覺得疼。


    “咱們來對地方了。”羅大川在前麵冷嗤了一聲,隨後他便弄出了光亮,一個插在牆上的火把燃燒了起來。


    姚嬰也在這時看清楚了眼前,這是一條人工打造出來的通道,喇叭形的,越向裏頭越寬。


    這石壁上隔一段距離插著做好的火把,就是為了進來的人照明用的。


    羅大川點燃了兩個火把,待姚嬰走過來,他遞給她一個,一邊冷哼道:“你得往前看,這裏頭讓他們給鑿的,全是台階。”


    舉高手裏的火把,姚嬰微微皺眉往前看,羅大川的話不假,這裏頭被掏空了。


    但是,也隻是中央掏空,四周的石壁上都是台階,一圈又一圈,上麵,下麵,環繞著。看起來,那些台階好似很窄,更像是用橡皮泥捏出來的。


    可是他們眼下所站的地方,其實就是那台階延伸出來的一角,修鑿的如此精致,不知花了多長時間。


    其實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當是處於這山體內部的中央位置,再往前走幾步,便到了盡頭,不能再向前了。


    但是,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因為這台階是橫向延伸出去的。


    羅大川拿著火把向前,虛空的揮了揮,火把上的火苗跳動的厲害,儼然這下麵有風在往上灌。


    “這上頭有亮光,我想咱們若是上去,估摸著就出去了。但這下頭,就不知道有什麽了。你說,咱們是上去,還是下去。”羅大川揮舞著手裏的火把,一邊說道。


    “自然是下去,這下麵有東西。”姚嬰都聞到味兒了,盡管冷的鼻子不好使。


    “那就走。”羅大川立即轉身,這階梯在傾斜的石壁之上打鑿,不過半米寬的距離,但羅大川走在其上十分穩當。


    姚嬰跟在身後,倒是幾分小心,一側石壁另一側深淵,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身後,母子三頭狼也跟著,它們倒是顯得極其輕鬆,邁步之時無比輕巧,幾乎沒有什麽聲音。


    羅大川選的這個方向是對的,台階迂回的向下延伸,但是這種路線也很浪費時間,他們就是在圍著這個巨大的山體空洞轉圈兒。


    越往下走,那從下麵嗖嗖竄上來的冷風就越強,而且的確是有一股特別的氣味兒,像是什麽公共茅房,屎尿堆積在一起,散發出來的氣味兒,讓人作嘔。


    “你有沒有覺得,這台階越走越窄啊。”走在前麵的羅大川忽然停下腳步,舉著火把轉過臉來看向她問道。


    姚嬰的一側身體緊貼著石壁,聽他如此說,她也不由低頭往腳下看。


    最初走上這台階時她分明用兩隻腳量過,此時這距離,的確是短了。


    “是這台階越往下越窄,還是、、、石壁在移動,打算把我們推下去?”除卻痋蠱之外,對於其他的東西,姚嬰並不敏感,畢竟她也沒有武功。


    “是石壁在移動,快走。”羅大川稍稍感覺了一下,就臉色一變,舉著火把轉身就跑。不過,他這跑也是繼續往下跑,而不是要原路返回。


    姚嬰也提起厚重的披風跟隨,腳下的路太窄,她沒有辦法跑的太快像羅大川一樣。後麵母子三頭狼跟著,它們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發出嗚嗚的叫聲。


    但是,好像隨著他們兩個人奔跑起來,石壁移動的速度就加快了,姚嬰一手扶著石壁,另一手的火把也拿不住掉了下去。


    這種需要‘技術’的情況,姚嬰真是應付不了,她隻覺得前方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就愈發的擔心會一腳踩空,速度也不由慢了下來。


    而後麵那母子三頭狼似乎是瞧見了什麽,忽然之間跳了出去,過於黑暗,它們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當中。


    姚嬰卻是根本不具備這項技能,聽得到母狼發出的叫聲,是在告訴她跟著它去,可是它卻根本不知道她和它不一樣,根本跳不過去。


    “阿嬰妹妹,跳過來。”大約繞著這中空的山內部跑了大半圈,腳下的台階也終於隻剩下一掌寬了,根本就無法再落腳。姚嬰停下腳步,雙手扣住石壁,但極其光滑,無抓扣之地。


    聽得到羅大川的聲音,他在邊說時邊跳了出去。


    其實姚嬰若是能夠在他喊叫的同時跳出去的話,他就能抓住她,但是她略微有遲疑,便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待石壁移動,將她頂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身體往下墜,她倒是想控製自己的四肢抓住些什麽,但根本沒那個能力。


    不由後悔沒有在羅大川喊她的第一時間就跳出去,這若是齊雍,她肯定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下墜的那一瞬間,這些想法鑽過腦子,但也僅限於一閃而已。下墜的速度太快,她也隻來得及想起這些。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落在極其堅硬的東西上,不是血濺三尺就是粉身碎骨時,她隻覺得自己落在了什麽綿軟之物上。並且在落下的瞬間,身底下的那些東西在快速的飛奔,好似在逃離她。


    沙沙沙的聲響也隨著它們的爬行而進入耳朵,姚嬰在瞬間就知道是什麽了,蜈蚣,好多好多蜈蚣。


    能夠形成一片綿軟之處,可想而知它們堆積了多厚的一層才能達到這種可以給人當床的程度。


    這種蜈蚣雖是不能把她怎麽樣,可是很惡心,姚嬰感覺自己的頭發都炸起來了,就要撐著起身。


    不過有兩隻手比她自己的速度要更快,從她上方探下來,扣住她的兩側肩膀,直接將她拎了起來。


    她立即反手扣住那兩條手臂,無比堅硬,力有千鈞,輕輕鬆鬆的把她提了起來。


    身體翻轉,她雙腳踢踏著踩到了石頭上,她隨後便開始快速的抖動身上的披風還有長發,她覺得蜈蚣已經鑽到她衣服頭發裏了。


    那兩隻手也幫著她拍打抖甩,將她散亂的長發抓起來,用力的抖動,幫忙協助,做的極好。


    “應該沒有了,太惡心了,我在上麵就聞到味兒了,猜到這下頭可能是一些活物,誰承想居然是蜈蚣。”姚嬰抬手把自己的長發收回來,也以為麵前的人是羅大川。


    不過,隨著她說完話,並沒有得到回應。她理順長發的動作頓了頓,之後抬頭看過去。


    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隻能依稀的瞧見一個輪廓,很高。除此之外,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這若是羅大川,早就嘰裏呱啦的說話了,而且都輪不到她張口,他自己就能撐起一個場子。


    所以,這不是羅大川。


    “哥?”能救她,在這個地方,是姚寅?


    不過,那個人也沒回應,好像隻是站在那裏盯著她看,距離也不過半條手臂那麽遠,但他分明是能在這黑暗之中看得到她,可她卻看不到他。


    緩緩地深吸口氣,姚嬰緩緩的抬手,然後抓住了他的衣袖。


    隔著衣服什麽都摸不出來,因為這裏冷,所以入手的一切都是涼的。


    沿著他的手臂往下走,一點一點,最後,她終於抓住了他的手。


    手很長,可以確定這是個男人。而且,他的手是有溫度的,且形狀完好,這不是姚寅。


    這溫度並沒有很高,也及不上羅大川,更比不上齊雍,一時之間,她真的有些抓不準這個人是誰。她的記憶裏,好像不曾見過這個人。


    緩緩的在他手上摸了一陣兒,她依然確定不了,但這個人卻始終沒有動作,亦是沒有什麽聲息,就好像忽然之間,他變成了雕塑一樣。


    姚嬰心頭咯噔一聲,下一刻放開他的手,一隻腳向後,想退離這裏。


    但也根本不記得自己眼下所站著的地方很窄,而且她就在邊緣。一隻腳後退便踩空,身體也向後倒去。而那個始終沒動的人卻在此時把她拽了回來,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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