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穀之中的黑夜和白日都來的極快,好似隻是一個眨眼間,黑夜便過去,星辰退走,白天來臨。


    太陽大概隻是剛剛升起吧,這冰穀高處的冰川一角倒映了陽光,幾個回合的折射,這冰穀下方就徹底亮了。


    昨晚半夜靠著齊子斐睡著了,眼下這會兒光線被折射下來,金魚也瞬時睜開了眼睛。


    冰穀裏的清晨,真是與眾不同。


    而身邊的那個人,早就醒了,隨著她坐直身體,他也放開了一直攬著她的手。


    “冰穀裏的陽光真好看。”她揉搓著臉,一邊低聲歎道,在這種地方生活的話,即便沒有大城市的喧囂,但也真的十分享受。


    “刺眼。”齊子斐卻不是那麽太喜歡。天亮了,根本就沒什麽緩衝,陽光直接被折射下來,刺目的很。


    起身,金魚稍稍活動了一下自己,之後仰臉看向齊子斐。她覺得,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這麽好看。以前她想正大光明的瞅他,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她就肆無忌憚,並且越看越覺得他好看。


    “看什麽呢?”她盯著自己不眨眼,連整理自己都忘了,像個木頭。


    “好看唄。”她隨口回答,之後就笑,更加傻兮兮。


    齊子斐也被她逗笑了,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待得回去了,你可以日夜的看。不過,倒是便宜你了,這時看我也是不躲不藏,以前可沒這麽大的膽子。”


    金魚彎起眉眼笑,她那時不太敢長久的盯著他看,一是不合規矩,二是怕被別人察覺到她的心思。


    她那時就覺得,一定得隱藏好自己的心思,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後來兩年前的那個雨夜,她借著酒勁兒‘強迫’他,當時真的是膽大包天,不管不顧。


    不過翌日醒來,她就徹底精神了,不止精神,頭發都炸起來了。


    她用了最蠢笨也最直接的法子,不等齊子斐說話,她就拿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求他不準說出那晚的事情。如若他透露一個字,她就當即割開自己的脖子。


    齊子斐似乎也被她嚇著了,甚至當時她都沒過多的去看他到底什麽表情。好似隻是沉默了半晌,就點頭答應了。


    之後她匆匆逃離,恍若犯了大罪,那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她都恍恍惚惚。


    現在想想,也真是好笑,隻能怪她太膽小,他也不是不喜歡她。


    否則,他不會也假裝醉酒,順勢和她滾到了一起。


    抓住她的手,齊子斐牽著她啟程,被折射下來的陽光太刺眼了,以至於眼睛所看到的都是五彩斑斕的光。乍一看是好看的,但時間久了,眼睛受不住。


    腳下的冰開始變得平滑,兩個人不隻是用雙腳走路,完全可以滑行。


    借力滑行,速度也變快,而且特別的有意思。


    懸著的奇形怪狀的冰如拱橋一樣,無法站直身體,但是能夠俯身滑行。


    這若是帶來一個雪橇的話,那就更爽了,一路滑行到底,哪還需要走路。


    齊子斐帶著她,輕車熟路,有些地方看起來好似全都是冰無法前行,但實則底端有可以通行的地方。


    太神秘了,若不是經常的在這裏走,或是提前了解過這裏的地形,真的會被困死。


    這一天要過去了,終於,抵達了最終目的地。


    齊子斐停下,抓著金魚的手,一邊示意她抬頭往上看。


    這裏四麵高高的冰,冰麵有的地方凸起,有的地方則是無比平滑。


    金魚仰頭環顧了一圈,隨後便尋到了一個特別之處,就在北麵的高高的冰川上。


    那高處有一塊好似被鑿開了,但太高了,在這下麵一般時候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就是那兒了。”齊子斐抬手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來,之後拿出此次要放到裏麵的信件。


    全部被封存到一個較大的牛皮紙袋裏,這袋子極其防水。


    “要放到那裏?我去吧,我更快更穩。”金魚看了看他,隨後扯掉自己身上的大氅,單手將短刀別在腰後的腰帶上,就把他手裏的牛皮紙袋奪了過來。


    齊子斐看著她,不由失笑,“好。”


    後退幾步,她隨即向前,借力躍起,眨眼間便躍上了那凸起諸多的冰上。雖是光滑,不過對於金魚來說不算什麽難事兒,單手和雙腳互相配合支撐,她速度極快的上去,好似天上垂下來什麽看不見的線在吊著她一樣。


    抵達那存放東西的地方,金魚單手扣住,另一手把牛皮紙袋放進去,之後身體下墜。


    看似很危險,但實則她自己掌控的極其好。穩穩地落地,她好像什麽都沒做過似得,轉身朝著齊子斐走過來,圓圓的小臉兒上帶著清淺的笑意。


    她往時走到哪兒無不繃著小臉兒,瞧著年紀小但又無比嚴肅。樓中的人,對她亦是佩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派。


    “完成了。不過我想,回程的時間還充足,你想不想在這兒守著?”金魚忽然冒出這個想法,來個守株待兔什麽的。當然了,齊子斐的親生父母也不是兔子。


    隻是,想一想會不會有這個緣分,說不準就碰到了呢。


    “以前我也守過很久,但是並沒有成功。”齊子斐卻是並不執著了,他們不想和他見麵,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那咱們就守一晚,就今晚。待得明日一早,若是仍舊無緣,咱們便回去。”接過他遞來的大氅重新把自己裹住,金魚一邊說道。


    “好。”正好天色暗了,便在此處過夜吧。


    抿唇,金魚抓住他的手,其實她還是有些心疼他的。即便是無緣盡孝,其實能夠見一見也是好的。


    兩個人沒有離開,當即便在這兒歇了下來。潦草的吃了兩口東西,便倚靠在一起休息。


    這溫度對金魚來說不算啥,她也很快就閉上了眼睛,齊子斐用自己的披風把她包裹起來,摟在懷中。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的氣味兒,金魚也很快睡著了。


    冰穀的黑夜是真的黑,天亮時,忽然之間便亮了,高處的冰五彩斑斕的。


    依稀的,金魚好似聽到了些什麽。她睜開眼睛,身體和精神同一時間警醒。


    坐直身體,從齊子斐的披風裏掙脫出來,扭頭看向北麵那冰川的最高處,一道黑影在上麵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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