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名為斯塔。


    最初混沌未開,直到原初神靈誕生,才劃分了天與地,衍生出萬事萬物。


    在世界欣欣向榮,繁榮昌盛之際,職責義務已盡,壽命接近永恒的神靈們遠渡星海,未果,折損而歸,痛定思過,以隕落神靈的遺骸為基骨,企圖鑄造遠比神靈本體還要堅固強大的宇宙級戰艦,足以殲滅星球,遨遊寰宇的環星兵裝。


    “我們並不知道先祖昔日遭遇了什麽。”艾文歎著氣,接著說道:“但鑄造戰艦這一步也沒成功,現在的隻是半成品。”


    由錨固定,或者說支撐起立於天上的半成品,總所周知,不過是座漂浮的空殼,頂多有著供能的作用,但能源也來自地上的靈脈和大氣中的靈氣,實在是沒必要像這樣左手倒右手。


    青年以惋惜地口吻述說著。


    未鑄造完,世界裏原本近乎無盡的靈氣便已急劇衰減,別說是供神靈們鑄造媲美甚至超越自身的超級武器了,直接逼得祂們不得已陷入沉睡當中,遠離塵世。


    “先祖們也可能是因為預料到了靈氣的衰竭才想要前往其他星球。”


    作為超級生命體,雖然摒棄靈氣後神明依舊可以生存,也僅僅是生存,維持不了接近永恒的壽命,注定衰老,無法保持原本的實力,相當無力,倒不如沉睡,待靈氣濃度足以祂們施展時再歸來。


    就比如現在,在神靈沉睡三千年,他們的後裔創立帝國一千七百年後,靈氣複蘇。


    “怎麽說呢,我覺得能出生在現在真是太好了。”


    在這如奇跡般的時代生活,真是太好了。


    “之前我們修行大受限製,壽命也是如此,科技也是艱難地發展,開始時被稱之為槍械的武器甚至比不上騎士手中的刀刃長槍,也遇不上像你這樣的異世界旅客,太沒意思了。”


    搖曳的火旁,赤瞳少年靜靜傾聽,將貴族青年抖露出來的有用信息歸納整理。


    “也從未有如此聖明的君王,從未有過如今當今一樣公正的律法,使我們相信太平治世就會在不久的將來實現。”


    差不多得了。


    少年的表情稍微有點不耐煩了。


    向青年一樣將目光投向遮天蔽日的雲層,顧憶沒有強行穿過這層仿佛有生命的阻隔觀察所謂環星兵裝的打算,免得被意外察覺。


    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咳嗽兩聲,青年結尾道:“對這樣的見聞還滿意嗎?顧憶閣下。”


    “是的,謝謝。”


    麵對冷淡的致謝,實在是搞不明白的金發貴族青年笑著搖了搖頭,問道:“旅行者閣下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不如跟我同行如何,接下來的地區是我國最繁華的帝都,值得一遊。”


    “我家姑且也算是大貴族,在當地有幾分地位,作為東道主應該能使您盡興。而假如您想要滿足好奇心,我也能作為擔保將您介紹給皇帝,得到認可的話接觸環星兵裝也未嚐不可。”


    “不太行,我得先回趟家處理事情。”


    艾文的表情驀然疑惑起來。


    想了想,顧憶解釋道:“我本來隻是想來隨便看看,自己觀察一下的,沒想太多,能撞見肯提供內幕的人就是驚喜了。”


    咱先不說這個,原來您是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我還以為時空門塌了您就回不去了。


    艾文沉默了。


    能說是直率嗎,金發青年的表情變化過於明顯,明顯到顧憶這樣的都能肉眼看出他大概在想什麽。


    “畢竟我挺強的。”少年麵無表情的說道。


    明明表麵靈氣波動不過是接近超凡階,頂多算的是斯尼塔世界持戒,沐恩,求道,始創前四階中的求道階,甚至比不過已經晉升求道者的艾文,語氣卻理所當然地令人無法反駁。


    再次深吸一口氣,經過數次衝擊,感覺自己心髒大得足以現在就接任家主的青年趁分離前的最後時刻,以絕不含任何譏諷的真誠語氣,問出了自己一開始就想問出的問題。


    “您並不是人吧。”


    顧憶想了想。


    “不知道。”


    最後,他這樣回答。


    人的定義本來就很廣,俢擬道轉化妖神之軀的可以是人,義體改造的賽博機器人也可以是人,舍去肉體升華靈魂的也可以是人。


    對原來並無實體的祂而言,這寄托靈魂的身軀乃是根據人的模板所捏造,真正能說是閱曆的大半年也基本是在人類社會中生活,自己的名字,也是作為人類而起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顧憶對此是沒什麽所謂的。


    看著思索中的貴族青年,顧憶反問道:“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真就一點也不在意啊。


    意識到是自己一直多慮了,青年搖了搖頭。


    雖然也想問問顧憶什麽時候再來,但那時自己說不定早已平叛去了,或者跟著皇帝打進深海了,這些跟旅行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可不像眼前這位一樣無憂無慮,哪怕這隻是明麵上表現出來的。


    “我會一直為您準備好禮物的,以此為敬意。”


    猶豫著,坦誠而舍去任何話術,艾文最後說道,學少年那樣揮了揮手,遠離溫暖的火焰,沒有回頭,身影隱沒在昏暗的森林裏。


    熄滅火焰,光源隻剩下雲層間漏出的月光與星光,稍微有點強迫症的少年沉默良久,化作銀光,消失不見。


    初次試探是時候結束了,接下來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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