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今天是家主召開宗族會議的日子,在這等時候,咱們這些做下人和仆從的,千萬不能出現一絲差池,若今天你表現得讓我滿意,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馬永說話時,已匆匆朝前行去。


    小言也連忙跟上。


    “啊?林忠主管,您早來了?”


    沒多久,小言一愣,就見自己最崇拜的馬永管事,此刻卻一路小跑,帶著熱忱謙卑的笑容,躬身在朝一位老者行禮,說不出的恭順和尊重。


    “管事他……”小言懵了。


    在他心中,馬永就宛如仆從中的神明一樣,權柄極大,地位崇高。


    小言一直在心中暗暗鼓勵自己,這輩子若能混到馬永管事那等地位,死也無憾了。


    可此時,當看見馬永這般謙卑的姿態,卻帶給了小言內心一種說不出的震撼和衝擊。


    “還愣著做什麽,快過來拜見林忠主管!”馬永扭頭,嗬斥小言。


    小言連忙上前行禮,內心卻如閃過一道閃電,終於想起來林忠主管是誰了。


    這可是服侍在家主身邊的大人物!據說,林忠主管還曾服侍過上一任家主,在洗心峰地位高的嚇人!


    在洗心峰那些仆從心中,林忠簡直就像天上人物一樣!


    林忠瞥了馬永和小言一眼,就點點頭,道:“今天要提起精神,好好幹。”


    說罷,就轉身而去。


    馬永連忙躬身相送,直至林忠走遠,馬永這才直起腰杆,帶著感慨說道:“小言,看到了嗎,林忠主管才是我奮鬥的目標,若這輩子能夠有他老人家三分能耐,我死也無憾了。”


    小言怔怔,內心翻滾起伏,他沒有告訴馬永,從這一刻,他同樣也已將林忠視作這輩子所渴望達到的高峰!


    當馬永帶著小言來到洗心峰之巔時,盡管天才剛剛亮,但是那空曠無比的山坪上,早已站滿了身影。


    北光、西溪、雲衡、飛峰四支林家旁係族人,都早已整整齊齊地等候在那裏。


    每個人都神色嚴肅,不敢妄言,靜靜地等待著,唯有清晨山風呼嘯的聲音在回蕩。


    除此,緋雲村一眾村民,老雕、楊淩、刺血等人,也都已來到場中,身影密密麻麻,卻沒有一絲喧嘩和混亂,氣氛顯得極其之莊肅。


    小言心顫,他作為仆從,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大人物,讓他都有些呼吸不上來的緊張感。


    他和馬永一起,立在了人群的最邊緣地帶,在這片區域,同時還匯聚著其他一些婢女、管事和傭人。


    讓小言眼睛發直的是,此刻在場中最前方,連林忠主管、北光林氏的林懷遠、小珂他們這些洗心峰上最頂尖的大人物,也都早已來了,沒有一個遲到,也沒有一個敢竊竊私語。


    而旁邊的馬永和小言也同樣震駭,因為他看到,北光林氏的老祖林北光,西溪林氏的老祖林西溪,以及雲衡林氏的老祖林雲衡,這些老一輩大人物,竟也都現身!


    以他們的身份,都可以登堂入室,坐著參與此次宗族灰衣,而此刻,他們卻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那等待著!


    “家主之威嚴,於此可見一斑!”


    馬永內心感慨,腦海中不自禁又想起了關於自家家主的一些傳奇往事,內心也油然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崇慕。


    鐺!


    當清晨的曙光從天邊升起,照亮山河時,一道沉渾的鍾聲也是隨之在洗心峰之巔悠悠響起。


    在場所有人心中一震,神色愈發莊肅了,而他們的目光,則都齊刷刷看向了洗心大殿那高高的台階之上。


    氣氛,在這一刻竟是帶著一股肅穆神聖的莊重感。


    一道挺秀的身影沐浴著晨光,在萬眾矚目之下,從大殿中踱步走出。


    他一襲月白色衣衫,黑發飄曳,劍眉筆直,清秀而堅毅的麵龐淡然而平靜,孑然而絕塵的身影在晨光下泛起虛幻般的光暈。


    恍惚間,讓人還以為他是一尊謫仙,從神聖中走來,擁有著一股震撼心魄的無形威嚴。


    “見過家主!”


    這一刻,全場所有人,皆不約而同,齊齊見禮,那整齊劃一的聲音猶若大鼓,激蕩天地間。


    此刻的林尋,目光掃視全場,心中卻在想,若是自己那未曾謀麵的父親和母親能夠看到這一幕,會否會感到欣慰?


    不經意地,林尋注意到,在忠伯的眼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淚光,他神色間有恍惚,也有激動,或許也是和自己一樣,在這一刻想起了父母他們吧?


    沉默許久,林尋這才深吸一口氣,眸子迎著清晨的大日,掃視全場,緩緩開口:“如今之林家,和以前……不一樣了!”


    聲音中,也罕見地帶上一抹快慰和自豪,宛如九天驚雷,回蕩在天地間,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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