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虹凝視著麵前的女人,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


    “我不會在自己還愛著你的時候去招惹別人。”


    謝雨薇的身子一軟,如釋重負。


    突然的解脫,讓她虛弱無比。


    “我一直以為……”她覺得自己很可笑。


    “你是聽到了什麽嗎?為什麽不向我求證?”楚飛虹十分疑惑。


    謝雨薇長歎一聲,目光流轉向遠方。


    “五年前,我從歐洲調回華夏任區域總裁。林逸晨那個笨蛋也在當年高調提出離婚,不久,你就跟沈瀾分手了。


    圈裏都在傳,你是因為我才放棄了沈家的二小姐。可這種事情,我怎麽好意思開口向你求證?”


    楚飛虹搖著頭,他總算搞清了那些縈繞在心頭的困擾。


    “所以,這幾年,你才一直明裏暗裏地通過程胖子給奇顛科技喂項目?”


    “是的,但我發現自己越是幫忙,你就越恨我。”


    “誰想要前任這樣的補償啊?我又不是吃軟飯的,小晴自以為是的性格,簡直跟你一模一樣。”


    兩人不約而同地發出無奈的苦笑,微風輕輕拂過臉龐,似乎帶走了些許憂傷。


    楚飛虹能夠理解謝雨薇的動機,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愛著她,擔心讓女兒陷入那段舊情的旋渦。


    女人收斂了笑容,垂下眼眸,嘴裏輕聲囁嚅著:


    “除了我的原因,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能夠讓你從如日中天的星瀚浩宇離開。而且,當時你跟沈瀾已經快要結婚了。”


    楚飛虹沒有說話,隻是惆悵地看向天空中掠過的飛鳥。


    “不能說嗎?”


    事到如此,謝雨薇更加渴望真相。


    “不能。”


    “她現在還是一個人。你們分手,不是因為感情的原因吧……”


    “小瀾那樣的女人,我能與她有什麽感情上的問題呀?”楚飛虹幽幽地歎道。


    他望著身邊的謝雨薇,忽然感到一陣心酸。


    “你就別瞎猜了,我隻說一次。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理解吧?”


    謝雨薇略微有些蹙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


    “你說。”


    楚飛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沈家的賬。”


    謝雨薇在通信圈浸潤了這麽多年,對那些鮮為人知的秘辛也有耳聞。


    聽楚飛虹這樣說,心中立刻有了數。


    她捂著嘴,看男人的眼神都變了。


    “沈瀾這樣太可憐了。”


    “那是她的選擇,我尊重她,就像她尊重我一樣。”


    楚飛虹靠在椅背上,緩緩合上雙目。


    天空湛藍如洗,幾朵白雲悠然自得地遊蕩著,時光一片寧靜,似乎從未有過波瀾。


    “雨薇,笑男以前問過我兩個問題。你想聽聽嗎?”


    謝雨薇輕輕點頭,心中卻還在為沈瀾的選擇而歎惋。


    “笑男問我,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小晴的事情,我是否還會和你在一起?


    我說我會。她告訴我,早四年知道並不會改變你最後的決定。”


    謝雨薇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笑男又問我,如果林逸晨遲到十二年,那時你還會不會跟他走?這個答案,我想了很久。


    十二年啊,我們應該早就結婚了吧,那時小晴已經成年,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最後,我告訴她,我很肯定,那時的你會留在我身邊。”


    謝雨薇將視線挪開,她不忍心再多看楚飛虹一眼。


    “雨薇啊……從那之後,我才徹底放下。我知道,自己不能永遠沉溺於那段錯誤的時間中,自怨自艾。


    之後,無論是夢瑤還是沈瀾,我都很認真地愛過,從未敷衍。


    對小晴,也是一樣。”


    謝雨薇背對著他,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無法抑製地滑落臉頰。


    楚飛虹靜靜地陪了她很久,直到輕風帶走兩人眼角的淚痕。


    女人哭紅的眼睛變得清澈無瑕,褪卻了所有的悲傷與疲憊。


    她很鄭重地對身邊的男人說道:“飛虹,對我女兒好點。”


    “我會的。”楚飛虹認真地承諾。


    “小晴比我純潔,比我堅強,比我更有資格陪在你身邊。我會祝福你們的!”


    楚飛虹側過頭,目光再次專注地落在她那張精致美麗的臉龐上,直至兩人都綻放出釋懷的笑容。


    他們漫步到樓下,將所有的沉重都留在了那條長椅上。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


    雖是令人心生感慨的季節,卻也以它獨有的方式,洗淨了夏日繁華的焦躁。


    “我明天會跟逸晨去羅馬參加畫展,順便到歐洲總部述職,這次會在國外待上一段時間。”謝雨薇平靜地說道。


    “嗯,我會照顧好小晴的。”


    “也別太慣著她。有一個溺愛的老爸就夠了,再多一個你,這丫頭以後不是得無法無天了?”


    “你還真是親媽,難怪小晴不喜歡你。”楚飛虹故意調侃道。


    “我還不是為她好。”謝雨薇頓了頓,輕吟道:“我多嘴了,你的話……一定會對她很好的。”


    “當然了!倒是你,真的不用帶林逸晨去腦科醫院看看嗎?我認識一個姓楊的專家,十萬伏特,幾個療程就死。不是,幾個療程就好。”


    謝雨薇忍不住捂嘴偷笑,“他就是這樣。但關鍵的時候,還是很可靠的。”


    “你可把他看好了。我瞧他有點女兒奴的趨勢,別逼我在別墅裏造個地牢,專門用來關他。”


    “去你的吧!”


    楚飛虹很高興再次看到展露笑顏的謝雨薇,仿佛他們的故事理應這樣結束,才不負自己的那些年華。


    謝雨薇停下腳步,她咬著唇角,最後一次,用這樣複雜的目光與楚飛虹對視。


    “楚飛虹,再見了。”


    楚飛虹微微低頭,輕聲回應:“再見,謝雨薇。”


    “要抱一下嗎?”謝雨薇極力克製著,卻還是讓眼淚再次滑落。


    多年的自責,與揮之不去的負罪感,將她變成了一個矛盾而糾結的人。


    今天,這一切終於迎來了終結的一刻。


    楚飛虹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摟住她,給兩人糾纏了十六年的恩怨,一個體麵的結局。


    他們的耳邊似乎又響起周董的那首《晴天》。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


    在兩人身後的小樓上,陽台邊蹲著鬼鬼祟祟的父女二人。


    林逸晨拿著望遠鏡,不停地拍打著女兒的肩膀。


    “抱了抱了,我就說他們最後會這樣分別的吧!你輸了,給錢!”


    林詩晴放下望遠鏡,氣惱地說道:“我一個月才幾個錢?不給!”


    “楚飛虹有的是錢,問他要啊。”


    “你不也有錢嗎?為什麽還要從我這裏搜刮?”


    “這是生活的樂趣。”林逸晨笑得得意洋洋。


    “你是樂趣了,我怎麽生活?”


    林逸晨握緊了手中的望遠鏡,嘴裏念念有詞,“嘶——好奇怪啊。”


    “怎麽了?他們不會吻別了吧?”


    林詩晴急忙抬起望遠鏡,朝樓下的二人瞧去。


    “不就是淺淺地抱了一下嗎?有什麽奇怪的?”


    “嗯……你們家為什麽有兩個望遠鏡?”


    “蛤?爸,你的關注點怎麽一直這麽奇怪?”


    “廢話,我是藝術家。”


    看著樓下分別的二人,父女同時放下望遠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林逸晨望了女兒一眼,熱情地將她抱在懷裏。


    林詩晴已經很久沒與父親擁抱了,她柔柔地歎道:


    “爸……你也被感動了嗎?”


    “不!”林逸晨回得嚴肅冷靜,“等大飛上來,我要讓他看看。他抱我的女人,我也能抱他的女人。”


    林詩晴嘴角抽了抽,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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