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所以,是我自己傷害我自己?”


    “小姝,你這麽固執對你沒有好處。”他有些不耐煩,“莫知騁和林菀都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你們上次的談話不歡而散,你以為他們就這麽算了,你可以不懼怕他們,但是你想過你肚子裏的孩子嗎?”


    我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跟蹤我?”


    他斂眉,“不是,是保護你!”


    “嗬!”我笑,“謝謝你的保護!”


    既然車子走不了,那我自己走。


    手被他拉住,“你這麽固執,會毀掉你自己的!”


    我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時被他拉著,心裏鬱鬱,回頭看著他,一字一句,“我毀掉自己,總比你毀掉我強吧?為什麽你不能放了我?我好不容易遇到人生的一點一點光,你為什麽要毀滅?沈鈺,把我拉進地獄,對你有什麽好處?”


    有些記憶,我丟了好久,已經忘記了很久很久了,可隨著沈鈺的出現,有些東西,就開始裂開,開始露出來。


    赤裸裸的,看的人難受。


    25年前,在淮安的長街巷子裏,一位孤寡了半生的老人在巷子裏撿到了一個女孩,女孩兩個月大,大概是被丟棄的時間太長,饑腸轆轆的她,隻能靠哭聲來傳達她的饑餓。


    老婦人是個淳厚的人,見女娃娃可伶,就抱回了家,喂了白糖水,還給她包裹了一床新毛毯,她原本是要把這孩子送去警察局的。


    可跑了好幾次,警察局都說淮安暫時沒有孤兒院,警察局不能放一個奶娃娃,影響工作。


    後來老婦人就把這孩子帶回院子裏,自己養了,她是個種地的人,收入不多,原本養自己就很難受,再加上一個孩子就更難了。


    好在淮安縣裏有位投資商投資了一個大工廠,淮安太小,人員不多,為了招工,隻要還能幹活的,不論大人小孩都可以進去工作。


    所以,原本已經六十的老婦人也進了工廠,這一幹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後,女孩也十五歲了,已經可以幫襯著老人幹活了。


    但此時的老人已經七十五了,十五年的日子,她日夜勞作,原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已經破舊不堪了。


    女孩又到了上高中的年級,為了讓女孩能有上高中的錢,老人把工廠投資商的私生子領回了院子裏。


    這樣一開,投資商就會給老人一筆錢,也會順帶著負責女孩的學費。


    女孩是我,那個投資商的私生子是沈鈺。


    我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叫什麽,隻知道他跟著外婆來院子裏的時候,外婆說他叫沈鈺。


    沈鈺的出現,打破了院子裏的美好,他叛逆暴戾,原本他隻是在院子裏破壞,背地裏把我鎖在地窖裏,將我推到池塘裏。


    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每次把我弄得遍體鱗傷,他就會去通知外婆來找我,所以,無論他多惡劣,外婆都會由著他。


    直到我高考那年,工廠的投資商因為排汙嚴重,被調查。投資商因為害怕擔責任,情急之下想要炸毀工廠的處理器,然後蒙混過關。


    這個決定被當時在工廠李主任聽到了,李主任不同意,工廠的處理區如給被炸毀,將意味著有一段時間,工廠的排汙係統無法正常運行,住在工廠附近的居民,會以為三汙的排放,身體會受到嚴重的損害。


    這事投資商不想鬧大,想給李主任一筆錢,讓他離開這個地方就行了,但李主任不同意,硬把這事鬧大了。


    最後投資商被警察帶走,還被查出有貪汙,當時正巧投資商的妻子在京城官運升遷,為了自保,她妻子起訴了離婚,並提交了幾十年來投資商的違法和套黑錢的罪證。


    投資商被判刑,還被繳納了所有的違規財產,名利都沒有的投資商,看不住壓力在監獄裏自殺了。


    而我,也是那之後,知道沈鈺的父親也就是那位投資商,他母親是在他來院子裏的那年因為肺癌死的。


    原本就陰暗的沈鈺在投資商死後,性格就變得更加古怪了,他平時很少說話,原本投資商給外婆的錢也沒了,巷子裏知道的孩子們每天都圍起來打他,說他父親是壞人。


    沒有見過世界的孩子,懂得也不多,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原本陰鬱的沈鈺不再和人交流。


    他開始留意巷子裏的貓狗,有些會自己弄死,然後弄斷手腳丟到那些孩子的家裏,有些他會毒死,然後堆在巷子裏,一直等這些動物發臭,臭得整個巷子都沒辦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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