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旗打電話給南懷瑾,我在一邊聽著。


    夜裏很安靜,我足以聽得到他電話裏的動靜。


    響了很多聲,終於接了,南懷瑾的聲音我聽的不真切,但是依稀斷斷續續地聽見他的聲音從話筒裏飄出來。


    桑旗問他是不是和穀雨在一起,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桑旗便掛了電話。


    我還想讓他把電話給穀雨呢,他倒先掛了。


    “穀雨她......”我還沒問完,桑旗就回答我:“穀雨和他在一起。”


    “在哪裏?”


    “不知道。”


    “什麽時候回來?”


    “我沒問。”


    我啞然,就像一個女兒深夜不歸的老母親,不禁有些焦急難耐。


    桑旗將手機扔到一邊,深深地望著我:“你想讓穀雨嫁出去,就得給她和男人獨處的空間。”


    這個空間我是給她的,但是她白天不是剛跟我闡述過她和南懷瑾之間沒什麽未來,我不想讓她做一些會讓她後悔的事。


    “穀雨始終不接受南懷瑾是因為她覺得他們倆的人生不匹配,所以我就不想再逼她。”


    “她今晚回不回來都不是你逼的,別忘了,女人很愛口是心非的。”


    是嗎?女人很愛口是心非嗎?


    其中也包括我?


    我不知道,但他好像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走到床邊半躺下來看書,我隻好去洗手間裏洗漱。


    我洗漱好出來,桑旗閉著眼睛半躺著,書放在他的胸口。


    我走過去輕手輕腳的將他胸口上的書拿走放到床頭櫃上,然後想在他的身上拉一條毯子,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稍稍用力就將我拉下來,我趴在他的胸膛上,他用兩條手臂環著我,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隻能這樣趴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很暖,趴久了我的困意陣陣襲來。


    後來我就睡著了,夜裏醒來一次發現我是躺在床上的,而桑旗不在我身邊,我在房間裏張望了一下,他好像在露台吸煙。


    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來的,但我迷糊間感覺到他帶著些許的涼意和煙味來擁抱我。


    說真的,其實我吃不準桑旗什麽時候想接近我,什麽時候又多看我一眼都嫌棄,他之前不是清徐縣話的人,可能是我現在越來越弄不懂他了吧!


    我們相擁而眠,第二日是周末,我睡到自然醒。


    很意外的,我醒來的時候桑旗還在我身邊,他的手臂圈著我特別有安全感。


    我其實想裝睡,在他懷裏多呆一會的,但是他太敏感立刻就感覺到我醒了。


    他低啞的聲線在我的頭頂上漂浮:“醒了?”


    此時再裝睡就有些不厚道了,我仰起臉:“啊,剛醒。”


    他坐起來下床:“今天有戲要拍?”


    “不知道,還沒收到通知,拍戲應該是每天都會拍的吧,總沒有休息日。”


    “你不需要天天去,孫一白求你的事情你已經幫他做到了,他那裏又不是真的缺副導演。”


    桑旗一雙慧眼看的明白,孫一白和我有什麽暗戳戳的舉動他都曉得。


    現在想想孫一白,真的是超愛自做聰明的。


    我笑的很沒趣,洗漱完換了衣服忽然想起了穀雨。


    白糖這幾日和桑太太住在療養院裏,那裏有很多溫柔的護士小姐,還有大片的遊樂場,白糖樂不思蜀,特別願意跟奶奶在一起,不願意回來。


    白糖不在家,我就更加關注穀雨,我經常叫她大女兒,她總是狠狠剜我一眼,說她比我大。


    我去拍門的時候穀雨還沒回來,看看表都快九點了。


    我站在她的房間門口發愣,桑旗下樓吃早飯經過穀雨的房間,敲敲門:“該回來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


    她就是不回來我也沒轍。


    我跟著桑旗去餐廳吃早餐,於姐難得見我倆同時下樓吃飯,有些意外。


    “先生太太還吃同樣的東西麽?”


    “警報解除了,”我說:“我隨便吃什麽都可以。”


    自從蘇荷離開錦城之後,我沒再喝她亂七八糟的茶,現在一切都恢複到了正常。


    但是蘇荷還經常給我打電話噓寒問暖,也跟我匯報她在那裏的情況,除卻她對我做的那些之外,她還真是個人才,做秘書屈才了。


    我聽說她這個負責人幹的相當不錯,很有大將之風。


    今天沒什麽事,也沒收到通知去片場,我就慢慢吞吞地吃早飯,桑旗似乎也不著急,吃的比我還慢。


    倆人度過悠閑的慢時光其實挺好的,我以前就經常跟桑旗說,我要跟他消磨慢慢老去的時間。


    能和自己愛的人老去,想想挺浪漫的,雖然過程不太浪漫。


    我一碗麵疙瘩剛剛吃完,看到穀雨垂頭耷腦地從門外走進來,於姐看到立刻迎上去:“穀小姐回來了,吃過早餐了麽,今天早晨是麵疙瘩,您要是不喜歡我去給您做點雲南餌絲。”


    穀雨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隨便吧,吃什麽都行。”


    她霜打了一般坐在我身邊,還是昨天的衣服,沒換。


    我看看她:“什麽時候學會夜不歸宿了?”


    她歎了口氣,這時於姐把麵疙瘩端上來,她端起來便吃。


    礙於桑旗在一邊,我也不好問她昨晚幹嘛去了,等她吃完早飯我就尾隨她回房間,她心不在焉地差點關門砸到了我的鼻子。


    我用手抵著房門:“大姐,你差點砸死我。”


    “幹嘛?”她倚著門口有氣無力地問我。


    我先擠進她的房間再說,她坐在沙發上低著頭。


    “幹嘛,丟了錢包?”我跟著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她還是垂著頭不說話,穀雨很少有這種悲痛欲絕的狀態,除了上次出事的時候。


    我推推她,她終於抬起頭來,唉聲歎氣。


    “怎麽了,一臉的生無可戀,你昨晚去哪了,電話幹嘛關機?”


    “我怎麽知道?”


    “什麽叫你不知道?”


    她又是重重地歎口氣,無辜的狗狗眼瞅著我:“小瘋子。”


    “嗯。”


    “昨晚我跟南懷瑾睡了。”


    “啊?”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今天看她的狀態不太像是睡了,精神相當萎靡。


    “你是被強迫的還是半推半就?”


    “強迫的我就要去報警了。”穀雨眼神迷惘:“昨晚喝了點酒,聊的也相當不錯,頭腦一發熱就睡了。”


    都是成年人了,其實睡了也就睡了,男未婚女未嫁的,談戀愛就是了。


    穀雨仰麵倒在床上哀嚎:“小瘋子,我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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