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出來了,是桑旗的聲音。


    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他總是這麽神出鬼沒,讓我絲毫沒有安全感。


    我站在原處不動,他轉過身來向我走過來抬起手。


    他的手還沒有落到我的臉上,我極輕地開口:“你不叫祁安…”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


    “你叫桑旗,是桑時西的弟弟,是我的小叔。”


    “你恢複了記憶?”


    “是。”我說:“我和桑時西有個兒子,可是他死於你手。”


    在黑暗中,他的瞳和黑夜一樣黑,既憂傷而又溫柔的籠罩在我的身上。


    聽到我這樣的控訴,他很平靜。


    今天我要尋求一個答案。


    他靜靜地看著我:“不,你並沒有。”


    我並沒有什麽?並沒有恢去。複記憶?


    還是他能夠給我一個不同的答案?


    “桑時西說,我和他早婚有一個兒子,我們很相愛,但是你一直在糾纏我,想奪走桑時西的一切。最後你害死了我的兒子白糖。”


    他的手終究落下來,沒有落在我的臉上,隻是輕輕地放在我的肩頭。


    他的掌心是溫熱的,熨貼著我隻穿著薄的一件t恤的皮膚。


    “你不要跟桑時西結婚。”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答非所問。


    他的手心其實隻是溫熱,但是在我感覺卻像是一塊烙鐵一樣在燙著我。


    “你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桑時西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跟你之間以前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你到底有沒有害死白糖?”


    “桑時西真殘忍,他為了讓你恨我,不惜讓你再一次經曆痛苦,我寧願你忘掉,全部都忘掉,哪怕連我都忘掉!”


    他輕輕歎息,就像夢囈一樣。


    他靠近了我,忽然將我拉進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我。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覺得從桑旗的口中好像並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桑旗仿佛是在用全身的力氣抱我,他的擁抱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此刻我更加的絕望。


    我用力的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仰頭去捕捉它藏在發絲裏的黑色眼睛:“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不論你說什麽我都相信。”


    他抬起手,掌心輕輕地摩挲著我的臉頰,他的眼神很眷戀,在我的臉龐上輕柔地掃過去。


    他好半天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夏至,老天讓你失去記憶了,就是想讓你忘掉之前的一切。不要再尋找了,不要再刻意想起了,忘掉了就忘掉了。”


    “我隻是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有沒有害死我的兒子?”


    他的臉在窗外皎潔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漢白玉一般潤澤但是蒼白,他的嘴唇都失了顏色。


    “你真的想要知道?”


    我用力地點頭。


    “如果答案是你不想要的呢?”


    “隻要是真的,我不接受也得接受。”


    他笑了,大拇指停留在我的臉頰上:“你雖然忘掉了所有,但你還是你,還是那個倔強的夏至,還是那個我愛的夏至。”


    “你愛我?但是很可笑,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我甚至不知道我恨不恨你。”


    “怎樣能使你更開心夏至?你告訴我,怎樣才能使你更開心,如果恨我可以的話,我是不介意的。”


    我介意,可是我介意呀!


    我不想恨他,我覺得桑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恨的人。


    確切的說,是我最不忍心恨的人。


    我仰頭看著他,眼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一直流進了嘴裏。


    原來眼淚不止是鹹的還很澀,澀的我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桑旗看到我流淚捧住我的臉,壓下頭來吻幹了我臉上的眼淚。


    他的聲音沙啞,感覺瀕臨在破碎的邊緣:“告訴我,怎樣才能使你不痛苦?如果我不出現就好了,我為什麽要出現?我為什麽忍不住,一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靠上來。”


    他喃喃自語,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我的耳鼓。


    我在他的懷裏哭得發抖,當桑時西說告訴我白糖的事情的時候,我都沒有在他麵前哭過,但是看到桑旗,我所有的情緒全都崩潰。


    我忽然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你不要說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是的,我忽然不想探究了。


    不管桑時西和其他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很沒出息的隻想要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管他是什麽人,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恢複了記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我以前所厭惡的,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我不管。


    桑旗的出現對我來說仿佛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我們兩個在黑暗而空曠的房間裏久久地擁抱。


    忽然此時,劉阿姨在門外敲門:“小姐,你睡了嗎?怎麽進房間一直都沒有開燈呀?”


    我急忙將桑旗推進臥室:“睡覺當然不開燈了,你睡覺是開著燈的?”


    劉阿姨平時也被我懟習慣了,在門口哦了一聲便離開了。


    我這裏始終不是桑旗呆的地方,劉阿姨和吳芮禾他們都是桑時西的人。


    “桑時西是不是一直在找你?他找你做什麽?”


    我走進臥室,關上臥室的門,又拉上了窗簾。


    桑旗坐在我的沙發裏,兩條長長的腿無處安放。


    他懷裏抱著一個碩大的抱枕,將自己的臉完全埋了進去,黑色的頭發散落在抱枕上。


    他這個姿勢看上去很沒有安全感,我走過去蹲在他的麵前,他從抱枕裏麵抬起頭,淡淡地告訴我幾個字:“要我的命。”


    “為什麽?”


    “他不殺了我,永遠都得不到你。但是,”他看著我溫柔地笑了:“桑時西不明白,就算是他殺了我,他也不會得到你。”


    桑時西會那麽殘忍嗎?


    他會做出殺自己親弟弟的事情?


    為什麽這兩個人跟我說的話完全是相反的。


    我想努力思考,但是稍微動一下腦子頭就劇烈地痛。


    我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桑旗立刻扔掉抱枕蹲下來我摟進他的懷裏:“不要想了夏至,什麽都不要再想了,對的錯的,愛了恨了,不要再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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