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書房裏站了一大排傭人,低著腦袋抖抖索索。


    “大少爺,昨天我們打掃了書房,把地毯都拿去洗了。”


    “動過我其他的東西沒有?”


    “沒有沒有。”劉姐她們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們怎麽會動大少爺的東西?”


    “那我的東西呢,自己長翅膀飛了麽?”桑時西的語氣挺平和的,但是劉姐她們都嚇得臉發白。


    “大少爺什麽東西丟了?”管家插話。


    “我的抽屜動過了麽?”


    “動,動過。”


    “你們打掃書房動大少爺的抽屜做什麽?”


    “剛好一隻小蜘蛛跑進去了,我們就順便把大少爺的抽屜給收拾了下。”張嬸說話的時候不敢抬眼看桑時西,很是心虛。


    桑時西坐在他的書桌後麵,一隻手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在敲擊著桌麵。


    跟他打交道這麽多年,我也算了解他一點。


    這是他很惱火很生氣的表現,如果敲擊桌麵的頻率越高,就說明越生氣。


    “家裏的角角落落都去找,一定要找到!”桑時西用力敲了一下桌麵:“都出去!”


    “是是是。”管家朝那幾個阿姨使著眼色,然後退到門口,忽然又站住了回頭小聲問桑時西:“大少爺,讓我們找什麽啊!”


    桑時西久久地注視著他們,良久才說:“鑰匙。”


    “單獨一把?”


    “嗯。”


    “哦,知道了。”


    管家和阿姨們走出了書房,我想他們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一定會長長舒一口氣。


    跟桑時西打交道得處處提防,不知道哪裏就是一個雷。


    他剛才有意不說是什麽,是想看看那些阿姨是不是有意拿走他的鑰匙的。


    我也是運氣好,讓阿姨幫我扛了雷,我心中有些小內疚,這幾天一定要對她們好一點。


    不過,由此可見桑時西不是忘掉了這枚鑰匙,他是特意把鑰匙放在這裏的。


    所以,我更加期待霍佳去打開保險櫃裏麵是什麽東西呢?


    希望她現在已經打開了,並且沒有引起別人注意。


    如果現在沒開,那就等一等。


    我趴在桌上裝睡,桑時西摸摸我的腦袋:“如果困就回房間好了,不用陪著我。”


    “哦。”我很乖巧地領命而去。


    回到房間我就給霍佳打電話,響了很多聲才接,她的聲音醉醺醺的。


    “幹什麽?夏至,我很討厭你的名字出現在我的手機上。”


    “那你就換個名字好了,比如晴天霹靂的大美女。”我跟我的仇人也能插科打諢,我也是佩服我自己。


    “沒話說我掛了。”


    “沒事我才不會找你,告訴你桑時西知道他的鑰匙丟了......”


    我還沒說完,霍佳就冷笑:“你的手腳也不利索啊,這麽快就讓桑時西抓住你小辮子了。”


    “你今天有沒有去銀行?”


    “關你什麽事?”


    “你不好好跟我說話,我就說鑰匙在你這裏,估計桑時西一輩子都不會看你一眼。”


    霍佳立刻噤聲,這女人也是夠沒出息的,這就把她給嚇到了。


    “沒去。”


    “你的執行力這麽差。”我不由地唏噓:“這段時間你先別去開保險櫃了,你先想辦法複製一把鑰匙,然後把鑰匙還給我,我放回去,等到桑時西不懷疑了你再去開。”


    我話音剛落,霍佳的電話就掛掉了。


    她不想跟我講話,我很想弄死她,我們扯平。


    桑時西臨睡前到我的房間來看我,我躺在床上裝睡覺,他在床邊坐了好一會才離開。


    他的眼神很燙,燙的我渾身難受。


    好在,他終於走了。


    如果桑時西愛我的話,那我很倒黴。


    被一個我一點點痛恨的人愛著,是一個很煎熬的事情。


    第二天我的戲份不少,孫一白現在識相了,到了我的戲的時候才讓我來,不會讓我幹等著。


    今天看到他,臉還有點腫,但是比起昨天要好太多了。


    我熱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哦吼,一臉的膠原蛋白啊!”


    他很惱火,但又不便發作。


    今天的戲是女主練功,我在門口轉悠,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她到走火入魔。


    這一條,我拍了八遍都沒過。


    孫一白開始還壓著,到後來就壓不住了,跳著腳跟我嚷嚷:“你完全不走心不走心!女主是搶走你愛人的敵人,你要表現出很恨她,但是你內心的善良又在和恨意打架,你要演出那種掙紮感。”


    “我一般掉水裏才會有掙紮感。”


    “那我把你扔水裏?”孫一白很暴躁。


    我又不是科班出身,不笑場就算人品爆發了。


    “再來一條,來不了就給我去死!”這是孫一白的口頭禪,每次達不到他要的效果的時候都會這麽喊,大概全劇組的人都死過一遍了,至於我則死過了好幾遍。


    我盡量演出內心糾葛死去過來的勁兒,自己覺得還行,孫一白又跳腳了。


    “你是在演猴戲?你臉上眉毛都在飛幹什麽?”


    “你不是說要掙紮感?”


    “掙紮感全都表現在臉上啊!”孫一白快要氣瘋了:“內心戲不知道?你要把你的內心傳達給觀眾,跟你這種一天表演沒學過的白癡沒什麽好說的。”


    “導演,我是正經科班出身。”我笑嘻嘻地反駁:“你幹嘛老說我一天表演沒學過?”


    孫一白不知不覺又說漏了嘴了,他氣急敗壞地盯著我:“你今天別拍了,滾去化妝間好好反省一下!”


    “照你這麽個拍法,猴年馬月才能拍完?別浪費我們大禹的錢了。”


    “滾,滾!”孫一白氣瘋了,連我都敢罵。


    他戲大於天是他的事情,我覺得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啊。


    他生氣,我還生氣呢。


    副導演陪著笑臉帶我去化妝間:“桑太太,您別介意,孫導發起脾氣來就這樣,有口無心的。”


    我最恨別人說有口無心,他沒心我有心啊。


    我進了化妝間卸妝,不拍就不怕了,反正我無所謂。


    我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卸妝卸妝,老娘還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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